《如果偶然》围炉煮雪

7、第7章

　　来到纽约的一年间，若锦的人生开启了一扇新窗。影像中所见的繁华，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渗透到生活中，从陌生到了解，从熟悉到自然。因为工作，也因为立寒，纽约文化界的动态成了若锦关注的焦点。
　　作为新世纪最朝气蓬勃的产业形态，文化产业一往无前地突飞猛进着，强有力地吸引着各方精英投身其中。在全球化的时代洪流中，作为老牌时尚之都，纽约坚守着它不可动摇的先锋地位。在这个文化大熔炉里，冲撞与交融的戏码不曾歇息地上演着，“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古老格言得到了最好的演绎。它的广漠无垠，一如它的包容无限，有着空谷深渊一般的遥不可测。它给了你最绚丽耀眼的舞台，也欠你安定无虞的归属感。所以，它只能是远方，你只能是过客。
　　即便成长于斯如Seaya，也会有意无意地与它保持着距离，何况若锦呢。尤其那初来乍到的陌生感，让她着实顿了一下，就像那一年初到首尔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更不会爱上这里。所以，她会想家，想念北京，尤其夜深人静的独处时分。
　　后来，慢慢地，她的心开始安定下来，开始习惯周遭的一切，因为工作渐入佳境，更因为他也在这里。虽然电话里通常还是寥寥数语，虽然十天半月也难得见面一次，然而，知足常乐不是吗？对于他和她而言，可以不再数着时差去换算对方的作息安排，已经是莫大的进展；可以随时抬头看见同一片天空，又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所以，接受这座城市吧，若锦。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不是吗？虽然，他可以给予的，依然只能是心灵空间里的那个“家”。
　　一如小7所言，“姜立寒还是指望不上吧”。的确，在他的生命里，舞蹈占据了无可比拟的位置，而若锦无条件的全力支持，又在无形中助长了它的“嚣张气焰”。每当立寒心中的天平在“舞”与“锦”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她总会不动声色地把某一颗砝码轻轻地加在“舞”的一侧，温柔而坚定的目光中透露出绝不亚于他的倔强：立寒，记住，你注定是为舞蹈而生的，只管去迎接你的生命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暑期巡演已近尾声，舞团决定推出一部全新的年度大戏，以备战新一轮的圣诞演出季。在经纪人Chris的大力争取下，这部舞剧不但可以说是为立寒量身定做，更为他提供了从舞者晋升为编者的绝佳机会。因为，凭借独到的表达力和丰富的感染力而声名鹊起的他，自从被各大媒体封为“东方王子”之后，不可避免地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目光，成了舞团当之无愧的男一号，更成了纽约现代舞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然而，难能可贵的是，立寒一直保持着他独有的清醒。立寒知道，从北京到首尔再到纽约，从芭蕾、民间舞到现代舞，从小不点到新星再到“东方王子”，于自己而言，这一切都是过程，丰富自己舞蹈生命的一种过程。
　　作为舞者，他所渴求的只是一方自由的舞台，他所追逐的只是那道永恒的追光。所以，他更愿意从耀眼的闪光灯下退回到安静的练功房中，用心寻找那最恰当的方式，表达自己对舞蹈的理解；他更希望大家关注的是舞台上那个姓甚名谁并不重要的舞者，而不是“东方王子姜立寒”的言行举止，更不是娱乐新闻中的捕风捉影。
　　当然，他也知道，每个圈子都有其生存法则和游戏规则，他无法改变什么，力所能及的只不过是做好自己。所以，那些不愿理会又不得不理会的，就交给Chris全权处理吧。以她的能力和经验，自然可以应付裕如。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足够的私人空间。”至于原因，立寒却不曾对任何人说起：他要好好保护他的锦，她不可以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