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偶然》围炉煮雪

6、第6章

　　还记得，在外派纽约的名单上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面对同事们艳羡的目光，若锦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暗暗压抑着心中的波澜。那如释重负的感觉似曾相识地袭来，期盼已久的相聚却突然变得有些不真实。毕竟，当爱情不再是单维度的存在，相处便成为一个奇妙的课题。他与她，是习惯了距离的，突然变得切近，会不会反而不知所措？
　　看着写好的Email，正待发送的时候，她问自己：“若锦，你准备好了吗？立寒呢，他准备好了吗？”不知道。也许，要等见面之后才会知道吧，甚至要等她熟悉了那座城市？又或者，可以不必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赴美之期确定以后，若锦开始打点行装。趁着下班时间或者周末，这里那里地采购，翻来覆去地装箱。直到临走前一天，行李才算收拾停当。只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把随身带的小箱子打开来检查了一遍，看到那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心爱之物妥妥当当地躺在最安全的位置，才又小心翼翼地把箱子封好。还有放在桌上的护照，又拿起来看了一遍，似乎还要再确认什么，然后放进包里。
　　唉，终于搞定了。若锦这才发现，的确有些累了，于是绕过行李，挪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就这样，暮色悄悄降临，蔓延开来，她蜷坐在沙发一角，双臂抱着小腿，下巴抵着膝盖，一个人静静地发呆，漫无目的地出神。恍惚中，小小的房间，慢慢变得空旷起来，已经停止供暖的北京演绎着春寒料峭的段落。
　　蓦地，耳边传来一首老歌，“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待它兀自唱了几句，若锦才回过神来，哦，是自己前段时间才设的铃声啊。伸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是立寒标志性的舞蹈动作。

　　锦，是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恩，都弄好了。怎么有空打电话回来啊？这会儿不是晨练课吗？
　　傻瓜，再忙也得问问你啊，明天都要飞了。
　　哼，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放心，放心。那，真的不要我去机场接你吗？
　　真的不用。我是去领馆报到，会有同事接机的。
　　那就好。锦，自己当心啊，特别是转机的时候。知道吗？
　　知道。我又不是没出过远门，没问题的。
　　好，那我就不啰嗦了。快去吃饭吧，晚上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可不轻松啊。
　　恩，我知道。明天肯定会顺利的，放心吧。
　　行，那我去排练啦。锦，等你来啊。

　　挂了电话，若锦不由地摇了摇头。想到立寒千叮万嘱的样子，絮絮叨叨的，有些好笑，感觉像是抢了自己的戏份似的。可话又说回来，心里确是满满的温暖，特窝心、特朴实的那种。唉，这就是她的立寒啊。所以，怕什么距离，担心什么远近，何苦呢？若锦，只管去就好了。你要知道，你是奔着幸福去的，他就在那里等你呢。
　　恩，那好，若锦听话，吃饭去喽。

　　正要开门，敲门声却先到了。然后，一个大大的拥抱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句骄傲的宣言：“哈哈，没走错哎，若锦，我的记性还可以吧？”
　　“死丫头，又搞突然袭击！你啊。赶快进来吧。”
　　小7拎了东西进门，转身又来一句，“别怕，不是全给你的，哪忍心再增加你的负担啊。”
　　“这么体贴啊，那就谢您啦。升级以后果然长进了嘛。”
　　“切！以前我对你不好啊？”小7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
　　“好好好！咱们小7最好啦。”
　　“这还差不多。怎么，东西都理好啦？”看到堆在墙边的行李，小7问道。
　　“恩，下午刚弄好。就这么多。”
　　“这还少啊？拜托，你是去纽约，又不是去非洲，那儿什么没有啊？再说了，不是有姜立寒吗？”小7严厉地批评了她。
　　“喂，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找他。”若锦一脸无辜。
　　“切！跟我还来这套？装吧你就。”小7鄙夷地看着她。
　　若锦听了，无言以对，只好瞪她两眼，然后别过头去。
　　“好啦，好啦，说正经的。看看，这都几年了，你们俩啊，终于能待一块儿了。唉，我也就放心喽。”
　　见她语重心长的样子，若锦打心底里感动着，却又怕徒增伤感，于是打趣道：“瞧你说的，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结婚还不到一年吧，怎么越来越有少妇作派了？”
　　“嘿，我说佟若锦，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我为你牵肠挂肚的，你倒反过来嘲笑我？”
　　“小7，我知道，我都知道。”说着，若锦轻轻地抱住了她的肩膀。
　　“傻孩子，就让你撒撒娇吧，以后山高海远的，想被你气都难喽。”小7拍拍她的背，努力微笑着，“若锦啊，去了那边，一定照顾好自己。开心的事，来不及说也就算了。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可别闷着啊，找个人说说，比如我。”
　　听她声音有些不对，若锦的眼泪也涌了上来，只好故作轻松地说，“死小7，存心惹我是吧？好啦，好啦，别再说我了。以后啊，管好你自己，别再疯疯癫癫的，跟个孩子似的，人家成洋也不容易。知道吧？”
　　“哎呀，知道，知道，你也够啰嗦的，还说我呢，哼。”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