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隐身中》挥爪成牢

79、第七十九章

　　靠近墙角的一张小圆桌上，莱克正啃着一根红烧风豖肘子啃得满嘴流油。

　　这里的菜色沿袭了中心大陆一贯以来的偏甜口味。瑞纳克在掌勺大婶的力荐下打了一份油泼水融皮。

　　半透明的浅绿色胶质被切割成两指宽的皮条铺满洁白的盘底，当头浇上滚烫透亮的藤椒油，再洒上些白玉芝麻，点缀些许清脆的黄瓜粒，最后挤上几滴酸梅的汁水。瑞纳克在餐桌上把它们搅拌均匀，吃得很是舒爽。

　　药剂科的学长独自坐在一边低头戳着腰间吊坠似的传讯仪，没多久，他抬起头来，严肃的告诉邻座的两人:继落星岭失陷，大批厄兽又攻破了白沥湾，明天他也要上战场了。

　　越来越多的中高年级学员收到了消息，食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肃了许多。

　　盘子在桌面嗑出一声脆响，莱克猝不急防的放下肘子，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你们药剂科也要去前线？”

　　“当然不是。”药剂科学长神奇的回望着莱克:“怎么可能会派学生去前线？千里送人头吗？”

　　学长用叉子叉起盘子上的一块肉排:“白沥湾后方的乌齐喀莎省域已经出现了异变的堕魂师，我们要做的是过去援助清缴这些半堕化的堕魂师。”

　　“半堕化？”瑞纳克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

　　药剂科的学长开始大口大口的进食，包满了肉的嘴有些吐词不清:“是的，你们低年级可能还没接触到这类知识，但就这一两天吧，肯定会被全员普及的。”

　　莱克默默的递过去一杯水，看学长这么狼吞虎咽的说话，好像随时要呛到的样子……

　　“啊，谢谢。”学长接过水一饮而尽，终于咽下了喉咙里的食物:“堕魂师分为三个阶段:初堕、半堕、全堕。

　　初堕者多为被厄兽污染了十天以内的魂师，具体表现为魂师神志呆滞，灵纹光泽黯淡。魂灵转化为污染者，并逐步出现一些厄兽的特征，战斗力大幅提升。”

　　认真听讲的莱克举手:“我……我见过污染者。我们跟黎纱学姐出沙漠时遇到了长得死丑的蠕虫怪！”

　　“蠕虫向异化？”药剂科学长点了点头:“异化后的污染者形态各异。既然已经全身都异变为了蠕虫，那你们应该是遇上了半堕者。”

　　他三两下扒掉餐盘里剩下的吃食:“半堕者被污染的时间有长有短，共同点是魂灵厄兽化特征从局部漫延到了全身。魂师的灰化效应从灵纹扩散到了魂晶。这时候的堕魂师魂力开始溃散，对周边生灵充满了破坏的欲望。”

　　“那全堕者呢？”瑞纳克想到了些什么。

　　学长抹掉脸上的油渍:“全堕者是被完全污染的魂师。标志是他们手下的污染者会全部缩回魂晶不再出现。全堕者的神志完全湮灭，身形发生不同程度的异变，会凭借本能主动搜寻猎食魂师。”

　　“人吃人？！”莱克惊叫出了声。

　　见莱克有些被吓到，学长停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不，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全堕者吃了足量的魂师后，魂晶里失控的污染者会再次出现。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它们会一同分食掉那名作为宿主的堕魂师，然后转化为暴戾的厄兽。”

　　瑞纳克皱眉:“这么说厄兽就是异化后噬主的魂灵？听说几天前攻陷落星岭的就是厄兽。”

　　“嗯，那条战线已经拉锯好几年了，就这样突然失守……”学长从餐桌前起身:“我得回去收拾行李。转化成功的厄兽会成群结队的袭击城镇，对所有经过的土地与植被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我们已经失去了东大陆，不能再失去更多的土地了。”

　　听完学长沉重的科普，瑞纳克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他与莱克对视了一眼，共同想到他们来到这个陌生年代之前的那场夏游会。

　　那只弥漫着腐臭的锯腿怪让他们印像深刻。这种看上去像极了全堕者的怪物，哀嚎沼泽里真的只有一只吗？……

　　药剂科学长吃过午饭就急匆匆的走了，瑞纳克与莱克味同嚼蜡的啃完了餐桌上原本觉得美味的大餐。食堂里不断有狼吞虎咽的学员捏着传讯仪离席，仅仅只过了一会儿，热闹的食堂里就变得空荡荡的。连低年级学员都接到了任务，组队出学院去市外的郊区搞灾后重建。

　　瑞纳克与莱克被收编进了一支前往黑土小镇的队伍。成员大多是三星魂师，队长四星。

　　年纪不大的土建科队长眉心上嵌着颗圆润的琥珀色伴生石，那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圆脸上稚气未脱。他站在小队的最前头面朝大家，板着脸孔尽量的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沉稳:“现在开始列队，拥有速度型坐骑或魂器的站左边，耐力型坐骑的站右边，两种都没有的站中间。”说完，队长率先站在了右边。

　　“唰”的一下，十个人的小队一下子就分成了三块，列队列得十分对称。左四右四中间二，瑞纳克和莱克两人被剩在了中间……

　　队长有些头疼的抚额:“耐力型的搭载上速度型的队员准备启程，双方轮流赶路。我的土灵搭载四个人没有问题，至于轮换之后，速度型的谁有余力稍一下他俩？”他指了指中间被剩下的两人。

　　左边的四个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额头上嵌着碧绿色三角形伴生石的金发女孩犹豫的开口:“我的小花雕力气挺大，但背上只坐得下两个人。要不……雕爪子也用上，一爪一个的带着？”

　　“……就这么办吧。”队长唤出了一只半米高两米长的虫形土灵，拉着瑞纳克与莱克爬上了甲壳包裹住的虫背。

　　虫形土灵的底盘极低，它“嗒嗒嗒”的移动着虫壳下面细密的虫足爬到队伍的最前面，等另一名速度型的学员也在虫背上坐稳后，骑在虫头上的队长麻利的一挥手:“出发！”

　　也许是脚多的原故，上路了以后，作为耐力型的虫形土灵速度并不慢。骑着坐骑的十人小队在出了学院大门后，像一滴不起眼的水珠融入了大海，在宽阔的主干道上快速的前行。

　　座落着圣魂学院的中心之城是一座有着交通枢纽之称的大城市，它拥有着多得数不清的高阶魂师。

　　街道两边的景象一起一伏的从瑞纳克眼前晃过。和昨天恐怖的地质灾害只相隔了一天，酒馆、杂货店、大大小小的商铺已经被店主们修补得七七八八。

　　自然公会翠绿的大门前，排着队的轻伤伤患们悠闲的聊天打屁，活跃的魂灵或飞或跑，绕着自家的主人走走停停。

　　人来人往的步行道上恢复了繁荣，人们的脸上精神奕奕，连花坛里的植物都被木属魂师们照料得和从前一样茂盛。

　　经过市中心的时候，学员小队遇到了一支抬着单架正在运送伤员的高年级小队。

　　单架上的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脑袋上还残留着粘着灰土的黑红血渍。从一身短打的麻衣和光秃秃的额头来看，这是一名未能觉醒魂力的普通平民。

　　学长学姐们急匆匆的与小队擦肩而过，甚至都没来得及同他们打个招呼。见瑞纳克一直盯着那张远去的单架，同坐在虫背上的另一名风属学员发出了感叹:“市后街的那一片平民区伤亡得挺多的。”

　　额头上嵌着菱形绿晶的男同学杵了杵瑞纳克的胳膊，神神密密的凑近:“从预言科那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听说药剂科的安培拉教授已经拉到了德隆家族的赞助，准备在学院外墙边上搭一座临时收容所，免费救治重伤的平民。”

　　听到熟悉的“德隆”两个字，瑞纳克松开了眉头放松了下来。他们德隆家挺有钱的，救治一个城的平民应该问题不大。

　　莱克忧愁的望着天空上洁白的云层:“中心城都这样，别的城和村镇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深深地吐了囗气:“唉，东大陆怎么就没了呢？”

　　“这就不知道了，连预言科都算不出来。”男同学声音低落下来，愁苦着一张脸。

　　“哎呀！”一声惊叫吓了瑞纳克一跳。

　　白蒙蒙的雾团子从他右手背上湛蓝的魂晶里跳了出来，一把糊在莱克的脸上，炸成了一只海胆:“医师，快找个医师给他检查一下！”

　　莱克一把抹开雾团子，惊疑不定的瞪大了眼睛:“胖虎？我，我怎么了吗？”

　　雪白的雾团子凝成透明的水人，蹦跶到瑞纳克的肩上，挤开灰毛松鼠，戳着瑞纳克的脸控诉:“还记得莱克之前呆傻咬人，被坤塔封了嘴巴用铁链子拴吗？风导当时说赶紧回学院就还有的救。这么重要的事你也能忘？”

　　“！”瑞纳克愣了一下，猛地从虫背上站了起来，喊出了与雾团子相同的话:“医师，快找个医师给他检查一下！”

　　这事儿不能细想，莱克当时的状态可是跟初堕者很是贴合。已经过了多少天来着？有一个多礼拜了吧……

　　两米高的虫形土灵“嗞”地刹住脚停下，在路上激起了一阵烟尘。身后的一大串魂灵也跟着紧急的顿住了身形。

　　“怎么了？”队长从虫头跳到虫背，皱着眉头走到瑞纳克身旁:“有谁受伤了？”

　　瑞纳克面目凝重:“队长，初堕者要怎么治？”

　　队长:“？！”

　　“嗯嗯嗯！”瑞纳克肩膀上的水人猛点头，一伸胳膊指向了莱克:“他之前好像被污染者寄生过！”

　　莱克被指得着差点从虫背上跳起来，他不可思议的反手指向自己:“哈？我…我吗？”

　　“没错，就是你。”水人深吸了一囗气:“还记得风灵二号不？”

　　风灵二号，那个哭得让人头疼，来得促不及防，又消失得莫明奇妙的魂晶……莱克想起了它的来处---那只像极了全堕者的锯腿怪。

　　他的脸“唰”的绿了，脱力的摔倒在虫背上，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医师，我需要医师……”莱克朝队长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队长望着莱克手上充满活力的灵纹与两颗翠绿欲滴的魂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救了。看你那灵纹鲜亮的颜色，压根就不是被污染了的样子！”

　　“呃”，莱克还在蕴酿中的哭嚎嘎然而止。他呆愣的再次确认:“我没事？”

　　旁边的风属学员抓起莱克的手好奇的翻看:“你有污染者？把魂灵召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于是，风暴巨人亚坦和白猫海洛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被迫停在路边的小队成员们聚集了过来。

　　“很正常呀，这两只风灵看上去完全没有问题。”

　　“这不是卖身给风纪委员会的海洛猫吗？原来找到宿主了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观察着风灵，奇怪着污染者的说法从何而来。

　　“不是这两只魂灵。”瑞纳克解释:“在契约白猫之前，他的二星魂位上其实还契约过一只奇怪的风灵。”

　　金色长发的风属学妹好奇的反问:“一个魂位上能结两次契？”

　　“不是。”莱克接过话头:“那只风灵后来不知怎么连同魂晶一起消失了。”

　　他搓了搓胳膊:“魂晶是从一只长得像全堕者的尸体里掉出来的。正好掉进了我手腕上的契纹里。”

　　小水人云深跳上莱克的头顶接着补充:“里面的魂灵没有名字，无法沟通，也没有现身过，我们不知道它的样子。它从出现到消失都在魂晶里一直哭嚎。我们称呼它为风灵二号。”

　　“这真是个恐怖故事……”金发学妹同情的看向莱克。

　　“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不像有事的样子。”队长托着下巴沉思:“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找治愈系的高星魂师吗？”学员们扭头朝身后绿色的房顶张望:“可是自然公会排长队哎。”

　　“但导师们也都很忙，那……”

　　“去占星馆找个经验足的空暝族算一算吧。”队长一锤定音。顺路，人少，不用排队，学生还能打五折。

　　多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