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閣》諸葛夜尋

3、學武之路

　　對外稱作大病初癒的司家長子、擎天堡少主，便在娘親的指點下開始習武的過程，由於我身負內力，因此學來並不艱難。

　　「易兒，氣聚丹田。」

　　娘柔如春風的聲音傳來，我一邊想著丹田在哪兒一邊運氣，總歸小說電視看得多了，這練武嘛常識還是有的。

　　學的是輕功，也是我最想學的一門功夫，反正過去的日子裡這具身子本就有輕功底子，所以我倒是進步得飛快，很快便從飛屋頂進步到飛樹梢，現在的進度是飛竹尖立而不動。

　　「易兒，氣凝──咳咳咳……」

　　我微微蹙眉，站在竹尖的我立於高處將娘親抖動的身子瞧得一清二楚，心下默然──夏日午後的風輕涼透心，無論過去或現在，都是我最最喜愛的一刻，但娘的身子孱弱，吹不得風，每當此時便會激起她陣陣咳嗽，讓我心裡跟著難受起來。

　　飛身而下。「娘，起風了。」我輕拍她的雙肩：「今日便學到這兒如何？」

　　她搖頭。「沒事兒，這麼多年也只是咳著，娘早慣了……倒是易兒記得多加件衣服，午後雖炙熱，卻也容易讓人染上風寒。」

　　我輕笑。「孩兒自當遵命。娘當真不進屋子嗎？」她點頭，我只好擺出苦瓜臉，伸手摸摸肚皮。「可是孩兒餓得發慌……」

　　嬌柔的笑聲輕輕漾起，隨風飄散，她玉手　　點上我的鼻間，一臉無奈的寵溺。「你是想讓娘進屋吧？也不編個好點兒的藉口……真是痴兒。」蒼白容顏因這抹笑染上淡淡紅暈，午後夏日陽光裡，更是美得不若凡間人物，我幾乎看怔。

　　幔　喚回神智，我陪笑：「哎娘，招數不怕老，有用就成嘛，還是讓孩兒扶您──」

　　她擺擺手。「你娘還沒老到要人攙扶的地步，得得，你去吃點東西吧，娘自個兒走行了。」

　　「娘──」

　　「去去去，想吃什麼讓廚房做，趁著你爹跟二娘不在家，正好做點你愛吃的點心。」

　　拗不過她，我只好目送她回宅院，再自個兒腳踏實地走向廚房……實在不怎麼想用輕功，一來是不熟稔，二則是……我畏高。

　　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好的多……

　　娘親宅院裡遍植的杏花開落，我駐足觀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移動雙腳踏出院子，左拐右彎……不是再右轉就到了？

　　習慣性的抓抓頭髮，我茫然瞪著眼前陌生景物，很無力地嘆氣，又一次宣告在擎天堡中迷路～～～～

　　這是第幾次啦？搖頭苦笑，我路痴的程度遠非一般人可堪比擬，好幾次都是闖了半天還見不到目的地只好大聲呼救，連余伯都對我迷路的功力感到欲哭無淚啊～～～～

　　委屈呢其實，又怪不得我…我也千百個不願意啊……

　　唉！

　　大大嘆了口氣，我抬頭望著天空，心底想著怎麼我那指南針還沒送到……手電筒也不見人影…明明穿越前我再三交待過的，不是打算給我賴帳吧？

　　可要真是翻臉不認帳，說實話，我又能夠奈何？

　　天空白雲飄散，陣陣輕風自臉上吹拂而過，帶來些許涼意，我不覺勾唇微笑。

　　好一個晴朗的天氣呵……有疼我的娘親，還有一身不懼寒不躁熱的內力…也許穿越到這古代來，是一件還不錯的事兒吧？

　　微笑著想，再看看依舊陌生的四周，自嘲的苦笑，我深深吸進一口氣，正要放聲大喊──

　　「大哥？」

　　一掌拍上肩，我被嚇得差點沒忿了氣，未及回頭便一跳三步遠，瞪大雙眼望向來人。

　　媽的人嚇人嚇死人的你懂不懂啊！！

　　對方面露不解。「大哥？你怎麼站這兒老半天了還不動？」

　　我看了他半會兒，是個俊秀斯文的男子，眉目間隱隱有著未顯的霸氣……等等！站老半天？我沒好氣：「那你不會開口叫我喔？！」真是的，有沒有必要跟著看我老半天出糗啊？

　　男子回望，看不出神情。「大哥你──」

　　不一樣了嘛！廢話，你換個靈魂作主兒看看還會不會跟原來相同！我正想丟個白眼過去，忽然想起他對我的稱謂────我弟弟？

　　等一下，眼前這個藍衣男子、一身斯文裡顯見貴氣的男子，身高還比我高上五公分不止的傢伙──是我弟弟！？

　　我瞠目無言瞪著他，突然滿腹不公狂吼：媽的不公平啊！憑什麼我比弟弟還矮？為什麼明明晚我出生少我年歲的弟弟竟然長得比我還要高啊啊啊～～～～～

　　雖然不到抬頭以視的地步，可是很明顯他他他──比我高上不少啊啊啊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我不要啊───

　　他緩步走來，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發覺他的動作。

　　「余伯說您落水病癒…」

　　嗓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臉蛋斯文中隱約帶有惑人氣息，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比我高啊啊～～而且還是弟弟～～～～～

　　他的聲音近在耳畔，等我回過神時，那呼吸已幾乎能噴在我臉龐。

　　「…原來是真的……」

　　一聲輕笑，我卻聽不出喜怒哀樂，只聞得一抹淡然苦澀，我不懂的感情。

　　我略略退開半步，不習慣跟人距離這麼近。「我落水初癒……像重生過，」訥訥的笑，這人的眼睛作啥直盯著我，害我心底發毛。「許多事都…不太記得了……」

　　這個藉口大概找不出瑕疵，畢竟這身子先前是智能有礙型的，自然對許多事都不清楚。

　　「大哥…」墨色深瞳一瞬也不瞬盯著我，我直覺的無法動彈，任由他的視線在我身上搜尋。「記得我麼？」

　　語氣竟然帶了半分淒涼。

　　我訝異的望過去，他依舊是那副神情那文風不動的態度，先前的那一抹淒涼，似乎是幻聽。「…模楜的影子，我……你是我的弟弟、二娘的兒子，千琅，對吧。」

　　幸好之前余伯大概幫我解說過。

　　「只剩下一點影子而已…嗎…」千琅低低說道，垂下的視線讓人無從分辨他的情緒，忽爾他朝我逼進一步，我跟著退開一步。

　　「那個──」在他想開口前我搶先截斷，不知怎的那神色中隱隱帶著哀傷，讓我很不想聽他接著出口的話。「千琅回到堡裡，爹與二娘也回來了吧？」

　　最安全的話題。

　　他無言看著我的反應，難以形容的嗤笑，望見他臉上那抹淡笑，我忽然心裡揪了一下。「爹跟二娘小妹後日才會回堡，我只是接著家裡來書，說大哥有變才先行一步。」

　　忽然無話可聊，我只得哈哈兩下。「那你是為了我這不成材的大哥才急急回家來了？呵呵～想不到咱們還真是兄弟情深呢。」

　　我隨意笑言，目的是在找話聊，他卻眼神陰暗。「是為了你……可……」俊朗容顏向旁撇過，嘴裡喃喃我不明白的字句。「……誰想跟你當兄弟……」

　　平空起了風，吹亂我早上好不容易梳整齊的髮絲，下意識用手抓了幾回，接著便是他的面孔在眼前放大，我心底一跳：「千──」

　　他抓住我的手，用的力氣是不可言喻的輕柔，我絲毫不覺痛，卻使不上力相對。我的手就這樣被他抓著，放到身旁，在我來不及反應之時，他的雙手撫上我頰邊吹亂的幾撮髮，無比溫柔的順了順，置回耳後。

　　我從頭到尾傻傻任他做著自己也不明白的事。

　　「大哥。」蘊藏某種情緒的呼喚拉回我遠颺的神智，側眼望去，他笑得溫和：「千琅趕路勞累，恕我先行回房。」

　　接著好不瀟灑轉身離開，獨留我一人在夕陽下吹風──

　　嗯？

　　不對啊！？我不是還在迷路嗎？？這是哪個地方哪座宅院啊？？誰來幫我引個路一下？我肚子真的餓了啊────＞ˍ＜─────

　　我是被吵醒的。

　　正確的說法是，我是被一個怪異而未曾聽聞的刺耳聲吵醒，那聲音細微尖銳，帶著灼人的痛，直沖入我的耳裡，震得我耳膜發痛。

　　一把掀開薄被，我有些氣忿。誰啊這麼擾人？夜半三更的幹什麼吵人好睡？帶著火氣開門邁步而出，誰都知道我是個不認方向的路痴，可這次卻不知怎的，順著聲音走，吵雜的來源赫然便在眼前。

　　更怪異的是，一路走來竟沒看見半個別人，彷彿只有我在暗夜遊夢。

　　我的腳步聲不重，來人卻在我頓足的那一刻，止住動作。

　　傻傻看著。

　　銀色月光下，灑落滿地月白，碩長男子月下舞劍，四周靜謚到幾乎針落可聞。

　　一招一式，帶著天人恣態，動作不急不緩，卻十分閒雅，感覺他拿到手裡的不是沉沉長劍，而是一把輕盈折扇──

　　「…千琅？」

　　下意識驚呼，我凝視他緩緩轉身的容顏，俊美無儔卻帶了抹冷峭，渾身散發的冷凝空氣，令我不自覺退去一步。

　　什……這種氣氛？怎麼回事啊……

　　「哥哥好興致，夜裡賞月嗎？」

　　唇邊含笑，那雙我猜不透的幽瞳，在我身上停駐。

　　我──「那是…什麼聲音…？」不自覺脫口問出，我反覆思考卻得不出答案，乾脆直擊。「我聽見了一個怪聲，我是被吵醒的。」

　　然後就來了。

　　收劍回鞘，動作迅捷優雅不帶一絲多餘，熟練的流暢必定是早做過千百回。「哥哥說笑呢，怎麼連劍嘯聲都忘了？」

　　俊美容顏明明笑著，我卻感到莫大壓力，直迫得我悄悄挪開半步。「我落水後，大概真的忘了很多──唔？」

　　驚訝得看著自己被人使勁抓住的手臂，那用力的程度令我皺眉，不解地望向他。「千浪？」

　　那張斯文的臉忽然沒有預警的朝我壓下，眉目中明明是叫人移不開眼神的俊美，我卻只感受到想逃離的霸氣，無法言喻的壓迫感，喘不過氣。

　　「…你怎麼可以忘……」

　　喃喃自語，聲音消散微寒的晚風，我聽不真切，也看不明白他的唇形，只能任由手臂被他箝制。

　　「……怎麼可以忘……」

　　幽黑的深瞳像是失去焦點，卻仍舊緊緊盯著我，本能的想逃，卻掙脫不出他的力氣──

　　「千浪，你放開我──」

　　下一秒，溫熱的物體覆上我的唇，狠狠輾過，狂熱入侵，我只是懞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