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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回 穿越最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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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不出所料人在床上躺,身邊跪了一地,個個語帶哭腔。
我眼珠兒轉了一圈,把屋內擺設格局看了個大概後,咳了兩聲,跪在離我最近的長者立馬朝後一倒,接著又是一立。
「少主沒死啊~~~~~~」
場面霎時靜了,半刻後我感到有一堆手在身上摸來摸去。
幹嘛?吃豆腐啊?
略帶不爽的用力咳數聲,動動四肢,嗯,不痠不痛不僵硬的,還行。「你們幹嘛呢?作啥跪了一地?」
長者瞠大眼直直瞪著我良久,我想也不過兩句話幹嘛瞪我瞪到好像倆眼珠子要掉出來似的……直把我看到全身發毛後,他忽地一把朝我撲了過來,兩眼飆淚狂哭:「少主啊~~~~你的病終於好了啊~~~~」
閃避不及的我被他一把抱個正著,略顯枯僂的雙手死命勒著我不放,我被勒得只剩一口氣了啊~~~「放、放開我───」
不用這麼熱情吧?
听見我的掙扎他立即跳開離我三步遠,我正大口喘氣慶幸自個兒沒再來一次地府之旅時,忽爾聽得雙膝跪地之聲,抬眼看去,卻是長者帶著一群奴僕跪在床邊,滿是自責之色。
「怎麼了?」
「屬下令少主溺水險失性命,保護不力當受責罰。」
哇!字字鏗鏘有力啊!只是這演的那一齣?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好緩緩起身,用眼神掃視眾人。「我是溺了水嗎?」
商業老師教過,當狀況不明時,就一件件問個清楚再來決策。
「是。」
「我…是怎麼溺的水?」
又是長者回答:「午後時分,少主與羅家小姐前往梅園,羅家小姐說少主想跟池裡的鯉魚玩耍,所以──」
我靠!這種理由也有人信!?「你們相信羅家小姐所言?」
不要跟我說我家僕人都是白痴。
然而一干奴僕卻是直點頭。「少主…少主向來喜歡動物,上回還闖進竹林跟兔兒玩,上上回則是躍到樹間與幼鳥說話,再上上回是冬日挖土叫蛇起床……」
夠了。聽不下去的我直接擺手:「我落水是為了跟鯉魚玩?」怎麼會有這種人……偏頭想想,我懷疑這傢伙原來是個……心智未開的兒童。「我是小孩兒嗎?」
長者似乎縮了下身子,語氣恭敬:「少主只是未經世事,性格單純。」
我晒笑。「那你又怎說我的病好了?」
「少主自出世後一直都性格單純,堡主請了不少大夫只言是病,從無人可治。然而今次清醒後卻說話一如成人,故屬下一時失態,請少主──」
不是恕罪就是責罰吧?我打斷他:「所以我病好,還得感激你們的“護衛不力”呢!既是如此,又何來責罰之由?都給我起來吧。」
「少主……」眾人誠惶誠恐,我笑笑,揮動衣袖。
「我大病初癒卻不記得過去的事,應該說腦子一片空白,你們就派個人給我說說過去的事兒,至於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對,我餓了,隨便來點東西。」
兩刻鐘,也就是半小時後,眾人公推的代表──就是一開始想勒死我的那個長者──管家余伯,已經把我過去十九年來的光榮事蹟全告訴了我,其實他根本沒有必要從我三歲吃花四歲吃茶葉開始講起,直接說我是個智能不足兒童不就成了?用得著這麼囉哩囉嗦一堆嗎?
原來我是擎天堡少主,說起排名是長子,下有個十七歲弟弟,不過同父異母就是,還有個小妹,才十四歲,小丫頭一個,跟弟弟同母所出。擎天堡算不上是武林第一或天下第一,主要是行商,護鏢一類的生意,營生做得不差。祖上原是武林名人,百曉生前十大高手有名的,可我父親嫌江湖血殺太重,於是棄武從商,然又不能冒然把祖上基業給毀於一旦,只好將就著做。
我爹是不愛武的,可我親娘卻是江湖名門之後,暗器一流下毒更高,只是愛上我爹後為情走天涯,從此被家門除名不認此女,我娘據說年青時有個名號叫天上仙,多好聽啊,偏的不走江湖死心塌地跟著我爹從良──咳!從此成為良家婦女,暗器毒物什麼的全束之高閣,只教我輕功防身跟一身內力。
二娘則是生意聯的姻,當年爹被朋友拐了一筆紓困的錢,逼不得已與南方葉家庶女聯姻,爹為人重情重恩,自然是對二娘愛護有加,結果把我娘氣跑,爹花了不少銀子找,最後我娘回家時手上已經抱著我,娘說她生產時受了寒,連帶累我高燒三日三夜,逼不得已才回的家。
高燒三日夜後,爹請的大夫醫退高燒,卻再也治不好我的病,於是爹此後加倍寵我疼我,大概是因為他內心有愧吧?因我體弱之故,娘把一身內力全輸給我,自己反倒落下病根,原來健康的天上仙變成病西施……
二娘倒是有肚量,因著爹而疼我,什麼事都由著我玩我鬧,還吩附小我兩歲的弟弟時刻照料著我這兄長,而我那弟弟也聽話,一路陪著我上學放學出門逛,甚至把自己的護衛給了我保平安,就這樣一路長到十九歲──
今日我落了水,余伯他們發現時已沒了氣息,怕是沒得救偏偏主子不在,只得全跪在我房裡哭哭哭,沒想到竟然還真把我給哭活了……
「主子不在?」我抓抓頭髮,前生的習慣改不了的。「我爹去哪兒?」
「老爺去了南方葉家,葉老爺身負頑疾,怕是不久了。二夫人央求老爺南下,連二少爺與小姐也一同前往。」
是嗎……「那堡裡不就只剩我跟我娘?」余伯點頭,我隨手抓過剛送來的桃花糕,聽說是我以前最愛吃的,咬了一口──唔,好甜。「我想去看看我娘,成不成?」
余伯恭敬:「少主請。」
我無言瞟他一眼:你不走我前面我怎麼走啊?明知我不認路──
大概是我哀怨之色太明顯,余伯自動走到我前頭,領著我三拐四彎的來到一處植滿杏花的院子,地處僻靜,景致優美。
余伯送我進了院子我便讓他離開,反正這路不就左拐右拐不怕迷路,就算迷了也沒大不了……邊胡思亂想邊踏步而入,走進院裡迎面是滿地盛開的杏花,美不勝收。
幾步後我站到門外,門是關上的,把手舉高又放下數回,我有些許猶豫跟──不安。
當然會不安啊!我穿是穿了可畢竟還是陌生之地,此時要面對的卻是我這生的娘親,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惶恐的……
「進來吧,在門外鬼鬼崇崇作什麼?」
一句清婉的聲音從門內響起,我不及反應門便大開,接著彷彿有股力量將我一扯而進,我被拉著沖進門內,直去到桌旁才停。
對這變化詫異的我半響沒出聲,用眼觀看屋內景物,一張四方木頭桌、四張同型式的椅,一張長椅一張床,如此簡陋卻已是全部。
床邊坐著的女子一頭長髮如瀑布垂下,我見不著她的容顏,卻讓那閃閃發亮反映烈陽的長髮閃了眼睛。
「怎的不說話?」女子不耐地回頭,聲音帶著不健康的沙啞,看見我卻定住。
我同樣被她的絕色容顏定住──這是一個怎樣形容的女子啊?眉如遠山翠且青,眼若潭水靈動間,鼻樑高挺、唇紅裡帶粉,雙頰則是病的蒼白。
不知道她被稱做天上仙時究竟是怎般美豔,但光是如今病西施的模樣便已如此動人,想必二十年前行走江湖時的她,鐵定撼動不少俠客的心吧……
「夜兒?怎不說話?」眉微蹙唇微勾,僅僅這一個神情便足以迷醉天下男子。「你臉色難看呢,過來讓娘瞧瞧,是不是病了?」
她招招手,我是連魂兒也讓她勾了去,兩隻腳自己走向床邊,乖乖依著她坐下。
她的手心略冰,撫上我的額。「恩?沒發燒啊……」滿是真情關懷之意。
我訥訥開口:「娘……」
她漾起一抹淡然卻如天人的微笑:「夜兒乖,怎麼一個人來了?」
那絕美容顏讓我半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是望著她發怔,直到一聲輕笑。
「易兒怎麼啦?瞧得這麼入神?」柔柔的語氣如五月春風,溫柔疼愛……我不禁有點羨慕這具身子的原主兒,能有個這麼疼他的娘親。
哪像我呢……
甩頭甩去心中落寞,我朝她咧開笑容:「娘,易兒來向妳請安的。」
她滿面詫異。「易兒怎麼今日…似乎大有不同?」
「易兒午後貪玩落水,醒時發覺自己腦子清楚了很多…」我字字斟酌,觀察她的神情,發現她由驚訝轉為含淚:「余伯跟易兒說了大概的情況。娘,易兒好了呀,妳看不出來嗎?」我微笑,目光凝視在她嬌美的容顏。
她像是不可置信又不敢相信般,忽地出手拉著我,溫柔帶著些許顫抖擁我入懷,那懷抱竟是如此溫暖。
「娘是太高興了呀……盼了十九年,終於讓我盼到這一天……」臉上帶著欣慰,美目含著淚光,我埋在她懷裡,聞到一股清香…那是母親的香味?「你幼時身子弱,又不慎落水而得冰寒,娘為救你輸給你一身內力,你一直無法運用……」她含笑輕語。「現在可好,娘總算能教你一些招式防身,省得哪日被人欺侮,只是你爹大約會又氣又笑了吧?」
深若幽潭的眼忽而遙遠起來,我凝視她,見她神情悠遠恍忽,想必是正念著那個身在南方的夫君。「孩兒自當盡力學習。只是娘為孩兒失去內力從此體弱多病,這點──」我直視她,下定決心:「孩兒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請到名醫,還娘一個健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