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往事》垚语

20、这是一个秘密

　　凤至进屋后，麻利的收拾了一下屋子。天冷了，收拾完屋子以后，她抜开煤火的风门，让煤火烧得旺一些。因为小黍已经学会了看火候，换煤球，所以虽然过了一天，煤火依然没有灭。

　　凤至掏出口袋里的菜，放到一边，只拿了一个馒头递给小黍后，便拉着芬姐坐到了炕岩上。

　　“芬姐，我有件事儿一直没跟你说……”才说了一句，凤至便开始抹起了眼泪。

　　“咋了？遇见啥伤心事儿了？”芬姐看凤至一下子伤心到哭泣，估摸着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说起来也怪丢人的。”凤至抽噎道。

　　“行，我不跟别人说。”芬姐郑重保证道。

　　“就是那个胡仁义……”凤至一边哽咽，一边向芬姐诉说她的遭遇。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天哪……咋能这样？”芬姐对于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现在被猛然相告，难免显得有些一惊一乍。

　　“芬姐，我没想到他骗了我，还能去骗你们，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现在就想着，不能便宜了这个狗娘养的，我想去他老家找他，去他们村里闹，让他们全村知道知道他到底是个啥人，让他那个没过门儿，还是过了门儿的媳妇儿知道知道他是个啥东西！”凤至抹着眼泪愤恨道。

　　“说得倒是没错，是该教训教训他，可是他家在哪儿谁也不知道啊？管事的王师傅可能知道点儿，要不……明天我让我家那口子去问问？”芬姐略带一丝犹豫道。

　　“行。”凤至脸上已经无泪，她开始陷入复仇的思绪中。

　　“可是，就算你找到了他家，人家不认账怎么办？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能是这样的骗子无赖，那他的家里人保不齐也是不讲道理的，万一他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把你轰出来咋办？万一胡仁义没回老家结婚，去了别的地方打工咋办？那你不是扑了个空吗？再万一，他们要是嫌你搅黄了他们的好事儿，又返过头儿来报复你咋办……”

　　“我不怕，死也要出了这口气，他要是真敢害我，我死也要拉上他一块儿！”不等芬姐说完，凤至便怒不可揭道。

　　“那孩子呢？到时候你真出了事儿，孩子咋办？万一他不找你报复，找孩子报复咋办？他知道你住这儿，又知道孩子天天被锁在家里，害你不容易，害个孩子，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

　　芬姐的一番话，着实吓住了凤至，她心里总是想着报仇，却没想到报仇的后果，更没想到会牵扯到孩子。她一时愣住了。

　　“你啊，先别太生气了，气大伤身，这样，报仇的事儿，先放放，让我那口子先问问。行吧？”

　　“行。”凤至有些丧气道。

　　说罢，芬姐又安慰了她几句，便起身走了。

　　凤至起身送芬姐到大门口，回到屋里，无所依托，前路迷茫的她，只觉得胸中烦闷，头脑发胀，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只闷闷的脱鞋上炕躺下了。

　　小黍依旧饥肠辘辘，他弱弱的看了母亲一眼，凤至正一脸烦躁的闭着眼，他透过母亲烦闷的表情和哭红的眼圈，就已经知道母亲今天招惹不得。

　　他独自坐到炕沿上，蹑手蹑脚的穿上鞋子，爬下灶台，去拿桌子上的牛皮纸包。揭开外层手绢，打开牛皮纸包，小黍稚嫩却略显忧郁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是炒土豆丝，油汪汪的土豆丝。母亲还是爱自己的，虽然她最近总是对自己恶狠狠又或是冷冰冰的。

　　回到家里，芬姐原原本本的将凤至的遭遇告诉了她那口子老朱，老朱听完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芬姐嘱咐他明天上班问胡仁义地址的事情，并且叮嘱他不要把凤至的事情告诉别人，老朱满口答应。

　　老朱上班后，把管事的王师傅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向他询问胡仁义的老家地址。

　　“你问他家地址干什么？”王师傅不解的问。

　　“他不是欠我十块钱吗？我想着啥时候有空去他家要去。”老朱憨憨陪笑道。

　　“上他家要钱？我看还是算了吧，他既然能悄摸儿的借完钱就跑，那就是打算好了不还的。你大老远跑到他家去要，除了白花路费，搞不好，还平添一肚子气回来，这损兵又折将的事儿，我看还是算了吧。再说了，借钱的也不是你一个，人家小李和小何不也借钱给他了吗，你看，人家那俩人都自认倒霉，花钱买教训，就此打住了，你比人家还大几岁呢，怎么返倒算不明白这个账了？”王师傅淡然的抽着烟道。

　　“不是我算不明白这个账，是……”老朱一时语塞。

　　“是什么？就是舍不得那十块钱，咽不下这口气，是吧？”王师傅接话道。

　　“不是，还真不是，我也知道这钱要不回来了。我早就当它打水漂了，可是，可是……你反正把地址告诉我就行了，我有用。”老朱实在憋不出别的借口，只得硬生生的要了。

　　“诶！有点意思！你都认栽了，还非得要地址干嘛啊？我不是不给你，就是突然觉得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儿，是不是？”王师傅一脸认真的问道。

　　“哎呀……我不能说，我都答应我媳妇儿不能说了。”

　　“你媳妇儿？这里头还有你媳妇儿的事儿？”王师傅略微有点惊讶。

　　“不是我媳妇儿事儿？你别瞎说，是凤至，不是我媳妇儿！”老朱生怕王师傅误会自己媳妇儿和胡仁义有什么，一时情急，便有些口不择言。

　　“凤至？这里头还有凤至的事儿？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王师傅突然来了兴致，非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哎……好吧，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老朱一看事情避无可避，便一本正经道。

　　“行，你说吧。”王师傅随便应了一句，便擎等着听下文了。

　　于是，老朱一字不漏的把凤至的事情告诉了王师傅。

　　“什么？”王师傅自认是见过风浪的人，可还是被惊了一下。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王师傅的心里这样想到。

　　王师傅写了个地址给了老朱，本想再说点什么，却意识到自己该是那个不知情的人，所以只淡淡说了一句:“回去，让你媳妇儿劝劝凤至，还是别去找胡仁义了，去也是白去！”

　　“是啊，回头，我让我媳妇儿好好再劝劝她。”老朱拿着地址走了。

　　王师傅下了班，闲来无事，便把憋在肚子里撑了一天的稀罕事儿，一吐为快，告诉了自己老伴儿，老吕，人称吕婶儿。说完还提醒老伴不要到处乱说。吕婶儿满不在乎的表示说:“这有什么好说的。”然后就如获至宝般的四处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