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往事》垚语

17、食色，性也

　　民以食为天，食以汤为先。

　　眼下，胡仁义已然领着凤至母子来到了一家小巧别致的羊汤店。

　　店面不大，约莫也就五十平米上下，店面装修简单朴素，店内陈设干净整洁。胡仁义领着凤至小黍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坐了下来，老板忙走过来笑脸相迎道:“您几位吃点什么？”

　　凤至拘谨的看了看胡仁义说道:“你点吧！”

　　胡仁义说道:“行，那我点，老板，来两碗羊杂汤，一碗羊肉汤，一盘酱牛肉，一盘西芹腐竹，再来八个烧饼。”

　　“点这么多干什么？吃不完！我不饿，孩子小，也吃不了多少！”凤至听他点完，瞬时有种钱包要被掏空的感觉，赶紧接话劝他，提醒他少点一些，别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再傻了眼。

　　“没事，没事，吃不完就剩下，老板，就这么着！”

　　“好嘞！”老板麻利儿的走了。

　　凤至小声道:“点这么多，一会儿结不了账怎么办？”

　　“你怕我带的钱不够？你看看这是什么？”胡仁义瞬时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有零有整的厚厚一沓，看起来很诱人的样子。钞票在凤至眼前晃了一下，便被揣回去了。

　　“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踏踏实实吃吧！”

　　“我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把钱拿出来了？人家都说财不外露，你以后可别这样了，万一让小偷盯上了，可就不好了！”凤至笑呵呵的给自己打圆场。

　　“行，知道了！领导都发话了，我还能不听吗？”胡仁义嬉皮笑脸道。

　　“哎呀，你说啥呢？谁是你领导？”凤至笑着难为情道。

　　“你呗！”胡仁义继续油腔滑调。

　　正说着，老板端着托盘上菜了。

　　“这两碗是羊杂汤，这碗是羊肉汤，还有烧饼！”许是怕他们分不清，老板一边上汤一边解释道。

　　“我吃羊杂汤，这剩下的两碗是你们的，你们正好可以羊肉羊杂换着吃！”胡仁义说着拿起一个烧饼递给小黍，小黍怯生生的伸出手来接着，怔怔的看着胡仁义，不敢吃。

　　“吃吧，小黍，羊汤就烧饼，可好吃了！快吃吧，别不好意思！”胡仁义讨好的看着小黍柔声说道。

　　小黍依然保持着刚才手拿烧饼的姿势，怔怔的看着胡仁义，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小黍，没事。这是你胡叔叔专门给你买的，看胡叔叔对你多好啊，快谢谢胡叔叔！”凤至看小黍认生，怕气氛太过尴尬，赶紧接话宽慰道。

　　“没事！孩子小，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再请他吃饭，他就跟我熟了！”

　　“还有下次？可别了，哪能老让你花钱！”

　　“不不……必须有下次，我就特别喜欢小黍这孩子，一看就特别懂事，聪明，招人待见！”

　　“呵呵……小黍，听见了吧，叔叔夸你呢！”凤至头回听见别人这么言辞恳切的夸赞自己儿子，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咱们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话的功夫，两盘凉菜也上桌了，胡仁义赶紧先夹起一筷子牛肉往小黍碗里添，紧接着又往凤至碗里添了一筷子，这才安下心来喝自己的羊杂汤。

　　“这羊汤啊，最暖胃，现在天凉了，吃这个，正合适。对了，你看那儿，那个《本草纲目》上，还说这个羊肉好呢！”

　　凤至顺着胡仁义的手势望去，果然看见老板所在的柜台上方，挂着一个横幅，上面写了一些文字。

　　“《本草纲目》记载羊肉能温中补虚，补中益气，开胃健身，益肾气，养胆明目，治虚劳寒冷，五劳七伤。”胡仁义怕凤至看不清楚，照着横幅上的字念了起来。

　　“噢，这羊肉能治这么多病啊！”凤至惊讶道。

　　“可不是嘛！知道这五劳七伤是什么意思吗？”胡仁义问道。

　　“不知道。”凤至一脸茫然。

　　“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大饱伤脾，大怒气逆伤肝，强力举重久坐湿地伤肾，形寒饮冷伤肺，形劳意损伤神，风雨寒暑伤形，恐惧不节伤志。是谓七伤。这回长见识了吧？这就是五劳七伤！”胡仁义照着横幅下面一个角落的一张纸贴念完后，有点得瑟的说道。

　　“噢！”凤至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得用一句“噢”来打哈哈。

　　“你看，这吃羊肉的好处还是挺多的。”胡仁义边吃边说道。

　　“是啊，我也头回听说，原来羊肉有这么多说道。这个老板懂得真多。你说，他咋知道的？”凤至也是边问边吃。

　　“嗨，这个我问过了，老板的一个本家兄弟是位中医，所以人家才写了这个羊肉的功效在上面，为的是吸引回头客，就这上面说的五劳七伤，你说谁多多少少没这个毛病？要不人家咋老说谁谁是累病的，说的就是这“五劳七伤”给累的，不是有个词儿叫积劳成疾吗，就是说，累着累着就累病了，所以，咱得对自己好点，没事吃点羊肉，喝点羊汤，又解馋又治病，多好！”胡仁义津津有味的说道。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是挺好的啊！”凤至听胡仁义讲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对自己和孩子又这么好，于是乎越吃心中越欢喜，越看仁义越中意。

　　很快，桌上的所有美味都被一扫而光了。吃饱喝足的凤至小黍，打着饱嗝儿和胡仁义走在回家的路上。

　　“凤至，你哪天休息，我也和你调成一天休，这样，我可以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出去逛逛！你说行吗？”

　　“行！我上半个月休过了，下半个月二十五号休。”

　　“那行，回头我也调成二十五号休。对了，凤至，我明天再去那个胡同口等你，明天咱们再一起出去吃别的，怎么样？”

　　“算了，老出去吃太贵，等二十五休息的时候再说吧！”

　　“行，我都听你的！”胡仁义柔声道。

　　“呵呵……”凤至看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莫名的舒畅和甜蜜，忍不住发出了幸福的笑声。

　　到了凤至住处的大门口，胡仁义依依不舍的和凤至道了别，恨不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凤至目送他走远了，才领着小黍一脸甜蜜的进了门。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此刻，胡仁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睡不着啊睡不着，欲壑难填的胡仁义一脑门子的巫山云雨之事。

　　而凤至呢，那一大碗热腾腾的羊汤就烧饼，不仅暖热了她的胃，更是暖热了她的心。她觉得自己终遇良人。

　　清早，凤至别了小黍，早早的去上班了，她满怀期待的走在路上，盼望在某个不经意的路口，胡仁义会突然冒出来，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她眼前。可是路口过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出现那个让人心生欢喜的人影。凤至甚至特意在每个路口盘桓了一下，左顾右盼的四下张望后，只得略显失望的走开。

　　到了单位，她有意无意的像四周扫射，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到快点名的时候，胡仁义总算赶来了。原来他前半夜一直没有睡意，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结果就是差点睡过了。凤至看见胡仁义，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女怕三撩，树怕三摇，凤至的心已经被胡仁义占有了。

　　爱情，是悄悄发芽，悄悄生长的，他们两个人在单位都默契的装作若无其事，很少说话，或者不说话。除非事情板上钉钉，到了要领证的地步，要不然，被人发现俩人谈恋爱，是会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别了芬姐，凤至一个人走在路上，走到了一个胡同口，胡仁义又从里面闪了出来。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手里拿了一个什么东西用油纸包着，凤至看那个油纸眼熟，还没反应过来，胡仁义就先开口了“这是我给你买的烧鸡！”

　　凤至微笑的看着胡仁义道:“你没吃几口饭，就往外跑，就是为了买这个？”

　　“嗯！我怕晚了，你就回家了，孩子在那儿，有些话，不太方便说。”胡仁义有些扭捏。

　　“啥话，不好意思说，非得在这儿说！”凤至听他的话音，已然猜到了几分。

　　“就是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哎呀，你怎么又……你怎么总是这么……”凤至听他这样露骨的情话，一时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凤至，你拿着这个，我走了，我怕我说多了，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胡仁义把包在油纸里的烧鸡交到凤至手里，就手足无措的离开了。

　　凤至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望了望胡仁义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开出幸福的花儿来。

　　来都家里，凤至把烧鸡，还有从食堂拿回来的大炖菜，馒头，一一摆在小黍的面前，小黍受宠若惊，把眼睛瞪成铜铃，痴痴的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高兴的又蹦又跳。

　　“小黍，你喜欢昨天请你喝羊汤吃牛肉的叔叔吗？”凤至突然问道。

　　“嗯？”小黍吃的正欢实，被母亲这么一问，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接着吃起烧鸡来。

　　“这个烧鸡，就是昨天那个叔叔给你买的！”凤至补充道。

　　“嗯？”小黍又愣了一下，明亮乌黑的眸子在眼睛里转了两下，还是没说话。

　　凤至没有再问，孩子这么小，懂什么，自己心里有谱就行了，凤至这样想着，便顺手撕下一个鸡腿放到嘴里。

　　不劳而获，坐吃享福的感觉真好啊！凤至嘴里啃着香喷喷的鸡腿，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