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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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幕罩天、风啸狂沙，周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他被人从结界中扔下，重重落在这一片荒芜的丘陵之上。
陆青川仰面躺在砾石上，看着这永远没有白昼的地方，扯唇逸出一声低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额间青筋浮出，涨红了脸咆哮道，“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我陆青川到底做错了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风声和远方阴鸠粗嘎的尖叫声。
长夜墟，他又来了。
白衍……
发泄过后，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颓废地看着这一片阴森寂寥的山丘。
有了前世的经历，他心中大概有了几分着落。
长夜墟是上古战场，风雪境中的《生杀谱》有记载，昔年神魔在此一役战况惨烈，多少天族英魂葬身于此，最后才得以将魔族击退。只是这一片境域甚是阴邪，死去的英魂竟得不到度化，日子久了受到魔气浸染化为邪祟寄于长夜墟的生灵之中。当时的天族大伤元气，急于回天界疗养生息，便在长夜墟设下只进不出的结界，用伏魔碑镇压，并在凡界安排了守界人看管。
后来不知怎地，这长夜墟就变成了放逐十恶不赦之人的地方，大概是世人都觉得没有谁能从那儿逃离，而惩罚这些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在里头生不如死。
说起来，陆青川也有些不敢置信，前世他竟然能从这里逃离。今生，他还能有这样的运气吗？
这座荒芜的小丘陵和当时自己掉落的地方是一致的，他回忆了下，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他就会遇到一个老头子，这老头子想要吃了他、并且刨出他的元丹淬炼。
他便会向着东边的树林跑，想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那个老头，谁知老头追到树林外就停下了步子，像是见了鬼一样匆忙跑开了。
饥寒交迫的他入了树林，本想找几个野果子吃，却无意惊扰了林子里的阴鸠，危急关头时是那一道白影执剑挑花将他救起。
那一幕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白衍像天神般出现在他眼前，如霁辉皓月出现在他黑暗的人生里。
想到白衍，他心头微暖，眸中的清寒也化开了几分。
陆青川向着山坡下走去，没多远就听见了骂骂咧咧的人声：“他奶奶的，真晦气。一整天了一只山雉也逮不到。”
借着树干的遮挡，他隐住身形看去，正是那个要吃人的老头。可笑前世的自己在这遇上第一个活人，还以为看到了什么救世活神仙，想也不想便冲过去抱着老头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陆青川有心不跟这老头碰面，正要离开。谁知老头突然皱了皱眉头，俯着身向四周嗅了嗅，舔了舔唇，露出如同看到猎物般的笑意：“有生人！还是嫩的。”
陆青川：“……”这特么狗鼻子吧，闻出人味就算了，嫩不嫩都能知道？
“小子诶，别跑！”只听一声利刃破风之声凌空而来，一柄破旧的斧头径直插入陆青川躲着的树干前。
“老东西。”陆青川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笑，抬手猛地一扯摘下一枝看起来较为直挺的树枝，从树后走了出来。
老头看着他狞笑了下，开口道：“啧，这才多大的年纪就犯了十恶不赦的罪，看小兄弟是个人才啊。”
陆青川抬起颔，竟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凉凉看着他，嗤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杀了寒蝉门满门，还上了忘湘岭明若兰那老姑婆。”
老头怔了下，随即呸了一口说道：“妈的，比老子还能吹。”
陆青川甩着手中的树枝，看似悠闲地朝他走去，唇边逸出一丝邪笑：“老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谁也别招惹谁。在这儿，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听了这话，老头似乎被逗乐了，目光森冷地盯着他，满是褶子的脸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兄弟说话甚是老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待了很久呢。不过你也别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心底一定很慌张吧，要不……跟着我混？”
“跟着你？”陆青川斜睨他，“然后帮你烧水架锅，再把自己放进去煮熟了给你吃？”
“你……”老头心底一惊，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意图？随即他脸色一沉，杀意迸现。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老头狞声道。
陆青川神色一凛，握住树枝的手紧了紧。
虽然他现在还是结丹初期，修为低微、灵力薄弱，但前世到底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六大门派的青阳邪君，术法与敏捷力都是烙印在神魂之中的，对付这个老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头拿着那把破斧头朝着他挥来，眼看几个竖砍横劈之下，都被他机敏地躲了过去。老头顿时怒了，原以为对付这小子不用费什么力气，想不到竟是个刺头。
“定身术！”老头念了一串符咒，在胸前结印拍向陆青川。
陆青川厉声喝道：“驭风集雷，听我号令，风雷盾。”只是霎时，天际风卷残云伴随一阵雷鸣聚涌形成一道屏障落在他四周。
只不过到底灵力低，这风雷盾也就看着好看，吓唬吓唬没见过世面的人。再拖个一时半会，眼前这老头就该发现了。当下陆青川也就不再犹豫，执着树枝脚踏虚空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老头的身上戳去。
一阵惨叫过后，老头抱着脑袋在地上打着滚嚎道：“饶命、少侠饶命！仙长饶命！哎呦……爷爷、祖宗饶命啊！别杀我，我知道一个秘密，可以无偿奉献给祖宗……”他是把能叫的尊称都拉了出来，还把自己的‘保命符’也供了出来，终于是让眼前这个充满邪气的少年停了手。
老头躺在地上叫苦不迭，他现在是有点相信了，没准这小子真的屠了寒蝉满门，上了明若兰那老娘们。
陆青川收了术法，脸色微微发白，极力压着胸口的粗气，用树枝指着地上衣衫褴褛的老头：“怎么样，服不服？”
“服，服！一万个服。”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腼着脸讪笑道，“小兄弟可真是人中龙凤啊，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老东西，别废话。”陆青川拽过他的衣襟说道，“什么秘密，说来给爷爷听听。”
“好的好的。”老头扒拉着透不过气的领子，神神秘秘说道，“夜狼王准备一个月后率兵前往伏魔碑，他们要出去！嘿嘿……你这运气也真是好，进来就遇上长夜墟要大乱的时候，届时可以趁乱跟着逃出去。”
说罢，他又忙不迭接道：“千万别说出去，这事夜狼王筹谋了十年之久，成败再此一举！”
“夜狼王？”陆青川沉吟道，“可是夜狼坡上那群乌合之众？”
老头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手舞足蹈、磕磕巴巴道：“别、别乱说话。夜狼耳朵灵着呢，小心被听了去，回头夜狼王知道了找你算账再连累了我。”
陆青川转了转黑眸，讥笑了下说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莫不是在糊弄我？”
老头见他不信，急得面红耳赤，有些愤然道：“你你、你爱信不信，我之前好歹也是夜狼王座下的前哨将军，要不是因为犯了事才逃出来，如今该是他的左膀右臂了。”
他眉梢微扬，倒也没再说什么。
夜狼王要破伏魔碑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秘密，毕竟前世他亲身经历过，白衍，就是在那儿为了救他才……
他闭了闭眼，放开了老头，冷声道：“滚吧。”
“哎，哎……这就滚。”
陆青川望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问道：“你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回过头，笑了笑，有些涩然道：“太久了，叫什么名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当时人们都叫我‘鬼见愁’。”
陆青川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终于记起了这个听着有些耳熟的诨名出处。
三十多年前，丹陵发生一件耸人听闻的血案。
一家殷姓富商全家上下一百五十余口一夜间被人用斧头砍死，尸体在正堂堆砌成山，那惨状听说当时围观的人作呕了三天，连饭都吃不下。后来凶杀被抓到了，听说正是这户家主被赶出家门的小儿子。后来人们便称这凶手为‘鬼见愁’，形容当时杀的人太多了，鬼差来拘魂看了都发愁。
啧啧，真是个狠人！
抬步走了两步，他蓦地又顿住了。
当初他是被老头追杀慌不择路进了阴鸠林，眼下老头被他打跑了，那他还往那去吗……
心头莫名的慌了起来，他还能在那遇上白衍吗？
良久，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毅然决然的表情：“不管了，先过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4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