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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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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仅仅是肩胛骨疼,而是浑身都觉疼痛了。晏辞额角冒出冷汗,她的手臂被树枝划伤,抬手一摸便是一股温热,脚踝似乎也肿了,稍稍一动便如针扎一般。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抬头看着上边的陡坡。方才未曾注意到树后有陡坡,是她太过大意了。这陡坡太高了,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上去。
晏辞叹了口气,耳边忽然传来风声,一抹黑影从坡上跃下。她的手摸上腰间的飞镖,还未出手便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
君屹落在晏辞面前,夜色下瞧不清她的情况,只能低声问道:“殿下如何?”
“手臂和肩膀受伤,脚踝肿了动不了。”晏辞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君屹眉心紧拧,仰头看了一眼斜坡而后俯下身子靠近晏辞,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失礼了。”
晏辞被打横抱起,头靠在君屹的胸膛上突然觉得有些困倦,可是肩胛又如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她张了张嘴轻声细语地说了句话。
君屹侧头靠近她的唇,只听她极为虚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可能中毒了。”话音刚落便没了声音,他低头看了一眼。
怀中的人双眸紧闭失了戾气,乖巧而顺从地靠在他胸前,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可是眉头却是紧紧拧起,呼吸凌乱且微弱。
君屹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
耳边是水流冲刷岩石的声音,晏辞的睫毛颤了颤睁眼瞧过去。外边的天还是黑的,豆大的雨点砸进洞里,带来丝丝凉意。而她正处在一个洞穴中,面前燃着柴火,温暖而明亮,驱散了寒意。
她抬手摸到了身上不属于自己的外衣,头脑空白了一瞬才想到这是谁的衣服。她下意识望了望四周,却没瞧见君屹的身影。
晏辞动了动胳膊,将目光落在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上,眉梢微挑,肩胛处突然的疼痛却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她小心翼翼地转向洞内褪下外衣,偏头看向自己的肩膀。肩胛处被箭矢划过,如今竟现出几分乌色来。
果真是中毒了。
晏辞叹了口气,雨中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眸瞧过去,大雨中渐渐现出那人的身影来,裹挟而来的是一身的寒意。
君屹浑身都湿透了,他的手上捧着一个遮雨的斗笠冲进洞穴,却在目光触及背对着自己的晏辞时愣住了。
晏辞眸色冷淡地瞧着他,露出的半个肩膀白皙纤细,肩胛位置却是一大块乌色。
“失礼了。”君屹匆忙收回目光干咳一声却并未立刻回避,而是将斗笠翻转,露出手上的药草来,“微臣去寻了些解毒草,殿下还是先处理伤口吧。”
晏辞接过斗笠眼神微诧,她看着迅速转身的君屹勾了勾唇角:“多谢摄政王。”
药草被碾碎,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疼得晏辞发出闷哼,在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君屹有些担忧地开口:“殿下……”
“别回头!”晏辞喝道。
君屹抿唇未再开口,晏辞从衣角扯下一段布来费力地裹住伤口,然后将衣服穿好。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停止后,君屹试探性地动了动脚,未曾听到晏辞的制止的声音便转头瞧过去。
晏辞靠在墙上看着他,眸光深沉。
“微臣本想带殿下回去,谁料忽然天降大雨,只好带殿下在这里躲雨。”君屹解释道,“待雨停微臣便带殿下离开。”
“嗯。”晏辞沉声应了一句望着火堆发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殿下……”君屹犹豫片刻靠近晏辞蹲下了身子,口中念着,“失礼了……”
晏辞还没反应过来,脚腕突然被捏住,脚踝被微凉的指腹触碰让她不禁瑟缩一下,却被君屹攥住动弹不得。
不知是不是受中毒的影响,晏辞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暴躁。她错愕抬头,有那么一瞬间地气结:“失礼失礼,除了失礼摄政王还会说什么?明知是失礼摄政王还这般肆意妄为,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殿下的脚踝受伤了,不知伤到骨头没有。”君屹垂眸解释着,同时小心地按了按她的脚踝,疼得她抬手甩向他的脸颊。
君屹捏住晏辞的手腕抬眸,表情温和:“微臣一介粗人,皮糙肉厚,若是伤了殿下的手便不好了,殿下听话些。”
晏辞冷笑着抽回手,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脚踝上按了按,温热的掌心揉搓着她高高肿起的脚踝。
“殿下为何救微臣?”君屹突然开口,极为认真地望着她,心里颇为困惑。
晏辞抬眼,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眸中,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就连平素看起来可憎的面庞都显得柔和了些。
她忽然发觉君屹生了双好看的桃花眼,天生看人深情,竟险些让她产生了一丝错觉。
晏辞沉下心思低笑一声反问:“摄政王以为是为什么?”
“殿下应当是想杀微臣的,没有理由救微臣,微臣猜不到。”君屹答。
“是谢礼,谢摄政王给我的丹药。”晏辞挑眉,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君屹。
二人目光相对,眼底皆是温柔深情,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谁先移开便算是输了。
终究是君屹最先垂下眼眸,他无奈地发出一声轻笑,指腹点在晏辞脚踝上,眼底竟难得地现出几分心疼来。
晏辞盯着他的发顶,若有所思地问道:“君屹,你讨厌我吗?”
“微臣……”君屹还未回答便听晏辞接着道:“你最好是讨厌我的,君屹。千万别爱上我。”
君屹的手顿住,一时竟忘了反应,只有晏辞还在缓慢而认真地说着:“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她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让君屹有那么一瞬的怔愣,随后嘴角噙着极淡的笑意,可偏生语气却像是在撒娇:“殿下可真是狠心啊。”
“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君屹唇边的笑意一僵,不再作声。
在晏辞心里,他们都是对方的累赘,也许只有离得远远的方才安全些。他们虽然有一样的目标,但却注定是敌人。
君屹眼神一黯,默默替晏辞穿好鞋袜,然后后退几步坐在了她对面。
外面的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声响亮,洞中却极为安静,唯有火堆噼里啪啦地发出声响。
许是受方才的话影响,君屹望着火堆出神,并未注意到晏辞落向自己的目光。
晏辞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回想今日刺杀之事。她看着沉默不语的君屹问道:“摄政王觉得那些人究竟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君屹思索片刻开口:“是微臣连累殿下了。”
晏辞挑眉,她心中所想与君屹所说相差无几,方才那箭矢分明是冲着君屹来的,想来针对的也是他。不过……
“摄政王在京城.的名声一向不好,得罪的人想来也不少,被刺杀也不奇怪了,就是一时间很难找到究竟是谁下的手。”晏辞轻啧一声。
这话让君屹微挑眉梢忍不住回呛:“殿下同微臣比,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吧。”
晏辞一噎,一时竟无从反驳,呵呵一笑不再同他说话,索性闭上眼睛小憩片刻,错过了君屹望向她的极为复杂的目光。
火堆渐渐熄灭,天空也渐渐放晴,阳光照进洞中。晏辞皱了皱眉头,抬手挡住眼前的阳光,看向洞口负手而立的君屹。
君屹听到动静转身望过来笑着说道:“殿下,天亮了,雨也停了。微臣这就带您回去。”
晏辞觉得,君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
昨夜云昭等人顺利解决刺客后,刚想去寻晏辞和君屹便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拦住了,只好找了个破庙暂且避雨。
南秋站在门口唉声叹气,眉头紧皱地怨云昭:“你分明说过没有问题,可为何又有刺客?如今倒好,殿下又是受伤又是不见踪影,若是……”
南秋一窒,只觉胸口闷得慌,眼泪簌簌往下掉:“殿下身子不好,雨又这般大,若是……”
“你先别哭。”云昭慌忙给她擦眼泪,“殿下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的,你别急啊!不要一沾上殿下的事你就这般好哭,自乱阵脚。”
“南秋姑娘,我家王爷一定找到殿下了,只不过如今雨势大回不来。你放心,待雨停,他们准会平安回来。”君屹的随从也安慰道。
南秋这才勉强止住了眼泪,只是心底始终惶惶不安地记挂着晏辞,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外边,期盼看到晏辞的身影。
一夜无眠,雨刚停南秋便推搡着云昭动身,云昭也顺了她的意出门去寻,还未走几步便听到前面传来脚步声。
云昭定睛瞧了瞧,不禁讶然。
前面走出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男子神色温柔,低头同怀中眉目冷淡的女子说了什么,惹得那人眉头紧蹙面上现出几分不悦来。
这二人不是君屹与晏辞还能是谁?
“殿下!”南秋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冲了上去。她看着安静地待在君屹怀中的晏辞嘴巴一撇就想落泪,“殿下这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怎么是这副模样……”
君屹的随从远远地瞧见了,眼睛一亮忍不住偷笑,只当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思考着如何同林慕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