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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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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辞微怔,诧异一闪而过,她垂眸低笑问了一句:“摄政王何出此言?”未反驳,也未点头。
君屹细细斟酌一番才开口:“堂前的花虽说花期不同,可是若是微臣记的不错,它们皆有缓解失眠的功效。”
若是一种两种也许能够说是巧合,但是所有的花都有这种功效,只能说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在这太长公主府里,也只有晏辞患有失眠症这一个原因方才说得通。
“没想到摄政王对花也有研究。”
“微臣不过是斗胆猜测,还请殿下恕罪。”君屹悄悄打量晏辞的神情,虽面上瞧不出半点异样,但是明显情绪低落了些,这竟然让君屹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
晏辞却是看似轻松地笑了笑:“摄政王何罪之有?我确实有失眠症,不过都是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摄政王不必挂怀。”
君屹眉心微蹙,看着晏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是什么也未曾说便回府了。
南秋阖上门走到晏辞身边,眉头紧皱:“奴婢未曾料到摄政王心思这般灵敏,竟能注意到这些,是奴婢大意了。”
“知道便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自责。”晏辞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目光落在堂前的花上失了神。
君屹说的没错,她的确有失眠症。也诚如她自己所说,都是些老毛病了,或者说是只有在京城才会有的老毛病。
宫变之后,她夜夜睡不安稳,总在半夜惊醒,神经每时每刻都是紧绷的,生怕出差池。出宫后,失眠症有所缓解。她本以为再回京城便不会受失眠困扰,可没想到仍是如此。
晏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忽而觉得有些疲惫,风一拂过又觉头脑清明。她徐步往花园走,在亭子中寻了个好位置坐下,阳光透过指缝落在桌上,映出点点斑光。
南秋沏了壶新茶递到她手边,茶香氤氲,热气朦胧。晏辞的指腹摩挲着杯口念着:“喝茶,赏花,倒是真有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思。”
“殿下若是想,往后便日日如此,岂不美哉。”南秋轻笑。
“想自然是想。”晏辞垂眸,明明嘴角勾起了笑意,却叫人觉得凄凉,“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你想就能的。”
南秋的手顿住,眼底的笑意也散了。
她跟了晏辞许多年,见过许多事儿,也知晏辞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如今听她说出这话来竟也有些忍不住扼腕叹息。
可叹息却不代表她赞同。
“殿下可以。”南秋突然开口,晏辞抬眸望去,触及她目光中的坚定时不禁哑然。
南秋严肃而认真地注视着她,缓慢而坚定地说道:“过去的苦难都压不垮殿下,未来也不会有什么能够阻挡殿下。只要殿下想,就可以。”
晏辞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南秋,她听着这话不禁笑了,良久才道上一句:“好。”
南秋相较过去似乎成长了许多也坚定了许多,唯一不变的,想来也就是无条件相信晏辞,支持晏辞。她都已为晏辞成长到这种地步,晏辞似乎也没有什么退缩的理由了。
晏辞垂眸低笑,心底的阴霾逐渐退散,不由得抚着茶杯开始思考之后的事儿,还未理出个大概便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
晏染捻手捻脚地靠近院子,悄悄探出脑袋四下里望了望,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亭子中的晏辞,眼珠子不禁转了转,嘴角抿起一抹笑来。
她挥手让容舟停下,而后提起裙摆躲在成片的花后,趁晏辞同南秋说话时猛然窜出,大喊一声:“铛铛!惊喜!”
晏辞佯装错愕,抚着胸口怨她:“怎的这般调皮。”
“嘿嘿。”晏染不好意思地吐舌,走近了些问道,“姑婆近日可好啊?有没有想染儿?染儿可想你了!”
“油嘴滑舌。”晏辞眉梢微挑,“今日怎么想起来瞧我?”
晏染撇嘴:“我每日都想来瞧姑婆,可是怕姑婆嫌我烦,故而才忍着的!”
“不论怎么说,都是你有理。”晏辞无奈摇头,将手边的茶递给她问道,“最近可有惹出什么麻烦来?”
晏染乖巧摇头,眼巴巴地瞧着她。
晏辞不禁轻笑一声:“那究竟是有些什么事儿想同我说?”
“听皇兄说姑婆要去下河村。”晏染讨好地笑了笑,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姑婆带上染儿好不好?”
“我长这么大,不是待在静明寺就是待在京城,从未去过别的地方,心中一直特别特别遗憾。如今正巧姑婆要去瞧秦公公,能否带我一同去?”
“不行。”晏辞想都未想便拒绝了。
“姑婆,你就答应染儿一次嘛,好不好~”晏染靠在晏辞肩头,一只手扯着晏辞的袖摆撒娇。
晏辞完全不吃这一套,面色一沉眉头紧拧:“如今下河村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尚且未知,你过去我可能顾及不到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是好?”
“我有容舟,容舟可以保护我!姑婆大可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儿的!”晏染抬手指了一下一旁低头不语,竭力降低存在感的容舟。
晏辞眯眼看向容舟。
不是她不相信容舟,而是容舟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保护晏染的样子,感觉南秋一拳都能锤倒他。
“不行。”晏辞再次干脆利落地拒绝。
晏染沮丧地抽了抽鼻子,拽着晏辞袖摆的手也撒开了。她抬手拭了拭眼角哭诉:“姑婆变了,再也不是那个疼染儿的姑婆了。姑婆去吧,不用管我,就让我终是待在皇宫郁郁寡欢吧!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晏辞有些头疼地看着晏染,虽心知她是装的却仍忍不住叹了口气妥协道:“再过些日子,待下河村的事都处理妥当,我派应霄回来接你,好不好?”
“姑婆不用这样,我真的没事!”晏染哽咽着摇头。
“我只说一次,你若不愿,那便算了。”晏辞斜睨她一眼,索性也不管,自顾自喝起茶来。
晏染偷偷瞄她一眼,见她似乎是认真的急忙抱住她的手臂甜甜一笑:“那就谢谢姑婆啦!”
“得了便宜还卖乖。”晏辞轻啧一声,“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晏染嘿嘿一笑转移话题:“哎呀呀,今日天气真不错!姑婆这院子修得也不错……”
*
娇阁是京城最出名的风尘之地,虽说是风尘之地,可里面皆是些清倌,卖艺不卖身,接待的也大多是些达官显贵。
一入娇阁便能发觉这里与旁的地方大不相同,高台上皆是些衣着端庄的温婉女子,手指轻拨丝竹悦耳,而台下的达官显贵则是正襟危坐抚掌赞叹。
并非他们没有些不好的心思,而是因这娇阁的老板名唤月娘,是位出了名的美人儿。传言她与摄政王君屹有些不可言说的故事,有了君屹做靠山,自然是惹不得,说是生生将风月之地弄成了茶馆也不为过。
二楼雅间,一袭红衣的美人儿摇着团扇望着屋里的相貌俊朗的男子娇笑:“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吗?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娇阁?
“外边可都在传,奴家是王爷的姘头,王爷总来就不怕风言风语更甚?往后若是王爷的心上人吃醋,奴家可不负责解释。”
屋里坐着的那一脸坦然的男子除了君屹还能是谁。
君屹眉梢微挑并未搭茬,指腹落在杯壁上拭了拭方才端起饮上一口,赞了一句:“都说天下的好茶除了在皇宫便是在娇阁,果真不假。”
“王爷又来哄骗奴家。”月娘在他身边坐下,扫了一眼从屋外走过的人影,眼底滑过一丝笑意,一弯柳叶眉轻轻挑起问道,“王爷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至于办不办,还得看奴家的心情。”
“本王有桩事需出趟远门,京城的事便劳烦月娘替本王盯着些了。”君屹直言。
月娘敛了勾人的笑意,眉心微蹙:“何事竟需王爷亲自去?可有危险?”
“不好说。”君屹答。
“可要调些人先替王爷探一探?”月娘问完才注意到林慕不在,忽而笑了,“是属下犯蠢了,属下都能想到的事儿王爷又如何想不到?”
“王爷放心,属下定然不负王爷期许,望王爷平安归来。”
余光瞥了一下门外悄悄出现的人影,月娘的眸底重新染上欲色,柔软白皙的手抚上君屹的肩膀呵气如兰:“王爷今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可要奴家好好陪陪您?”
君屹的笑声和月娘的娇呼声交.缠在一起,直听得屋外的人面红耳赤,匆匆离开。
屋外的人才刚走,屋内也只继续装模作样地叫了几声便停住了。
君屹衣衫整齐地坐在原位,月娘离得远了些靠在软榻上,她挥了挥手帕打了个呵欠,全然没有方才的娇羞:“王爷走时记得关门,奴家身子弱,禁不起折腾,就不送您啦。”
月娘的头点了点,险些就这样睡着了,恍惚间瞧见君屹还未走,忍不住吐槽果真是好面子。
“本王记得,月娘是不是患过失眠症?”
君屹的问题问得月娘一愣,而后猛地清醒过来,眼神诧异。君屹并未瞧她,只是望着面前的茶盏,神思飘渺。
他问:“可有什么……治疗或是缓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