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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跛子被提溜起丢回屋子,木门一关梁上的蛛网都跟着晃了晃。昏暗橘黄的油灯照亮了屋子,屋里简陋得很,只有一张矮床和一个缺了条腿的桌子以及木凳,还吱呀吱呀地响着,显得凄凄惨惨。

      “各位爷认错人了,小的不叫侯齐。”跛子跌在地上拱手赔笑。

      云昭问道:“那你跑什么?”

      “爷突然出现在小的屋子里,小的还以为是什么鬼魅呢,自然吓得撒腿就跑!”跛子急忙解释,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云昭转头看了一眼晏辞,见她不说话便接着问道:“听说你是御前带刀侍卫?”

      “不不不。”跛子摆手,“这都是小的胡诌的,为了骗酒喝吓唬人的!小的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是御前带刀侍卫?”

      “冒充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大罪?”云昭面色一沉,剑瞬间出鞘落在跛子脖子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知错了!大爷大人有大量,就饶小的一命吧,小的日后绝不再犯,否则就天打雷劈!”跛子身子一僵,丝毫不敢动弹,保持着举手投降的姿势,几乎快哭出来了。

      晏辞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抬手挥退云昭问道:“侯齐,你可认得我?”

      跛子转头去瞧一直没开口的晏辞,一脸谄媚:“女侠瞧着面生,怕不是这村里的人吧,自然是不认得的。”

      “哦?是吗?”晏辞唇角一勾,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掷在他脚下,“那你可认得这个?”

      荷包散开,露出两支一模一样的银簪。

      跛子一愣,眼底滑过一丝心虚,刚想辩驳便听晏辞又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我没有耐心听你胡言乱语。”

      云昭适时地亮了亮剑。

      “我查过了,你是两年前来的这个村子,至于从哪里来为何而来无人知晓。你腿有旧疾,是多年的箭伤。而地上的簪子,是你从皇宫里偷出来的,倒卖给了京城卖首饰的阿婆。”晏辞缓慢而清楚地一桩一桩数给他听,“腿伤村里的郎中可以对峙,簪子京城的阿婆可以与你对峙。你可有要否认的?”

      跛子每听一句眼皮便跳一下,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他伸手去捡地上的银簪,呼吸渐渐沉重,眼神复杂地看了晏辞一眼,然后举起簪子猛地冲了过来却被云昭打得撞在墙上,咳出几口血来。

      “你不是不认吗?”晏辞接过云昭递过来的银簪轻笑一声,眼神凌厉,“侯齐,你可叫我好找啊。”

      侯齐捂住胸口摇头笑了笑:“殿下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小人不认又能怎么办。小人不过是区区贱民,又何须殿下浪费时间,殿下为何不能放过我?”话音未落,脖颈猛然被人扼住。

      晏辞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脖子,眼中满是戾气:“我为何不放过你,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我念你是乳娘的儿子,推举你做御前带刀侍卫,可你又是如何报答我的?侯齐,你怎么敢问我为什么?”

      “咳咳……”侯齐自嘲一笑,笑声低沉,他抬眸直视晏辞阴冷的目光问道,“殿下在说什么?晏国的百姓可知道殿下如此虚伪?提什么乳娘,你真的在乎吗?殿下还不是亲手……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晏辞手指忽而收紧致使侯齐发不出声音,他的脸色渐渐涨红青紫,双腿艰难地蹬着,手不断去拽晏辞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留下几道血丝,但仍是徒劳。

      “主子。”云昭担忧地看了一眼晏辞,却见她面色阴沉眼神狠戾,仿若魔怔了一般听不进去半句话,急忙用剑柄去拍她的肩膀。

      晏辞闷哼一声,眼神清明了许多,手指松了松冷声问:“告诉我,当年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没……咳咳……没有……”侯齐否认。

      “你以为我会信?”晏辞嗤笑一声。

      侯齐一言不发,半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侯齐,即便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会杀你。”晏辞低垂眼眸,嘴角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渐渐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使得他滑落在地,“我会将你带回去,关起来。你将日日见不到太阳,见不到天空,见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不过每日里都会有人给你送吃的。

      “哦,对了。若是你觉得无聊了,晏国的刑罚应该足以让你每日都觉得新鲜。当然,我还会找太医为你吊着一口气,你不用担心就这么死了。”

      侯齐的脖子上是青紫的手指印,他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听着晏辞的话眼底满是惊恐。

      “侯齐,我真为你感到悲哀。你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晏辞低笑,神色温柔,可在侯齐看来却是可怕至极。

      她的话一下子戳到了侯齐的痛处。

      是啊,他逃了这么久。

      宫变之时,他带着金银珠宝逃出皇宫,逃出京城。因为担心晏辞派人来抓他,他战战兢兢地揣着一身的金银珠宝不敢变卖,生怕晏辞发现他的踪迹。他四处奔波,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后来听说晏辞离开皇宫了,他小心翼翼地蛰伏,用那些金银珠宝来求生,最终选择在这个荒僻的村子落脚。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确实如此,两年了他都没有被发现,谁成想那些金银珠宝终是给他带来了麻烦。

      “你也应该感到可悲,为自己,为过去所做的一切。”晏辞勾唇,“你倍受折磨的时候,那个人却在外边逍遥快活。他曾经答应给你的好处,如今可兑现了?”

      侯齐呼吸一窒,抬头看着晏辞:“我告诉你,你得放过我。”

      晏辞挑眉:“那得看你的话有没有价值。”

      “不行,你得放过我!我还没有过上好日子,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侯齐伸手想去抱晏辞的腿却扑了个空,他匍匐在地,“殿下,求求您。求您放小人一马!”

      “告诉我,他是谁?”晏辞低眸看他。

      “小人……不知道啊……”侯齐哭丧着脸,“他同小人说话时都蒙着脸,瞧不清模样。”

      晏辞眉心微蹙,侯齐急忙接着道:“但是……但是小人第一次遇到他,是在……下河村!听着口音,极像那里的人。”

      “下河村?”晏辞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很耳熟。

      云昭忙提醒道:“是秦公公的故乡。”

      晏辞一怔,不可避免地联想起来,她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否定了心底的猜疑。她瞥了云昭一眼,转身出去。

      屋子里传出侯齐凄厉的惨叫声:“殿下,你答应放过我的!晏辞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云昭站在晏辞身后擦了擦沾了血迹的剑,耳朵忽而动了动说道:“有人来了。”

      晏辞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赶过来了。

      林慕看了看四周,可疑的寂静让他皱了皱眉,他推开侯齐的房门愣住了。

      屋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而侯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脖颈上有青紫的指印,但死因却是一剑封喉。

      他走过去细细打量一番,而后起身离开屋子,还未走远便被一群扛着锄头铁锹的百姓团团围住。

      “就是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指着林慕道。

      村长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还没开口便被尖叫声吸引。

      “杀人啦杀人啦!”一个大汉跌坐在侯齐家的门槛上,指着屋里喊道。

      百姓皆是一愣,继而惊恐地看向林慕,默契地后退几步用农具指着林慕。

      林慕连忙摆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误会了!”

      “送官,快送官!”村长头疼地喝着。

      百姓们急忙将林慕送去官府,交由官府定夺。而侯齐则被收了尸,一道送到官府去了。

      君屹是铁青着脸去领人的,去时百姓皆掩唇议论,目送他领着林慕扬长而去。

      “王爷。”林慕挠了挠头解释道,“属下去时那跛子便已经死了,真不是我。”

      君屹听得脑仁直疼,怎么也没算到林慕居然蠢到被人算计了,还需他亲自去领。

      “呵。”君屹冷哼,“你这么笨,想想也不是你了。”

      林慕不满,却又知这次是自己太过松懈了,不由得反思起来。

      “王爷,属下……”林慕摸了摸腰间,话还未说完便瞥见了前方的晏辞,急忙噤声。

      君屹抬眸瞧过去,脸上挂上笑意:“微臣见过殿下。”

      晏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一脸忧郁的林慕问道:“摄政王这是……”

      “刚用了晚膳,出来散散步。”君屹解释完打量了晏辞一番问道,“殿下方才是出去了?”

      “散步。”晏辞言简意赅。

      君屹微笑:“真巧。”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摄政王继续。”

      晏辞说完便要走,手腕却忽而被攥住。她回头看向君屹,眉心微蹙,却见他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的手背,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开口便感到一股力量拽着她前行。

      君屹一路将晏辞带回摄政王府,目光扫向林慕,林慕瞬间了然取来了膏药。

      “摄政王是不是太过无礼了。”晏辞挣了挣手腕却被君屹牢牢抓住,遂垂眸瞧着他的发顶不再作声。

      君屹垂眸,轻柔地将膏药涂在晏辞手背上,口中念着:“微臣失礼了。”

      晏辞的手很白,很骨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手背上的青筋,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的手。

      君屹本不该管,可是不知怎么的,竟觉那几道血痕在她的手背上格外碍眼。他专心涂抹药膏,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微臣斗胆,想问问殿下这伤是怎么来的?”

      “在城外养了只不听话的狗,啖肉喋血,还妄图弑主。”晏辞低眸轻笑。

      “不听话的狗便应弃了。”君屹勾唇,“现如今那狗如何了?”

      晏辞淡声道:“死了。”

      君屹抬眸瞧她,恰好对上她冷漠的眸,霎时笑了:“是该杀。”

      “不过一只不听话的狗,不值得殿下亲自动手。”

      晏辞掀掀唇角,眼底浮现笑意。她默默等着君屹涂完膏药,然后抽回了手:“多谢摄政王。”

      “多谢殿下宽恕。”君屹作揖答。

      虽是失礼,但晏辞现在心情不错,并没有计较的打算。她起身道别,临别之际意味深长地看了君屹一眼:“自己的狗总要自己动手不是,岂有劳烦别人的道理?”

      君屹挑眉,目送她离开,而后问一旁沉默的林慕:“是晏辞吧。”

      林慕没应声,只是从腰间摸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荷包眼熟得很,正是君屹初见晏辞时捡到的那个。君屹接过荷包攥在手心,又抬头望了望对面的太长公主府,忽然笑了。

      晏辞是故意的吗?君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打算刻意隐瞒。即便他发现了问上一句,晏辞也只会笑着同他说:“我杀个人,也需过问摄政王吗?”

      晏辞就是如此,也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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