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庸之东方阴阳》马马马思繁

30、斥满青难抑杀意

　　东方玉面听着满青坐在地上仍旧不依不饶地挑衅着，心下实在觉得这人得了失心疯，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下了山，派山门守候的小道士去将满青抬到正一观道场。那小道士显然意外竟然看到的是她，慌乱应允一溜烟冲上了山。

　　而东方玉面浑身血迹地走到正一观时，东方岳尧几人一方面见她平安归来松了口气，一方面又紧张她浑身是伤。见她没有想走的意思，东方岳尧便运功给她注了些灵力，保她还有精力面对之后的事情。
　　就在他们几人等待满青下山的时候，一个道长模样的白须男子匆忙赶来，经介绍，此人正是真正的龙虎山当代张天师。互相行礼后，才知道张天师与东方岳尧竟是旧识。
　　“天师，外界皆传言您要闭关十五载却不知为何，还任由龙虎山旁系道士称天师肆意妄为。”
　　“闭关？呵，道门不幸啊，不忍与诸位细聊，只是老夫过错太大，被活活关了十年，内门弟子死伤上百啊......”

　　满青一定会来见她，东方玉面深信，他的自傲让他不许自己在看不起的人面前做逃兵。于是她并不担心，找了个石凳坐下，几人认真地听张天师讲起满青的故事。

　　三十一年前，刚出生不久的满青被扔在道场边，身上只有一个“李”字牌，后来查明是龙虎山的一个外门弟子违背道规在外犯下了姻缘过错。天师将此弟子按规处置逐出山门，却将没人带走一出生就成了孤儿的满青留在了山上，以天师收留的数个外门弟子的顺序得名“李九”。
　　长大后的李九虽然天资薄弱灵力浅，却拼命努力，直到被天师注意，收为近身弟子，更发疯般的修炼，灵力突飞猛涨，甚至被天师破格赋予了协大弟子管理门派的资格。随着能力越来越强，权力越来越大，李九将注意力转向了天师之位，几番陷害大弟子直到迫害他被天师关进味腴书屋闭关修炼后，却被天师告知请他暂管门派日常直到找到另一个同宗弟子接管。李九这才知道自己外门弟子的身份永远与天师之位无关。
　　愤恨中，李九勾结旁系弟子设局将张天师威逼入关，又杀尽门派中较有作为的内门弟子，还给自己改名满青，与入中原排汉灭明的“满清”同音，将自己与这个“颠覆汉人正统”的政权类比，自诩代替所谓名正言顺的正主“统领天下”，在龙虎山上狂了整整十年。
　　这些年他仗势欺凌了周边不少小门派，在道家各门派口碑很是不好。近来，被野心充斥的满青还打算干脆削了傀儡天师，自立为天师正式掌管门派。在上位之前，他要做一件证明自己实力以堵悠悠众口的事——很显然，在听闻“救世主”只是个刚入道的阴阳师之后，他将目标定在东方玉面的身上，本以为可以一举两得同获掌门和救世主之名，却如何也没想到美梦在她这里粉碎。
　　而话说至此的时候，听小道士前来禀报，那旁系的傀儡天师早已得了满青战败的消息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老夫英明半世，却没想到真正威胁到龙虎山的竟然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甚至他的目无法度飞扬跋扈，多半都是老夫惯出来的，罪孽啊......”

　　东方玉面一行几人还没人在门派中学习过，却都从小受的教诲多有尊敬师长这一条，因此都有几分尊师重道的情结。如今听闻这些，正或愤恨或唏嘘于满青的作为的时候，见几个小道抬着失意的满青来到了跟前。
　　抬眼看到师父后，满青的眼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未待任何人开口，先自己说道：“没想到我满青拼了二十年，算计了二十年，却在成败之举丢了运气任你借着一道闪电伤我性命。我输了，如今自废灵觉。”说罢就要动手。
　　“慢着。”东方玉面属实失血过多有些头晕，撑着头歪靠在石桌上，“怎么我是就地自裁，道长你只是废了灵觉就能作罢？”
　　“说...说狠话罢了，我才不稀罕要了你的命。”满青原以为张天师在场，东方玉面不敢提什么异议，却没想到她当真咄咄逼人，心下一惊。
　　“哟，是嘛？那道长方才剑剑直指我心脏，难道也只是为了吓我？”东方玉面抬眼看着他，如今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实在好笑。
　　没等满青说话，那日去B城带话的那个道士站在满青身边忽然开口道，“东方玉面！修道人自断灵觉不比要了他的命好受，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对面几人脸色都不好，东方玉面一副疲惫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幽幽开口道，“不是，我也没说一定要道长死啊，道长先别急嘛。”

　　满青听闻，自以为自己暂时安全，甚至还以为自己多了几分周旋的余地，冷着脸看向东方玉面，“怎么？既然输了，天不助我，我自行了断不行吗？”
　　身旁的凛和禹桀已经被他气得半死，连夕颜都把手放在了衣袋里忍着怒气把玩起虫蛊，东方岳尧和易倒是看着心平气和，一声不吭站在东方玉面身边，听由她如何教满青做人。
　　果然，东方玉面一拍桌子站起身，“你总说天不助你，运气不佳，在你未认识自己到底错在哪之前，我自然不能任由你废了灵觉就作罢！”
　　“错？我哪里有错！错就错在这破规矩阻挡了我成功的路！我那么努力，到头来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将管理整顿的门派拱手让人，永远低人一等！凭什么？凭什么！”终于，在东方玉面面前，在他一众同门师兄弟面前，满青放肆大喊抱怨不公，而站在一旁的张天师，只剩下摇头和叹气的力气。
　　“努力换取成功这绝对没错，可你错就错在野心太大永远不知满足！你要的不是成功，是别人的仰视，是满足你的虚荣让它掩盖你的自卑！”不给满青任何开口的机会，东方玉面继续骂道：“让我来帮你数数你错有哪些吧！第一，你逼师退位，残害同门，不尊师不重道，最起码的一个‘义’字你都做不到，华夏阴阳界留你这种人渣真是让所有修士不齿！第二，你说‘世人皆醉我独醒’，可你记住，众生生命相息，你算什么东西敢把自己和世人分割开来？比你优秀的人大有人在，所谓的众人皆醉不过是自视甚高罢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自废灵觉就可以弥补吗？”
　　东方玉面冷眼看着满青，在她不自觉间周身散发的鬼气和杀气已经弥散开来。她说的话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人都心下一惊，“既然迟早要下地狱，不如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满青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爬也似的后退，看向东方玉面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凶神恶煞。而她身边的几人更是无暇顾及满青，被东方玉面说的话和她散发的气息惊到。只有张天师静静地看着她，未惊未喜。
　　“你，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东方玉面抄起追星剑向着满青走去，每前进一步身上的杀气和鬼气便增强一分，而满青的脸色就更惨白了一分。“十年间你伤师兄弟上百人，就凭这一点，你就得拿命来偿啊。”
　　“你不能！你，你别过来——这里还在龙虎山，我还是龙虎山的弟子，你随意杀人，就不怕受到整个龙虎山、整个道家的攻击吗？”
　　“哈？我没听错吧？你宣战所言难不成不是谁输谁死？再说了，你以为这些年你在剑宗混到的位子坐的就那么稳？你是武力高，却德不服众，服你的人整个门派整个剑宗能有几个？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这个龙虎山的弟子，杀你，还是要征求一下张天师的同意。”
　　说罢，东方玉面转身面向天师，上前几步作了揖，然后不顾身边东方岳尧的低声呵斥和其他几人拽袖子扯衣服的阻挡，开口问道：“天师，不知这个逼你闭关害你门派为祸剑宗的逆徒，您同意我杀了他吗？”
　　十二个字，东方玉面清楚地提醒了天师一遍满青的罪名。坦白说，就算满青整整一战对她处处下杀手，她也并没有对他起杀心，甚至还在他受伤之后，用鬼气为他止血。
　　可在听闻他这十年间的所作所为，如今还一副天下之人皆亏欠于他的样子之后，东方玉面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留他一命。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杀意。
　　也许是因为她出言紧逼，也许是因为确实愤怒，张天师略过了满青的求饶，向东方玉面点点头后闭上了眼。
　　下一秒东方玉面已经影移至满青面前，追星剑出手刺进了他的心脏，然后狠狠拔出，无视溅洒在身上的鲜血，运功驱动逐日剑喷出火焰将倒在地上的男人包围。
　　等她一步一步溜达似的再回到天师身边时，逐日的烈火已将一切吞噬，只留下些灰烬被风吹散......

　　之后，张天师将被关在味腴书屋的大弟子放出关，经过十多年的沉淀，此人明显比满青多些气魄。天师许诺将用他的余生重整内门，送东方玉面一行人离开前，作为歉礼，龙虎山向阴阳界发布声明——龙虎山首先承认以东方玉面为首的东方阴阳足以担华夏阴阳界救世之任。日后龙虎山将全力配合，战时无偿援助，天下共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