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庸之东方阴阳》马马马思繁

21、冷血的杀伐训练

　　第二天一早，哨卫将东方玉面带去了训练室。
　　推门进去屋里黑漆漆的，邢老看起来不在。东方玉面忽然听到一阵蹄踏土地的声音，抬眼意外地看到硕大的训练室另一头，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头麋鹿。
　　“这是高原上一头初生的麋鹿妖兽，已伤及当地无数居民，你的现在要就地处决它。”邢老的声音忽然在屋子里响起。
　　之后便再无声音，东方玉面自然知道这必然是训练的一部分了，可是平时吃饭看见生牛肉带着血丝都觉得难受，又怎么能下的去手杀一头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鹿妖呢。站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想着它伤人无数，半晌才抄出逐日追星剑，一手握着一柄短剑向前走去。

　　“你真的要杀我吗？”妖兽忽然开口吓得东方玉面一激灵。原以为是普通妖兽便说服自己是个牲畜便罢了，这鹿妖竟然生了灵智，能与生人对话，这还怎么能下的去手？
　　见她迟迟未说话，那妖兽继续开口，“伤人？人猎我亲族，食我父母，我为了逃命才冲撞几人！你们人类常常说着公正平等，却为何要这么对待我们？”
　　“我——”东方玉面本就下不去手，一番话更是让她无言以对。
　　“杀了它，这是命令。”邢老的声音忽然又一次响起。如风雨之中的惊雷，把本就心绪一团乱麻的东方玉面吓得心颤。
　　“对…对不起…”眼睛忽然止不住地酸，东方玉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对不起谁，是对不起鹿妖要取它性命，还是对不起邢老她实在无从下手。
　　然而鹿妖自然理解成了第一种。“算了，我自然知道你们留不得我，我总会死的，这下可以去找我父母了。”
　　“不是，不我——”看着面前的麋鹿妖兽闭上了眼睛一副认命的样子，东方玉面愈发觉得手里的短剑千斤沉。
　　“不想它太痛苦就麻利点，抹其颈，快、准、狠！”邢老严厉的声音在房间回荡，余音不散听得东方玉面脊背发麻。
　　“对不起…”东方玉面歪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麋鹿眼角的泪水，倏地举起了短剑，飞快地用短剑划过妖兽的脖子。瞬间热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身上。
　　脸上的温热还能感受的到，东方玉面余光看着鹿妖倒下，抽动几下后没了动静，只觉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它身前。“对不起，对不起，下世只愿你投胎为人，不必再受这不平之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像是失了智跪在那里重复对不起三个字，未察觉身后走来一个哨卫出手将她打晕，拖回宿舍。

　　下午被叫醒时，东方玉面头沉得就像随时要压垮躯干，低头见身上已没了血迹，没了证据证明她杀过什么，可心里溅的血，像浓雾越来越将心蒙得昏暗。
　　又被带到不知道哪里，在她面前此时只有一条小巷。
　　“这次的任务，在你面前的迷宫里找到被僵尸咬了的婴儿，在他被尸气控制之前杀了他！”
　　“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杀手任务吗？”
　　“这是你的训练。”
　　“为什么训练也要杀人？”
　　“少废话，让你做你就做，我这是在帮助你学着狠下心来！不能做就走人！”
　　“你——”
　　“你还有二十分钟。”邢老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倒计时一般的滴答声，催促着东方玉面赶快行动。
　　低骂一声，东方玉面冲进了迷宫，几次走进死路只能折回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邢老的声音又忽然响起来，“你还有十分钟，如果尸气控制了他，僵尸婴儿的威胁比普通僵尸高百倍，你就准备死在这儿吧。”
　　“我也知道，可是怎么找啊——”东方玉面又气又急，偏偏腰间剑鞘里的追星剑突然开始不停地振动，就像那日逐日剑感应到它一般。“干嘛啊大哥？你振什么振啊？”东方玉面随手一拍剑鞘，追星突然飞出，剑指向前方道路开始缓慢前移。
　　“你这是——在指路？”追星剑这般异常还是第一次见，东方玉面不确定追星能否听懂她说话，却还是老实地抬脚跟着它向前走，没想到它竟如同真的知道路一样左拐右拐，再没有让她走进死胡同。就这么走了一阵，追星剑猛地停下，而眼前道路的尽头，摆着一个篮子。

　　“你还有三分钟！”
　　时间紧急，东方玉面抓起短剑向前跑去。走到近前，见篮子里的婴儿睡得正熟，除了右臂上触目惊心的咬伤，他一切都如寻常恬静可爱。
　　“不能救他了吗？”
　　“你还有一分钟！”
　　握着追星剑，东方玉面手止不住地颤抖，举在孩子心脏处却迟迟不敢落下。
　　“我做不到！”
　　“十、九、八…四、三——”倒计时的几秒钟里，婴儿自伤口处尸气迅速向全身流动，邢老话音刚落，婴儿的眼睛猛地睁开，眼中竟发出绿光，双手直直伸向她。
　　“对不起！”
　　又是一脸温热的液体，绿光褪去，东方玉面直接晕倒在迷宫深处。

　　之后的五天，每天两次，杀动物、杀灵兽、杀生人，每一个任务都有理有据，她犹豫出手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每一次下手都让东方玉面觉得耗尽全身的力气。
　　在这些过程中，她同时也发掘了逐日剑用灵力注入后可喷出火焰的能力，也在这期间使用过一次影移术，在一个巫师的背后将短剑插进他的心脏。
　　而每一次训练结束，东方玉面总会在杀掉目标之后晕过去。其实于她而言也是一种逃避，也可能，如果不是晕倒，这些难挨的日子她绝不能入眠。

　　第七天，再被带去训练室的时候东方玉面已然麻木如行尸走肉。而这一次推门进去，终于不再是奇奇怪怪的地方，而是原来那个巨大的训练室，而邢老就坐在一旁。
　　见她走近，邢老开口道，“玉面，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两天，你脸色很不好。”
　　“谢前辈关心，”再一次面对邢老，东方玉面怄气也没有鞠躬问好，“我没事，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训练。”
　　“今天。”
　　“真的？”忽然眼睛亮起来像恢复了生机，东方玉面虽然知道结束训练意味着要正式开始第一次任务了，却也想着总比日复一日在这里当一个杀戮机器强一万倍。
　　“真的，收拾东西，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出去，跟你交代任务。”
　　“谢谢您！”如释重负，东方玉面心里像拨云见日忽然轻松不少。
　　“玉面，我知道你自然会怨恨我，可能方法太过极端，但如今留给你成事的时间都太短，我还是坚持这样填鸭式的练习对你一定会有帮助的。”

　　其实东方玉面又何尝不懂，她只做了几个任务时间就过去三个多月，留给她慢慢学习的时间又有多少呢。“我懂的，谢谢邢老。”
　　“呵，那最后，作为你的结业礼物，给你看个东西吧。”
　　说罢，邢老一挥手，他们二人身边的场景忽然开始迅速变化，麋鹿妖兽、迷宫婴儿、巫师男人......一个个如幻灯片，那些这几天在她手下命丧黄泉的生命忽然又依次回到她身边，触手可及，他们会说话，会呼吸，如此真实，却又摆明了是假的。

　　“你这六天没有伤害任何一个真实的生命，这些都只是我塑造的幻象，你不必再自责了。”
　　“这——真的吗？我真的，还没杀过谁吗？”
　　“没有，不然你以为谁每天跟在你后面给你洗衣服？”邢老笑了笑，但不一会儿又端正脸色，认真地看着东方玉面说道，“但是你要知道，你和皇甫老头签的十次任务不会是幻象，你日后出征上阵杀敌不会是幻象，强劲的敌人想要你命更不会是幻象。”
　　......
　　“有些事情之所以能做，不一定是因为一定要这么做，而是因为你接受了它并且愿意去做。违背心愿的事情强求不来。这次训练我可以逼你习惯杀伐，但是只要你不愿意，日后你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出手。我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寻常人没几个能心安接受的，但是玉面你肩负的，毕竟不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