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你曾路过》闫壹一

5、第四章

　　难得的月假就像美丽的烟花，稍纵即逝。

　　坐在教室里自习的荀茉看着眼前的数学作业发着呆。想想自己前几天还跟徐若聊得不亦乐乎，吃着好久没吃了的奶奶炖的玉米排骨汤，和爷爷聊新学校的生活和学习，而这么快又回到了学校在题海里与各种题搏斗，快得仿佛月假那几天只是自己打盹时做的梦。

　　荀茉面对着一堆陌生的数学题，心中烦闷不已。于是想转移自己注意力。

　　她转过头看看正沉浸在科幻世界里的同桌。

　　她同桌是一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名字叫程煜，爱好打游戏和下象棋，明明近视严重得都看不清黑板了还不肯戴眼镜，上课全凭听觉，遇到看不清却又很重要的内容只能求助荀茉，不过大部分上课时间他不是看科幻小说就是发呆，这一度让荀茉怀疑他中考的那两天是不是运气爆棚考的全会蒙的全对才进了晏南中学。

　　面对老师们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他在讲台下哈欠连天。但是只要下课铃一响起，他立马变得生龙活虎，马上呼唤坐在前前排的林易，然后从课桌里掏出象棋，迅速摆好棋盘，前后过程都不超过30秒。

　　荀茉看得目瞪口呆：“程煜，你发挥超能力了吧？”

　　程煜得意地笑笑：“过奖了，过奖了，这都是练出来的。”

　　程煜和林易一下棋就有很多男生过来围观，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点评几句。

　　荀茉不会下象棋，自然也看不懂。但是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她也没法好好看书。课间就十分钟，也做不了什么，荀茉有时会看着他们下棋，有时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课间时间太短，每次两人还没分出胜负就要上课了，所以只能时不时地下一局棋。但是，两人最爱的是在午饭后、晚自习前那段时间下棋，因为时间充裕，既可以分出胜负又可以多杀几局。围观群众也很多，人最多的时候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最让荀茉郁闷了，她想看书做题却没办法静下心。后来，她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程煜和林易摆好棋盘准备开战时，荀茉马上对林易说：“林易，你每天站在这下象棋，一定累吧？”

　　林易笑笑：“还好。”

　　“我看你每天站在这儿，一站就是将近一个小时，很累的。要不以后你就坐我这儿下棋吧！我……”

　　荀茉还没说完，程煜就打断了她：“站一个小时算什么，他以前为了象棋可是常常站半天都不觉得累的。”

　　“半天？”荀茉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易说起了他爱好象棋的缘由。

　　小时候，林易和外公外婆住在农村。村头有棵大樟树，高大茂密，夏天在那乘凉、聊天，再吃上几口冰西瓜，是最惬意的事了。

　　大樟树下有张石桌和几条石凳，时常有老人在那里下象棋，从午后一直到天黑。林易的外公最爱下象棋，每天吃过午饭就跑到村头，和一些老人在象棋的战场上厮杀。每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外婆就会让林易去村头叫外公回家吃饭。

　　刚开始，林易对象棋一点也不感兴趣，也无法理解外公。每次去叫外公吃饭时，还总要等上他一段时间，直到一局结束外公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回家。

　　有一次，林易在等待时百无聊赖，就站在外公旁边看他们下棋。下象棋的外公变了个人似的，就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全神贯注在战斗中，胜了一步只是眉头略松，却并未放松警惕，因为战斗还未结束，不能大意；输掉一子时眉头紧皱，却也不急躁，冷静地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扳回一城；外公若最后赢了会喜笑颜开但并不骄矜，输了就会唉声叹气却也不就此甘拜下风。

　　小林易觉得象棋有股神奇的魔力，可以掌控外公的情绪，于是越来越好奇。每天等外公时就站在旁边观看这没有硝烟的战争。

　　外公看他看得这么津津有味有时就会跟他说一两句，告诉他为什么这步棋要这样走，那步棋为什么会被吞。旁边一起下棋的老爷爷也很喜欢这个小小的象棋爱好者，偶尔也会教教他。

　　本来只是因为被好奇心驱使的林易在了解象棋后慢慢地喜欢上了这项传统的中国游戏。

　　每到周末放假的时候，林易就会在吃过午饭后和外公一道去村头下象棋。可惜小林易还是太嫩了点，每次刚开始就被经验丰富的老爷爷们秒杀，老江湖们对抗时一局棋往往要下很久，所以林易也只有在旁边看的份，常常站在那观战一站就是一下午，小棋迷沉浸在象棋的世界里，站那么久也不觉得累，直到外婆来叫爷孙俩回家吃饭，林易才发觉自己腿都站酸了。

　　也就是那会，林易认识了程煜。

　　程煜奶奶常常带着小程煜在大樟树下乘凉，和其她乘凉的人唠嗑。程煜一个人很无聊，东瞅瞅西瞅瞅，瞅到了和他看起来差不多大的林易。

　　林易站在那津津有味地看大人下象棋，程煜想拉着他一起玩，结果林易带程煜在沙地上画沙下象棋。慢慢地，在林易的影响下，程煜也爱上了象棋。后来，林易被爸爸妈妈带回了城里上学，但是两人关系依旧很要好，每次见面总要杀上一局。

　　“原来是这样呀。我在这天天看着你们下棋，不会也被你们影响成为象棋迷吧？”荀茉开玩笑。

　　“那证明咱们魅力太大，哈哈！”程煜自恋地说道。

　　荀茉白了他一眼。

　　林易一脸认真：“荀茉，如果你想学象棋，我们可以教你。象棋真的很有意思。”

　　荀茉立马摆摆手：“不了不了，我没这个天赋。以前我弟弟也教过我象棋，但我怎么也学不会，他被我气得都放弃教我了，我可不想再祸害你们。”

　　“再尝试一下呗。我还从没有教不会的徒弟。”程煜朝荀茉眨眨眼。

　　程煜话音刚落，林易就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有徒弟吗？”

　　程煜恨恨地瞥了林易一眼，不再吭声。

　　其实荀茉对象棋并不感兴趣，学不会的原因是没心思，最后她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又生怕那两人再提起别的话题，赶紧说出自己一开始就想说的话。

　　“林易，你站着下象棋我觉得挺辛苦的。要不以后你来下象棋的时候就坐我座位上吧，我坐你那写作业，上课换回来，可以不？”荀茉提出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询问林易的意见。

　　如她所预想的那样，林易爽快地答应了。

　　程煜怪腔怪调地对荀茉说：“荀茉，你就这样抛弃你的同桌了？”

　　荀茉一边收拾书一边对程煜挤眉弄眼：“我可是在为你俩创造机会呀，用心良苦呢！”

　　荀茉盯着正看科幻小说看得入迷的程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邪魅一笑，计上心头。

　　她摆正自己的坐姿，佯装在认真地写作业，突然左手快速地捅向程煜的胳膊。

　　程煜条件反射般光速抽出一本教科书盖在科幻小说上，装模作样地认真看着。看到他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以及做贼心虚的表情，荀茉乐得笑出了声。

　　程煜先是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荀茉，然后抬头环视教室一周，班主任的影子都没见着！他转过头气鼓鼓地看着荀茉。荀茉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得更欢了。

　　程煜低声说话，语气里带着点怒意：“荀茉你干嘛！”

　　荀茉丝毫没被他吓到，反而有点幸灾乐祸：“逗逗你！”

　　程煜没好气地抛给荀茉一个白眼，把教科书放到一边准备继续看那本正看到精彩部分的小说。

　　荀茉在程煜开始看之前轻声问道：“自习时间看小说，你不觉得浪费时间吗？作业那么多，你不怕写不完么？”

　　“作业是永远写不完的。偶尔放松一下嘛，换换脑子。”程煜顿了顿，看向一脸郁闷的荀茉，又说，“如果不想写那就看看书，心情好了作业写得才畅快。”

　　荀茉把那道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懂的数学题又看了一遍，心中烦闷更甚。转念一想，程煜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做不出就不要强迫自己嘛，放松一下后说不定就会做了呢。

　　想到这，荀茉心安理得地从课桌里掏出从图书馆借来的《家》，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