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2 伊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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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告别了易兮厝，月漩愔一行出了弦歌镇，来到酒城。
所谓酒城，自然以酒闻名。雪国最有名的雪花酿，就出自此地，所以打一进城起，某人的五官就开始全方位地运转了。
" 宫主，你听到有人在说` 雪花酿 `吗?"蔡仁狄一边说，一边竖起耳朵在街道嘈杂的人声中搜寻那梦寐以求的三个字。
" 暂时，只听到你在说。" 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明眸的月漩愔侧头看看他道。
" 嗯……那你有没有看到` 雪花酿 `的招牌?"
" 如果有，想必也是你先看到。"
" 呃……或者，你嗅到了那醉人的香味?"
" 我不是看门的动物，怎么会嗅到呢?"
" 你不是最讨厌酒气，对烟酒的味道最敏感吗?"蔡仁狄的鼻子倒正像某种动物一样一刻不停地翕动。
" 是的，不过现在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今我不舒服的气味。"
" 再或者……"
" 仁狄，我想任何关于` 雪花酿 `的事物，你都会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先体验到的。" 月漩愔浅笑着打断蔡仁狄的问题。
却不料——
" 宫主姐姐，你错了!"半路上被蔡仁狄威胁，无奈闭嘴了半天的艾舒琳突然大声地嚷起来，" 是我!"
" 什么?"蔡仁狄的脸于一瞬间在她的眼前放大。
" 臭!"艾舒琳叫道。
" 哪那么多事，你倒是说呀!"嘴上挺凶，蔡仁狄还是乖乖把脸移开了一尺，急道，" ` 雪花酿 `在哪儿?"
" 这么说吧，虽然我现在也没有找到，但是，我却敢打赌——"
" 赌什么?"
" 分头找，我肯定比你快!"
" 不可能!"
" 喂，你到底敢不敢赌?"
" 赌注是什么?"
" 这个嘛，由赢的一方来定。"
" 好!"
" 宫主姐姐……你和谁一起?"
" 我? 谁也不影响，黄昏时，我在通往丰谷城的西城门外等你们，我是裁判，看你们谁先到达。" 月漩愔做了最后的决定。
下一秒，身边两人已消失在人群里了……
独自走在喧闹的酒城街头，有一种超然的寂寞感。在这个以酒为尚的地方，酒肆林立，风月场所便有了新的经营方式，随便走进一家酒馆，后院里就有令人料想不到的景象——这是刚进城时蔡仁狄上树寻找" 雪花酿 "时发现的——所以，月漩愔不敢随便地找地方歇脚，只是静静地游荡在人群中。其实，她并不讨厌这样，看着身边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总有许多感触。原来，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生活。不管这种生活是怎么样的，都有苦有甜。同样，每个人都有不一样思维，也就有了不一样的希望。而她，却有一种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因为，她不可能与这些人一样，过这么简单的生活，所以，在酒城繁华的街头，她只是一个寂寞的旁观者。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离黄昏近了，忽然发觉，已经错过了午饭。
" 要不要找家小店呢?"她犹豫着，对不甚了解的地方，她总有一点莫名的胆怯——况且，听仁狄说，还连着那种地方。不错，她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可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对某些场合，总有着天生的排斥感。
稍稍驻足，打量着四周的酒楼，里面人来人往，倒是好不热闹。
" 不知仁狄和舒琳到哪儿去了，" 她自语着，" 罢了，还是不去的好。" 说着，她远离了闹市，带着一点恍惚，走进一条窄窄的巷子。
没料，初入几步，巷子两边越来越宽，竟通入了另一条街。街口的路牌上写着: 淡泊街。
微微侧头，暗一思忖，心道: 淡泊街? 好别致的名字。带着淡淡的笑容，月漩愔走入了街门。
比之刚刚的喧哗闹市，这里到是别有一番情致。
鲜有酒肆，小商铺却鳞次栉比。经营玉石生意的" 碧落居 "，专做茶叶买卖的" 清茗楼 "，鉴别古玩的" 名器坊 "……仔细瞧瞧，倒真是个风雅之地。相应的，在淡泊街上行走的，看衣着风度，也都是些富家公子，不像先前那条街上，十个里有九个是酒鬼。
这一次，月漩愔敢进店门了，她挨家行走，却只看不买——广寒宫里的收藏要比这些地方不知要稀世多少。况且，她身上只有一些碎银，银票都由蔡仁狄保管了，就是想要，也没有现款，所以，她只是看，只是欣赏。
走得累了，月漩愔进了清茗楼歇脚，叫上一盘点心，一壶清茶，临窗而坐，一个下午，终于得已惬意几分，使她深感知足。
正想着心事，却听到门口一阵喧哗，闯进两列武士打扮的人，大声嚷着:"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 我家爷今儿个包下这儿了!"
微微蹙眉，月漩愔端起茶水轻啜一口，却不起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静的角落，还未坐定就离开，实在让她舍不得。
一会儿，那两队武士的首领步上二楼，挑剔的眼光扫过大厅，正要下楼，却发现一位身着白色间浅粉色的长裙，容貌清雅端庄的少女正倚着窗帷，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对自己的出现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漠然，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武官的自尊心受不住了，快步走到那少女面前，嚷到:"喂!"
那少女正是月漩愔，此刻，她不慌不忙地轻轻地饮了一口茶，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那气极败坏的武官，带着一点讽刺的口气，淡淡地说:"富贵的人家并不只有贵府，所以，凡事当自重些，否则，会失了身份的。"
" 你凭什么指责老子? 我们家公子，可不是一般的贵气，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特权!"武官很是嚣张，声音仿佛比刚刚高了八度。
" 特权吗?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不打扰了。"依然是淡漠的语气，没有一点停滞，月漩愔起身便走。
" ……嗯?"那武官有些纳闷，前一刻还说自己主子有失身份的人，怎么会忽然好说话起来了?
" 不要疑惑，我只是不屑与贵公子共享一隅罢了。" 月漩愔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如一的清宛，仿佛是一泓直流入心间的泉水。
愣怔半晌，武官" 大人 "忽然清醒过来——是启心决。那少女竟已有了轻易摄人心魄的灵力，修为之深，实在难以估计，不禁有一点点不安，这少女是什么来路? 如果是为了接近他家公子，被大夫人知道了，他还有命在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直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 唐济，你在想什么?"这个声音不大，却自有一份威严，使那名叫唐济的武官一下子惊醒，忙转过身去，单膝跪地道:"王，臣下无事。"
" 无事最好……"声音忽然停住。
唐济不解地抬头，惊然发现主子正朝先前那少女所坐的桌子走去——或者说，是桌上的那方蒙面的纱巾。来不及细想，便听到主子的声音:"唐济，一路之上，你究竟瞒着我赶走了多少百姓?"
" 嘿嘿，哪有的事儿……"
" 没有吗? 连面纱都会遗落，可见这个女客走得多么匆忙! 若非是你擅自惊扰民生，怎么会有这东西给我看见?"
" 这……" 唐济无语。谁让他的主子这么聪明呢?
唐济的主人，正是雪国新近继位的王——雪天得。这次出巡，是雪国三朝老臣尹德治尹圣君的提议，主要的目的，就是体察民情。可是，因为有雪后罗昔荷推荐的护卫长唐济跟在身边，这场出巡早已名存实亡了。偏生雪天得就是不能赶走唐济，并非因为雪后，而是因为她手握兵权、一手遮天的父亲——上任雪王的心腹大将军——罗宥。而现任雪王这个王位，不也正是罗宥一手捧起来的?
想到这儿，雪天得心中一阵悲叹，正要放下那方薄纱，忽然发现那面纱的一角，绣着的竟然是象征广寒宫宫主身份的——一朵精致的白百合!
他惊住了，没有什么比这朵小花更令现在的他感到激动与兴奋了。广寒宫湮没了十几年，如今的现世，便意味着王室将拥有绝对的强势去推翻前一刻还令他无比头痛的罗宥，他仿佛已看到了自己独自坐在雪国的融雪殿接受百官朝拜的情景，而不是生活在自封摄政承相的罗宥的阴影下，整日忍气吞声。要知道，今年祈雪节一过，他便是而立之年的男人了。一个大男人，既无真心相对的妻子，更无属于自己的事业，算什么东西? 一个懦夫，一个乞儿，一个……窝囊废! 可是，天不亡他，广寒宫宫主，竟然在这时出现了! 真想高呼三声，为这位十几年后姗姗来迟的宫主，为他即将改变的命运，为几乎已经更姓的雪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1.2.2 伊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