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山》故有

6、第六章 死亡

　　“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弄到这里来？还有，他是怎么做到的”曲向川大拇指抵着太阳穴，四指掩住额头。
　　林山摇了摇头：“不知道，目前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等小竹醒来之后出门看外面的情况”。
　　曲向川就近把客厅的门打开，槐树上的花已经完全落完了，地上铺满了槐花，散发着香气，六月的阳光还没有那么烈，照在院子里暖洋洋的，昨夜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此刻一点也闻不到，微风吹过，不远处的竹林叶子随着风在空中摇摆，地上的槐花也就地翻滚了几下，院子里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槐树下的石桌和石凳被槐树遮着阴，林山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三天前刚来民宿坐在石凳上的他们，一晃神又什么都没有了。
　　两个人看着院子没有说什么。
　　曲向川拍了拍林山的肩膀“我去看看我们房间的包还在不在。”
　　“好，我在这里看着小竹”，林山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小竹，小竹还是睡在地上，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醒，林山想了想，把小竹抱起来，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过来了”曲向川正在按房间灯的开关，看见林山抱着小竹进了房。
　　林山把小竹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地上睡着硬”。给小竹盖上被子后走向曲向川身边：“还是没电吗？”
　　“没有，手机插电也插不进去，还有，昨天之后手机就没有信号了，电话打不出去，你看一下你的”曲向川说道。
　　“我的手机也是，没信号了”林山无奈摊手。
　　“你还有多少电”林山问。
　　“80%”
　　“你昨天不是充电的时候发现停电了吗，怎么有那么多电？”
　　“我喜欢充着电玩手机啊，一直满格电多有安全感”曲向川理所当然地回答。
　　“……”
　　“怎么了”曲向川疑惑。
　　“你的安全感今后就没有了”。
　　“…………”
　　“等一下”，林山翻了翻自己的包，“我充电宝是满格，山子你呢”
　　“满格+1”
　　“那我的安全感还能维持几次”
　　林山：“…………”

　　“两包泡面，三根棒棒糖，一包饼干，一瓶矿泉水”曲向川扒拉自己的包“能吃的就这些了”，抬头望了望林山。
　　“一包泡面，一个面包，一盒巧克力”林山说道。
　　“可以呀你，竟然带了一盒巧克力”曲向川说着就拿起一块，刚准备撕开包装袋的手突然停下来，曲向川撇了撇嘴“算了，我现在还不饿，还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过多久呢，还是省着点吧”。

　　“哥哥”
　　林山背后传来小竹的声音。
　　“小竹你醒啦”曲向川把巧克力放回盒子里，走到床头。
　　小竹从床上爬起来，双腿叠着，眼睛眯着，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喏，这个给你”曲向川从口袋里拿出昨天小竹给他的木块，摸了摸小竹的头“小竹你昨天太厉害了”。
　　小竹一脸懵地接过木块，抬头看着曲向川。
　　“你饿不饿”林山摸了摸小竹的肚子。
　　小竹点了点头。
　　林山把两个包里吃的都放在小竹面前，“想吃什么自己拿”。
　　小竹指向面包：“吃这个”。
　　林山拆开面包，递给小竹。
　　“吧唧，吧唧……”
　　面包还是出发那一天老妈放在桌子上的，坐车没胃口吃就放在了包里，一直放到现在。林山翻了翻包，当时没注意把字条一起装进了包里，“注意安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林山此刻看着纸条最下面的这行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

　　等小竹吃完面包，三个人出了门。
　　“怪物还在吗”小竹牵着林山的手问。
　　“已经没有怪物了”林山低头对小竹笑了笑。
　　打开院子的门，门外的泥路上也都是槐花，再往前走一段是另一户人家，林山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的布局和小竹家里差不多，只是少了两间客房。
　　卧室、客厅和厨房，所有的门都是开着的，但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东西摆放整齐，客厅桌子上是已经冷了的饭菜和三幅碗筷。
　　厨房里是老式的灶头，案板放在灶台上，上面还有残留的菜叶，锅里炖着鸡汤，已经凉了。林山从厨房里出来，旁边是很小的鸡棚，棚顶是木头随意搭着的，几块木头掉了下来。鸡棚里洒满了鲜血，还有一地的鸡毛，鸡棚入口处的血尤其多，上面散落了一些槐花，越往外面槐花越多。
　　曲向川蹲下身子顺着血迹用手拨开厚厚的槐花，血迹一直蔓延到门口，从宽度上来看，被拖着的是个人。
　　“不是平安夜”曲向川喃喃道。
　　“你说什么”林山问道。
　　“没什么，我们去其他家看一下”。
　　从小竹家往竹林走去的一路上，所有的院子都是一样的状态：门户大开，里面没有人，连一个活着的动物也没有，不同的是有的屋子里面一片凌乱，有的却整整齐齐。

　　离开最后一家，拐过弯就是竹林了，林山退身把大门带上。
　　“妈妈！”小竹突然放开抓着林山的手向竹林跑过去。
　　一旁的曲向川急忙跟过去，林山也紧跟其后，一转弯就看见不远处竹林靠近中心的地方躺了一个女子，一身浅蓝色的纱衣，长发散在铺满槐花和竹叶的地上，脸部无法看清。
　　让林山感到震惊的是，在旁边还放置了一口棺材。
　　小竹跑到女子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妈妈，醒一醒”。
　　地上的女子没有反应，林山走进了看清了脸，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更加显得苍白，眼睛紧闭，眉头微蹙，唇上毫无血色，第一次见面时是温婉，而此时更多的是清冷的感觉。
　　林山弯下腰，伸手凑在女子鼻前，已经没有呼吸了。
　　小竹见妈妈没有理他，把脸凑到妈妈的耳边“妈妈，你让小竹保护好两个哥哥，小竹做到了哦”。
　　林山鼻子一酸，这是林山人生中第一次看到身边的人死去，林山从小和老妈一起生活，因为林山的出生，老妈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他的亲人只有一个。
　　虽然民宿女主人和林山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这一系列的事件，那么充其量也只是个过客罢了，但是林山此时看着小竹却觉得胸口越来越闷。
　　曲向川蹲下身抱了抱小竹，小竹见妈妈还是没有醒过来，又凑到耳边叫了几声，然后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圆圆的眼睛里留下来。小竹没有闹，只是坐在妈妈身边不停地流眼泪，最后抱着妈妈的手臂沉沉地睡过去了。
　　林山和曲向川无言地陪在旁边。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竹醒了过来，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小竹”曲向川顿了顿，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和小竹解释，望向了林山求助。
　　“小竹，妈妈睡着了，会睡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让她好好地休息好吗”林山对这种情况也完全没有办法。
　　“好”小竹安静地点了点头。
　　林山和曲向川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事林山和曲向川没有经验，毕竟现在是火化，但是两个人实在没办法当着小竹面将尸体火化，而且林山和曲向川也只是刚高考完的少年。
　　两个人最终商定按旧时的习俗，将尸体在家放置三天后再下葬。
　　把遗体放入棺材后，两个人翻遍了整个村子终于找到了板车，花了一个下午才把尸体运回家。
　　傍晚的时候，林山和曲向川早些关了门待在房间里警惕地看着窗外，凄厉的叫声没有想起，如小竹所说，熬过了昨天晚上之后似乎真的安全了，几个人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些蜡烛，确定外面没有了情况后点上，因为对目前情况的了解太少，林山和曲向川的手机都关了机，节省点电，以备不时之需。

　　一天都没有吃饭，体力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两个人已经饿的不行了。
　　“我家厨房里有吃的”小竹听到了两个人肚子的叫声。
　　“妈妈都是在厨房里做吃的”小竹拉着曲向川走向厨房。
　　曲向川两眼放光站起来。
　　“你看吧，小竹都知道你是个吃货”林山嘲讽道。
　　“哼，我是吃货我光荣”曲向川义正言辞走出去。
　　“而且我这是为了小竹，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
　　林山耸了耸肩跟着出去。

　　“林山！！！快过来”曲向川和林山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林大厨，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呗”曲向川对着林山谄媚笑道。
　　以前曲向川在学校犯了事，怕回家挨揍，总是跑道林山家里避难，林山妈妈有时候在外面工作，就只好自己弄吃的，久而久之，曲向川蹭饭的技能逐渐熟练。
　　林山掀开米缸，里面的米还很足，厨房地上的菜篮子里有土豆、茄子、黄瓜，都是很容易做的菜，林山转了一下灶台旁边的液化气，可以打出火来，还能用。
　　林山洗了洗手，对曲向川说道：“给我打下手”。
　　“嗻”曲向川拍了拍并不存在的两个长袖，单膝跪下，表现得十分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