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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谁要抢老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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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颜搓搓胳膊,总觉得冷飕飕的,不应该啊,这都春暖花开的三月了,哪来的阵阵寒风?
他费解地看看周承睿,试图搭话:“二皇子,您觉不觉得,有点冷?”
周承睿目不斜视:“没有。”
没有这俩个字,仿佛卷着寒风、带着冰碴儿,冻得卫颜脸颊生疼,他不解地摸摸脸,心道这二皇子,以前只是不苟言笑,怎么大半年不见,就精进成这样了?
周承睿扔下这两个字,微微皱眉,也不知在想什么。
卫颜又搓了会儿胳膊,蹦哒两下,这才记起正事:“二皇子,出门在外低调行事,称呼您皇子好像,不太方便?”
这话是实情,周承睿此番,也是称病私服出京,自然不希望暴露行踪,何况他对于皇子名头,并没什么在意。
他点点头,边走边道:“只称公子便好。”
说完,他又从怀里拿出个铜质面具,覆在脸上,将背后绳结系好,整张脸便只露两只眼睛在外。
卫颜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颇为赞同地摇头晃脑:“果然公子心细如发,如此一来,哪怕是李家镇的那些人曾见过您,也不怕了。”
晃完头,他又指指自己:“对了,公子,我如今姓卫名颜,您可别叫错啊。”
这个名字周承睿自然知道,那日杜若雪离开时,就是这么称呼的。
想到杜若雪,他心里越发疑虑,也莫名有些发酸,为何会他们会一起饮酒作诗,难不成,他俩原就是旧识?杜若雪愿意和他饮酒,是不是意味着,对他印象颇佳?
卫颜见他迟迟没反应,眉头还越皱越紧,忍不住道:“公子?可是在想李家镇的事?”
李家镇的事情,表面看去并没什么,但上次卫颜前去查探,竟险遭暗算,要不是卫颜溜得快,这会儿还不一定有没有命在这儿呢。
“你说那些人中,真有太子心腹?”正事当前,周承睿思绪回转。
卫颜:“有,而且我在京中,远远见过那人,他随太子左右,曾出入皇宫。”
太子的近身心腹?还曾在宫内走动?那是不是也可能,听过自己声音?
周承睿有意暗中追查,自然不能被对方发现破绽,既可能听过自己声音,那自己就尽可能不开口。
拿定主意后,周承睿一路上,就没再说过话。
卫颜起先还能忍着,后来实在无聊,张了几次嘴,欲言又止。
见周承睿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他无可奈何叹口气,开始自言自语:“千万恨啊千万恨,恨极它在天涯,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周承睿目不斜视,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无言啊它独上西楼,月啊如钩。”卫颜再接再厉,这次甚至带了唱腔。
周承睿不堪烦扰,终于赏了他一记白眼:“能不能好好讲话?”
看着他的神色,卫颜微微一愣,笑了起来:“公子,还别说,您这话一出口,跟我新结识的友人,倒真有几分相像。”
说罢,卫颜不知想起什么,盯着一旁的树傻笑半晌。
周承睿对他的友人,半点兴趣也无,见他闭嘴,便不再言语。
卫颜笑完,又开始没话找话:“公子,我那位友人,您也见过。”
周承睿本不想理他,但自己也见过?他蓦地想起酒肆中的情形,下意识侧头看去。
卫颜吓了一跳:“公子,您瞪我做什么?”
见周承睿并不解释,卫颜只得进行自我检讨,他左思右想,二皇子素来喜静,估摸是,嫌自己太吵?
跟吃冰冷的眼刀相比,还是闭嘴容易,卫颜拍拍嘴巴,做了个上封条的动作。
周承睿收回目光,悄悄竖起耳朵,谁知道,这卫颜说不开口,就真的不开口了?两人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不是盯着树看,就是盯着花瞧,愣是半个字没说。
周承睿无奈,想主动问问,又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只得轻咳两声。
好在卫颜听他开口,重新被撬开话匣子:“公子,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通常,这话一出,周承睿不是回个冰冷目光,就是扔下不当俩个字,可想到这话可能与杜若雪有关,他硬是闭紧嘴巴,将不当两字吞了回去。
卫颜和周承睿母家也算沾亲带故,两人自小相识,名分上虽是主仆,实际上也能算得上朋友。
而且,这事除了周承睿,卫颜也没人可讲,就算讲了,别人也帮不上忙。
他见周承睿反应不大,便默认其愿意听:“公子,前些日子,我家中替我寻了门亲事。”
寻亲?想到上辈子险些成了的赐婚,周承睿猛地扭头:“和谁?”
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卫颜吓了一跳,甚至仔细回忆了自己和周承睿过往相处,确认周承睿绝不可能对自己有意思,才战战兢兢开口:“您一定猜不到,是和...”
“杜家。”周承睿说完这两个字,眼神更冷了,脸色也黑得吓人。
不过好在他带着面具,卫颜并没看见他反常神色。饶是如此,卫颜也再次猛搓胳膊,莫名其妙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想到个让二皇子冷脸的理由。
想来那杜家小姐,原就有名的母老虎,自己被和母老虎议婚,二皇子他这般反应,果然是好兄弟啊,同甘共苦,同心同德。
周承睿下一句话,更加坐实他的猜测:“此事万万不可。”
听了这话,卫颜感动得无以言表:“公子,有您这句话,草民就放心了,这次您能救我于水深火热,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自是万死不辞。”
感动完,他又开始犯起愁:“可是,祖母特别坚持,我实在是担心,过不了两天,赐婚圣旨就来了,我...”
“不能。”周承睿抢先开口,掷地有声。
他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否决的太快?会不会显得太过急切?
没必要如此急切,上辈子不就没赐成婚吗?上辈子没赐成,这辈子一样不会赐成,何况,上辈子欠了她,自己就只是想还债而已。
他笃定地点点头,试图往回找补:“杜家根基太大,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这婚事轻率不得。”
周承睿向来忧国忧民,又心思深沉,能说出这话来,合情合理。
卫颜不疑有它,颇为认同地跟着点头:“我也是说,于情于理,这事都不合适。”
说完,他认真地开始掰手指:“杜将军手握兵权,这次又碰上西边的事,如果他再带兵西征,那权倾朝野几个字也不为过,这种世家的女儿,下嫁于我太过辱没,她如要嫁...”
说到这里,卫颜诡异地顿了顿。
的确,杜家的女儿,自然不能随意下嫁,而能配上她的嘛,周承睿下意识挺直脊背,暗暗握拳。
“这种世家女儿,公子您说,会不会?”卫颜压低声音,“您说,会不会被选进宫里,给个大恩宠?”
听到这话,周承睿愣了愣,猛咳起来。他本以为卫颜会说,会不会赐婚给自己,退一步,也可能是赐婚某位皇子,谁料想,他竟更进一步?
“您也觉得吧?”卫颜只当他被口水呛到,费解地看了看他。
等他咳完,卫颜自顾自道:“将军之女嫁进宫里,自古有之,要是她真被选进宫里,就好了。”
周承睿:...哪里好了?
仿佛感受到他的质疑,卫颜继续道:“如真如此,那纵使我祖母再中意于她,又有何用?借我们赵家个胆子,也不敢和圣上抢媳妇不是。”
“和谁抢媳妇?”杜若雪跳下马车,便听了这么句话。
她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笑道:“我怎么记得,卫兄你前些日子还愁容满面,说不要河东狮,现在就又想抢媳妇了?”
铜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周承睿脚下忽然顿住,一偏头,正对上杜若雪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微风拂过,带着清淡花香,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淡粉色的花瓣,在空中转着圈,洋洋洒洒飘落身畔。
可周承睿此时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杜若雪,对桃花实在无暇欣赏。
不似在周府的沉稳矜持,杜若雪如今,活泼灵动,特别是笑起来,那两个深深的梨涡,真是俏皮又可爱,一派少女天真。
杜若雪踏着花瓣快步走近,对着二人抱拳。
“在下姓杜,字祝安,上次匆匆一见,礼数不周,还请兄台见谅。”说完,她直盯着周承睿的双眼,只等他开口。
她本就打定主意,下次见到卫颜,要问问白衣公子姓甚名谁,不想,竟在去李家镇的路上,就再次遇见了?
远远看见他的举止,杜若雪心下大惊,这位公子举手头足之间,都实在太像那人了,刚刚对上那双眼眸,她更是诧异不已,实在是太像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可惜他今日带着面具,看不清相貌,不过只要他一开口,杜若雪自信,能够辨出他的声音。
周承睿微微张口,还未出声,忽然察觉到暗处有人。
那人身手不错,又躲藏得极为隐蔽,如不是周承睿一向谨慎,还真不易发觉。
难道是,太子的手下?还是李家镇派来的探子?他一时叫不准是谁,既担心暴露行踪,又不想打草惊蛇将人吓跑,权衡利弊,只能又将嘴合上。
“兄台?”杜若雪见他有意回答,话未出口,怎的又将嘴闭成蚌壳?
周承睿有口不能开,杜若雪又急于听他开口,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僵持住了。
“祝安兄,公子他,他...”卫颜虽不知道二皇子为何不吭声,但他还是赶忙打圆场。
杜若雪和周承睿听了这话,都扭头看他。
这,这要他怎么解释?不能讲话?不想讲话?好像都不行,他支支吾吾半晌,勉强来了句:“他不善言辞。”
不善言辞,也不是不能言辞吧?杜若雪回头看看周承睿,有些莫名其妙,扭头看看卫颜,这一看,她倒突然记起刚刚听到的话来。
“我刚刚仿佛听到,卫兄曾说过,你们赵家?”
卫颜结巴道:“我,我,我说过吗?”
杜若雪笃定地点头:“亲耳所闻。”
“我...”卫颜看了看周承睿,一阵挤眉弄眼,赵氏这个姓,看样子必须找个人按,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还没吐露姓名的二皇子。
周承睿福至心灵般懂了,却不太愿意,他倒不是觉得于颜面有碍,只是不知因着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杜若雪假名。
卫颜无法,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祝安兄,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说来话长。”杜若雪不为所动,简单交代了原由,再次绕回上个问题,“你说你们赵家,难不成,你不姓卫,而是姓赵?”
放在平时,卫颜可能早就如实相告,但现今,他们正要去查李家镇的事,未免节外生枝牵连无辜,他只能坚定地摇头。
“你不姓赵。”杜若雪看向周承睿,意有所指,“莫不是,这位公子,他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