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的青春》不见夏

8、软红十丈

　　在南清的强烈要求下，中午，南清就出了院。在出院之前，南清没有再看到林父或者是陈茵茵和如婉。林老直接带着南清回了老宅。南清有些惊讶，问爷爷是怎么回事。林老弯下腰，亲和的问：“南清，以后和爷爷奶奶住吧，爷爷奶奶给你腾个带窗户的，漂亮的大房间，好不好？”语气亲和，似乎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在院子里玩了一天，被和老友下了一天象棋的林老带回家时，林老总是会蹲下，拉着南清说：“南清啊，咱们晚上吃炸酱面好不好？”记忆太模糊，南清有些鼻酸，还是笑着，和小的时候一样，拉拉爷爷的手，说：“好啊，爷爷。”

　　南清跟着林老一路回了林家老宅。林老太太带着南清进了一个房间。干净、宽敞、向阳。家具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是床铺和床单都特地换成了淡粉色的，床头还放着一个穿着毛衣的熊娃娃，窗边放着几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绿植。或许是时间匆忙，房间看着有些空。但是比起之前的那间小小的杂物间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林老和林老太太站在门口，看南清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就试探性的问了句：“南清，喜欢吗？时间仓促了些，缺什么就跟爷爷奶奶说。”

　　南清哑着嗓子，摇摇头，偷偷红了眼眶：“不缺什么，已经，很好了。”

　　晚上，林老太太做了很多菜。南清问起南扬为什么不在，林老太太边盛汤边说：“你哥哥八成是在你沈叔叔他们家。南扬从小就和小川玩儿得来，两个人又在一个班，就经常在一块儿住着。”南清点点头。没吃多久，南清就听见了钥匙在门锁转动的声音。三人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少年顾不及关门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身后的另一个少年苦笑着关门问了好。还来不及反应，南扬就连珠炮似的问：“南清你就住这儿了吗？你东西是不是都搬过来了，你病好了吗······”林老打断：“你妹妹吃饭呢，等会儿再说。这么大了还疯疯癫癫的，一点儿都不稳重。看看人家小川。”沈北川笑了笑，说：“林爷爷林奶奶，怕是得在您家蹭顿饭了。我爸妈今儿下午出差了，给我什么都没留。”林老笑着应了，说：“这孩子，跟我们客气什么。赶快坐下吧，饭菜还热着。”还未等话说完，林老太太已经拿了碗筷放在桌上。两个人坐下，沈北川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望着南清，眨眨眼：“那我算是沾了南清的光。”男孩子脸上闪过少有的促狭神色，南清吃着菜，深以为然的点头。

　　吃过饭，南扬去南清的房间看了一圈。一边看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缺这缺那，恨不得马上就帮南清补足。南清看着跟前面几次截然不同的南扬，心里有些高兴。

　　“这小姑娘，傻笑什么呢。”沈北川走过来，靠着门框。南清“啊”了一声，慌忙调整了表情，但是很快又傻笑起来。沈北川看着她，心底叹了一声真是个傻姑娘，也笑了。两个人半天没有说话，可是有南扬叽叽喳喳的声音，倒也不算尴尬。沉默了一会儿，沈北川打破了沉默：“我家离这儿很近，下次带你去玩。”“好。”南清答得果断而清脆。

　　“行了，我妹妹回来就成了。咱也别在屋子里窝着了，出去溜达溜达。”南扬终于挑完了毛病。三个人给林家二老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三个人在院子里瞎溜达，南扬和北川带着南清到院内的杂货铺买了三瓶汽水。店铺的阿姨问到：“南扬，北川，这么晚了干嘛去啊。”南扬轻轻揽过南清的肩膀，笑着说：“晚上吃多了，带着我妹溜达溜达。”“啊······”那位阿姨才看到南清，南清礼貌的问了好。阿姨略微打量一下，便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了，南清也是大姑娘了。”南清点点头，阿姨笑笑。北川掏了钱，几个人走出了店铺。

　　已经是晚秋了，天气稍微有些冷。但抱着汽水的南清倒是难得的高兴。恍惚间仿佛从未缺席过这么多年，三个人一直都在一起，打闹，成长。

　　北川和南扬轻车熟路的带着南清到了一栋楼的楼顶。楼顶上还算是干净，但是灰尘不少。两个人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坐下，南清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北川看了一眼，将手中的外套随意地扔到了南清旁边。南清看过去，北川若无其事的样子。南扬去包里拿汽水，半晌，北川说：“我外套脏了，你垫着坐吧，回去帮我洗了就行。”南清歪着头看看他，笑了，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呀。”她小心地铺开外套，衣服上有淡淡的柠檬洗衣粉的味道。

　　三个人就那样大口的喝着汽水。大多数时候都是南扬和北川在说，南清在笑。她发现这个哥哥和北川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不太一样了。似乎，更有温度，也更真实。也有那么几个时候，三个人什么都不说，就只是看着远方。

　　这座城市这样热闹，和小城全然不同。似乎无论多晚这个城市都是明亮而忙碌。之前，南清不敢太过仔细的去看这座城市。她只感觉这里漂亮而没有温度，而这些灯火，只是为了包装这个城市的冷漠。但是现在，似乎的确比原来要温暖许多。

　　看着南扬和南清回家，北川转头。到了家，家里安静得只有鱼缸里面水咕咚咕咚的声音。北川打开冰箱，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菜。他到了杯水，坐在沙发上。

　　家里很安静，他回想起今天南清在天台上的表情，那么单纯的开心。只是一瓶汽水，小姑娘就好像得到了无价之宝。北川皱皱眉，想起母亲在第一次和南清吃饭后对自己所说的话。

　　“南清处境艰难。你文阿姨是我多年好友，我不能对她孩子的事情袖手傍观。但是作为长辈，也作为外人，没办法直接帮她一把。我希望，你能够拉她一把。毕竟你们现在同校，你也和南扬交好。如果你不愿，妈妈也不勉强。之后的事情，交给你自己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

　　其实做出这种选择并没有多么困难。对于北川而言，从小生活就算是顺风顺水。本来自己可以更早的进入大学，但他不太想要快进自己的时间。本以为母亲会反对，可是母亲却说，希望他可以走慢一点，可以真正完整的经历自己的时间。因此，他只是跳了一级，和好友南扬进了同一个班级。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安安静静的，有点呆，不惹人讨厌。再加上是从小到大被人调侃了无数次的“未婚妻”，小的时候只有模糊的印象，越大却越有点好奇。初见她时，看着她灰溜溜的坐在那里，活像灰姑娘一般，只看了自己一眼，便头也不敢抬。他没有失望，只是好奇，小时候模糊记得的那个性子活泼的女孩子，到底是怎么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那个下午，他看到了南清脸上的伤，内心了然。对于林家的事，他从大人一星半点的言语中也约摸懂得。只是没想到林父能够狠心旁观到这一步。

　　他想了一下，第二天拐去林家吃了一顿饭，桌上提起许久未去林父家了，想去拜访一下。林老应允。下午，母亲带着他跟林家二老去了林父家。进门却不见南清的踪影。问起来，林父竟支支吾吾的半天难以作答，陈阿姨只说还在睡懒觉。林老起了疑心，要求林父打开南清房门，打开时却看到南清住在那样一个拥挤狭小的屋子里，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那个傻姑娘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说起了胡话。林老当场拉下了脸，碍于张芸和北川还在场，不好当场发作。张芸慌忙让北川把南清背起来送去医院。

　　南清个子在同龄人之间并不算矮小，可是却那样瘦削。人都病得迷迷糊糊的了，还在下楼的时候声音嘶哑的小声说了一句“给哥哥添麻烦了”。北川无声地叹了口气。

　　当真是个傻姑娘。

　　他不想参与大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看着那个傻乎乎的姑娘脸上的伤实在不忍心。只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或许只有伤到了林家的面子，林老才能彻底的把南清救出来。

　　北川想起那个傻姑娘，又不由自主地想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