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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红尖再现 ...

  •   “表哥,你和陈仙君……怎么了?”一日用饭,杨初宝终于开口。

      “无事。”玉书白头也不抬。

      “是不是因为我?”杨初宝愧疚地低下头,轻声道:“那天之后,长老们也没再追究此事,若是因此表哥和陈仙君形同陌路,我宁愿领罚……”

      “不过一介赤手宗师,我不在意。”他放下筷子,抬头淡淡道:“以后不要再提。”

      “可你明明就不高兴!”杨初宝嘟囔道:“你明明就很在意,天天都心不在焉,为什么要……”

      “谁告诉你的?”玉书白淡淡地看他一眼。

      “……”杨初宝知他不想谈论此事,随即噤声。

      后山——

      翠柏流水,阳光斑驳,顾谋随手摘了一片槐叶,将树叶加以微薄灵力在手心揉碎,听到里面发出的声音并不是新鲜树叶该有的,而是一片脆声,宛如握碎的是一片干枯树叶。

      果然没错。

      顾谋捏了一道高阶显身符,将它狠狠推入这棵槐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郁郁葱葱的百年槐树化为一棵腐朽枯木,瘦骨嶙峋,只有几片树叶孤零零地挂着。

      明明当年他借此槐树入地府的时候,这棵树明明是活的,此刻却是已经死去多年的状态,却被人施以高阶障眼法,若不是他此刻全无牵绊,心无旁骛,对这后山极尽观察,恐怕一时也发现不了端倪。

      更何况张嗣润那样单纯的人。

      那位香怡姑娘有问题。

      他迅速找到张嗣晨,让他将张嗣润叫过来,开口便道:“那只槐树妖现下在何处?”

      “啊?她……昨日便下山了。”张嗣润回道。

      “……”

      “尊主,你找她有什么要紧事吗?”察觉到他面色冷肃,张嗣润也正了正神。

      顾谋将他们二人带到后山,将槐树的障眼法打破,“这便是你说的香怡姑娘?”

      “怎么会……它明明是活的呀。”张嗣润大惊失色,上前仔细观察,“怎么会这样,我之前没少来这树底下乘凉,当时明明枝叶繁茂,坐在下面让人凉快不少呢!”

      “槐树性阴,何况是死物,你天天同一个死人待在一起,也能凉快不少。”张嗣晨戳着他的头道。

      说罢,他慢慢上前,绕着树走了一圈:“这棵树少说也有四百年,我见它虽已身死,却也能看出它生前并未修出人形,那位香怡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哥哥什么意思,难道……香怡的本体并不是这棵槐树?”张嗣润睁大眼睛。

      “只有这个可能,所以那只妖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可曾察觉?”顾谋沉声道。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她平日虽神神秘秘,为人却……”张嗣润没有说下去,只是低下了头。

      “你觉得她美丽动人,为人有趣,却不知她以槐树作掩,潜伏在天府山数十年,连她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顾谋替他说了下去,浑身散发着冰窖般的冷气。

      “尊主恕罪,嗣晨会彻查此事,若嗣润真的结交奸邪,我定不包庇。”张嗣晨连忙上前,行礼请罪。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弟弟,声音带上怒意:“说,她每月下山都去了何处?”

      “不……不知道,香怡姑娘没告诉过我。”张嗣润瑟缩道,低着头宛如鸵鸟埋沙。

      “那她每次回山时,可曾带了什么物件?”顾谋道。

      面对两人的眼神施压,他仔细想了想,道:“好像……偶尔会带些福顺斋的点心。”

      福顺斋?

      这个店名,好像在哪儿听过,对!

      祁始国,城南路护城河边的福顺斋,只做一家,百年老店,据说他们家的点心比皇宫里的还精致,卖价却不贵,所以每日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当年,叶寻良也特别爱吃这家,顾谋常常派人天还没亮就守着店面排队,给他买回来当早点。

      “香怡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嗣润有些心慌,试探地问。

      “你说什么?”顾谋冷冷斜过一眼,“她隐藏身份入我天府山,还未知全貌,你关心的却是这个?”

      “香怡姑娘她……”张嗣润害怕地往哥哥身后躲了躲,不敢说下去。

      “尊主,我即刻下山追查,尽量不暴露行踪。”张嗣晨挡住他发抖的身躯,转移话题。

      “不必了,我去。”顾谋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张嗣晨松了一口气,将弟弟的肩膀扶正:“你老实告诉我,对那位香怡姑娘究竟是什么心思?”

      “我……我只当她是朋友。”张嗣润低下头,喃喃道。

      “但愿如此,那妖绝非善辈,你可不能糊涂了,知道吗?”张嗣晨认真道。

      “知道了……那我以后还能见她吗?”张嗣润眼眶红了,知道哥哥不是在开玩笑。

      “你说呢?”

      “那……那尊主找到她后,会将她如何?”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嗣润急切道。

      望着弟弟额头渗出的冷汗,以及焦急的目光,那眼神他从未见过,张嗣晨感到一阵心慌,摸了摸他的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不要做傻事,千万不要在陈仙君面前提起,你能在这天府之阁有一席之地本就不易,你能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可是……”

      “嗣润!哥哥不求你此生有何成就,只愿你一生无忧,此后能做个闲散长老,哥哥便心满意足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哥哥是怎样努力才带着你活下去,你忍心让哥哥的努力化为乌有吗?”

      “尊主本就对你有所微词,你想一想,和你修为对等的弟子们,哪个不是处于天府之阁末流边缘,而你却独居一室,颇受照顾,你若惹怒了陈仙君,拿什么保全自己现下的地位,今后的前程?”

      “为什么我的前程,非得仰仗陈仙君的意思,哥哥不也是这天府之阁唯一的长老吗?”张嗣润疑惑道。

      张嗣晨头疼地看着他,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可陈仙君也是唯一的尊主,他说的话才是绝对的威严,哥哥虽为长老,却也是下属,明白吗?”

      “……”

      “不许再插手这件事,也不许再提,虚心认错,你只是受人蒙蔽,并没有为奸邪之徒求情的意思,听懂了没?”

      张嗣润眼眶湿润,瘪着嘴想哭,却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身高七尺,哭起来实在不好看,便转身走了。

      张嗣晨看着他落寞的的背影,担忧道:“嗣润……”

      顾谋使了极耗修为的遁形术来到祁始国,却并未发现其身影,他凭借着记忆里那只妖的气息,找遍了整座祁始城都没有寻到,傍晚,无意间路过福顺斋正在关店,他下意识走过去。

      “哎,客官,本店今日已经收摊了,都卖光了,您明日早些来?”店老板笑呵呵地对他说,一边将糕点架收拾好。

      身边排队的人要么捧着点心袋,要么空着双手,队伍慢慢散开,消失在人群里,大家对空手而归这回事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那包点心为何不卖出去?”顾谋指着店内的桌子问,上头摊着一个纸包,上面放着几块淡黄色的糕点。

      “哦,这个,是给我儿子媳妇明天当早点的,来我们这儿的熟客都知道,本店每日都要留下一份,千金不卖。”老板笑道,将纸包熟练捆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千金不卖?”顾谋重复,拿出一锭雪花银。

      老板瞟了一眼,吹了吹茶叶,动都不动一下:“不是我说,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可知道我家历代商盐,若缺银子的话,何不多开几家店,或者提高价格?不过是平日里喜欢钻研糕饼,若为了一锭银子,回去惹儿子媳妇不痛快,岂不大亏?”

      “……”顾谋并不知道,他从来没替叶寻良在这家糕点排过队,都是家仆替他来买。

      突然,鼻尖好像嗅到一股奇怪又熟悉的香气,馥郁淳浓,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盯着老板的茶杯,忍不住开口:“阁下可否告知,这是什么茶?”

      “竟是个识货的。”老板有些意外,颇为得意道:“客官可曾听过,淮垠县的红尖?”

      !

      顾谋心中重重一锤,尘封的往事也被拉起,怪不得香气如此熟悉,原来是红尖!

      老板并未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颇为得意,抿了口茶继续道:“不瞒你说,这包糕点曾经也是卖出去过一次的,两个月前某天收摊,一位姑娘姗姗来迟,可店里能卖的都已经卖光了,我当时也说千金不卖,谁知这姑娘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丢给我,我打开一闻,便知今日回家之后免不了要惹儿子媳妇一顿骂了!”

      红尖早已失传,在张亭柳一家出事后,淮阳县的百姓逐渐弄清楚比赛时的来龙去脉,对张家那是百般唾弃,千般踩踏,人人路过都要骂一句,这件事自然也慢慢传回举办比赛的祁始国。

      嫉恶如仇的百姓将家里的紫尖烧掉,或是舍不得其味道偷偷喝完,而红尖一时间贵价千金,名誉之首,只是敬家已破,红尖从此失传。

      顾谋没有再与他多说,连银子都忘了收回来,转身便走,心中万般疑惑。

      难不成,那只茶宠精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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