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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既然打算定了,郗捷郗骋二人也不再纠结,仔细收拾了二人行囊,第二日一早,便退了铜锣烧客栈的房,径直朝着百官府邸街上的顾府而来。
      走了会儿,郗骋才发现,说什么早就打听好了顾府在何处的话,都是敷衍诓骗他的话,到底郗捷是并不知道顾府何处的。
      郗骋给了郗捷一个大大的白眼,郗捷也不掩饰,解释也没有,理直气壮的当着郗骋的面打听,郗骋没有办法,也只能是随着打听。
      二人打听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顾府的具体位置之后,二人忐忑不安的拉响了顾府的门环。
      自从顾众一行去鄱阳上任之后,除了带走了很多家丁丫鬟之外,只留了很少的人留守顾府,就连看门的也都撤了,即使是大白天的,顾府的大门依旧是紧闭的。
      郗捷郗骋二人不知道其中缘故,还以为是顾众不喜人登门所致。
      顾福禄开门之后,郗捷说明了来意,顾福禄一听是顾府故旧,只能先将人请了进去。
      二人道明原委之后,顾福禄才告知了顾众一家已经前去鄱阳上任的消息,郗骋郗捷二人很是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是厚着脸皮先在顾府暂住两日,另做打算,顾福禄见二人不走,也不好直接撵人,请了顾昌顾会兄弟来家里,也只是吩咐让招待好,毕竟顾昌顾会同郗捷郗骋并不熟。
      对二人来说,唯一的收获,便是有了一个落脚之地吧!
      到时候,即使王导他们知道了他们郗家有人来到了京城,派人来接,也有了由头说道,就说是拜访旧友呗!反正九年前他们从义兴被接回峄山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的。
      再说顾谶与婴城二人。
      在顾府不怎么安稳的睡了一晚之后,在顾谶的撺掇之下,第二日,也就是郗骋郗捷两兄弟登门顾府的那一日,便收拾好包袱,从后门溜出去,一路北上了。
      巧也不巧的,正是擦肩而过!
      既是请了顾昌顾会两兄弟来,本想顺带着说说四小姐来府上的消息,哪知道派人去催请的时候,人已经不知何处去了!急的顾昌顾会等人不行,于是忙着找人,也便不怎么能够顾得上郗捷郗骋二人了。
      郗捷郗骋二人虽然奇怪顾府的举动,但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别扭了两日,算是有个缓冲,便也告辞踏上了回合肥的船。
      不过两日,对郗捷郗骋来说,也足够了。
      他们白日里依旧出门,明面上是纨绔子弟“闲逛”,实际上是打听局势,好商量对策,同时也是查清楚跟踪他们的人的情况。
      还别说,有了这两日的时间,他们果然打听出了一些消息。
      众所周知,如今的天下,是王马共之,王门有两位擎天柱,一位王导,中枢掌政,是当朝的丞相大人;一位王敦,方镇掌兵,是当朝的将军大人。
      和郗氏还算有些交情的,是王导王丞相,而王将军呢!是个不好相与的,听些风声,果然已经蠢蠢欲动了,大张旗鼓的拉拢朝中政要,到处招兵买马,拉拢流民帅。
      而郗骋的父亲郗鉴,也已经被后赵的军队逼退到了合肥城,据说周边的关隘哨卡也都已经被攻破了,郗家众部曲族人正在死守,具体详细情况,不得而知。原来驻守合肥的戴渊兵马,已经被调走了,据说是向建康方向挺进,详情亦是不得而知。
      建康这边,到底怎么个态度,局势并不明朗,不过,大晋的天要变变倒是千真万确的了。
      知道了这些局势,郗氏二兄弟很是沮丧,他们似乎帮不上一点忙,而郗骋也终于明白了郗捷为何死活不允他去寻王世父,也就是王丞相的原因,实在是,微妙的很呐!
      沮丧快到极点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点好消息。
      郗鉴派人来接应他们回合肥。
      和顾府管家顾福禄道别之后,他们随着来人出了朱雀门,不敢走陆路,租了条船,沿着青溪,到玄武湖,再经长堤,去了长江渡。
      又决定绕远路先从建康城到瓜步,然后再从瓜步想办法避开王敦耳目,沿着滁水去合肥。
      这路线呢,是和郗鉴早就商量过得,走的时候也和郗捷说过,但是当时郗骋出去“真的闲逛”去了,所以他没有听到。
      所以对于船一路东行,郗骋很是不解,从船舱里出来,走到立在桥头的一个人身边,问询道:“福子叔,从健康到合肥,近路应该是先往西吧?可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是往东走呢?”
      他甚至有些质疑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方向感了。
      “二公子的方向感没错,咱们确实在往东走呢!”郗福转过头来看是郗骋,本色冷峻严苛的脸色霎时柔和了下来,很是恭敬的回答道。
      这福子叔便是那日取信的“李校尉”,是郗鉴的亲信,本领高强,有勇有谋,足以称得上是郗鉴的左膀右臂,是从小就随在郗鉴身边的,虽然名义上是郗府的管家,可是郗家上下早已经把他当做自家人了。
      郗鉴将他派来亲自接应郗捷郗骋二人,足以看出局势之严峻,更足以看出郗鉴对于郗捷郗骋二人之看重。
      “咦?这就奇怪了,咱们为何舍近求远呢?您不是说父亲着急我们回去吗?”郗骋更加不解了。
      “二公子有所不知,这长江上游近日来不太平,不管是商船还是客船,遭后赵贼寇打劫的,已经听到了好几起了,所以,咱们就绕道一番,安全!”顾福禄道。
      而实际上呢?其实是因为上游王敦已经派了好几个参军游说试探郗鉴了,郗鉴担心他们直接往东,正好被王敦截了当成人质授人以柄,所以特地嘱咐郗福带着二位公子走水路,先绕道瓜步,然后经滁水返回合肥。
      郗骋一听“上游”,心中立刻大约琢磨出了点什么,便也不多问了,只点了点头。
      “福子叔,那信… …”过了一会儿,郗骋终究没忍住,试探道。
      若是接线人不是福子叔,他们大可以胡说一通,也算是完满完成了任务,可是偏偏这“李校尉”正是福子叔… …这就不能不让郗骋揪心,到底福子叔是怎么和阿耶说的呢?
      不料,却听郗福道:“回二公子的话,其实将军也没打算真的让二位公子给什么人送什么信,只不过当时后赵军队逼得急,将军担心二位公子的安危,这才想了这样一个幌子,哪知道时局多变,竟是差点害苦了二位公子… …”郗骋瞪了瞪眼睛,他明白这是说他们在健康城被人跟踪的事情,福子叔说着,似乎很是动容,伸手拍了拍郗骋厚实的肩膀。
      “这次爹让您接我们回去,可是明白了?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九年前… …”郗骋欲言又止,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看到了福子叔的眼神,明显不愿意在这船上听到这些消息。
      “大概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一家人一起担着。”福子叔看到郗骋停止了话题,很是满意道。
      边说,边再次拍了拍郗骋的肩膀。
      “这里风大,公子且先进去吧,卑职在此处盯着便可。”沉默半晌,福子叔说道。
      郗骋正好有些不知所措,见福子叔给了台阶下,连忙接过了梯子,顺着下来了:“都听您的,辛苦福子叔了。”
      郗福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对郗骋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
      郗骋行了个晚辈礼节,重新钻进了船舱里。
      进去发现郗捷正在看书,他也不好意思说话打扰他,于是就坐在郗捷旁边靠在郗捷的肩上,不一会儿,竟然是睡着了。
      这也许算得上是自从来了健康城里郗骋睡得最踏实的一次觉了,自从进了建康,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要防着跟踪的人,防着刺杀的人,还要担心着信,更要忧虑着接信的人,没有一日算是踏实安稳的觉,就算是在顾府,也没有。
      这一睡,再醒来,就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天已经暗下来了,春日的天,一天天的变长了,但是乍暖回寒,还是挺冷的,尤其是对于刚刚睡醒的人来说。
      郗骋醒来的时候,郗捷已经出去了,自己的身上盖着的是郗捷的白披风,他掀开披风,还没揉揉眼睛,适应暗下来的光线,便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他心下好奇,便直接套上靴子,依旧披着郗捷的披风走到了船头。
      这个船不大不小,在青溪里,算是中等,不过走到船头,也不过十步远,船头立着郗捷、郗福,还有随行的水手,郗家部曲家丁若干,很是嘈杂,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等郗骋走过去了,扒开人群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对面的船只走水了,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所以火光虽然不大但很是明显。
      方才只是因为郗骋刚醒来,眼神朦胧,又因为人群阻挡才没有立刻看清。
      “哥,对面是怎么回事?这影响咱们行船嘛?”郗骋站在郗捷身边问道。
      “咦,你醒了?天这么凉,你该虚醒虚醒再出来的,这样直接吹夜风,小心着凉。”郗捷见是他,担心道。
      “不怕不怕,我身体杠杠的,哪里有那么娇气?快给我说说前面船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郗骋弯了弯自己的手臂,虽然郗捷看不到他的腱子肉,但是至少能够意会。
      “前面的船… …大概不太简单,你来,咱们舱里去说。”边说着,郗捷边往船舱里走,还一边对着郗骋招手。
      听郗捷一说,郗骋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话说他们此行绕道,一为避免遇上王氏人马授人以柄,二位躲上游抄掠过往船只的贼寇,哪成想,贼寇不只是在上游!
      这不,对面那船只,正是糟了贼寇的劫掠!
      要说对面的船可不是一只普通的船,倒不是因为它的船体比他们所乘的船只大,更是因为那船上的人!据郗捷刚才的观察,大概是贩卖私盐的船只!
      能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健康城外贩运私盐的,背后势力肯定不简单,可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建康城郊附近水域劫掠如此不简单的贩卖私盐船只的人,更是不简单!
      正是因此,所以他们穿上的侍卫水手们,才聚在船头,生怕有什么不测,也好直接应对,哪知,众人惶惶之际,对面的船只却是突然之间,走水了!
      烧了一会儿之后,这边派了人,前去查看,回来报告说,船上已经空了,没人了,可真是奇哉怪哉!
      “想来是劫掠的船只成功了?”郗骋听完郗捷的话,擅自猜测道。
      郗捷却是摇了摇头:“船体吃水同先前一样深。”
      “大哥的意思是,船上的货物还在?”郗骋惊讶道。
      郗捷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所谓的劫掠船只,就是只为跑这一趟损人不利己,给人点火的?”郗骋咕哝疑惑道。
      “谁知道呢!”郗捷虽然嘴上说的轻松,面上却一派肃然。
      又或是打听到了他们是谁,然后因为有所顾忌,才放弃的吧?至于为何走水,船上人都不见了,就无从知晓了,郗捷心道。
      “那咱们再出去瞧瞧?”郗骋见分析不出个什么,又去确知了没什么危险,于是提议道。
      郗捷点了点头,便随着郗骋一前一后走出了船舱,来到了船头。
      见船夫水手们正喊着号子,努力用桨转他们所在船只的方向呢!谁让他们的船只所驶方向恰好是火船所在方向呢?
      如今正是逆风,对于对面火船来说,可就是顺风了,他们若是不调调方向,只怕那火船借着风势直接就烧过来,也未可知!
      郗骋“哦哦”两声,倒也不怎么紧张,他怔愣愣坐那儿,还有点睡眼惺忪,这时候舱外两声尖利的求救声却像是刀子一样划破夜色传到郗捷郗骋兄弟二人的耳中。
      二人对视一眼,不自禁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郗捷郗骋二人常年练武,视力比常人要好一些,他们仔细一看,发现整条船上果然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对面船只的船舱旁边,映着火光,似乎站着两个人!
      毫无疑问,那两声尖利的求救声,正是那两人发出来的!
      郗骋一阵头皮发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不能就这样眼看着。
      “哥?那是两个人?刚才福子叔派去查看的人没发现他们么?”他下意识的又重新对着郗捷确认了一遍。
      “是,我看还是两个女娃!可能是方才没看仔细吧?再说,这声音这不才发出么?刚才也没听见有声音啊!”
      自己的猜测被郗捷肯定之后,郗骋立即脚尖一点,一个发力,飞了出去。
      船头上众人一阵惊呼,都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连郗捷也没明白。这惊呼的空档,那火船却是借着风势靠他们更近了一些!
      福子叔很快反应过来,和郗捷递换了眼神之后,知道刚才飞出去的人影是郗骋之后,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二公子果然还是二公子,路见女子不平事,必然拔刀要相助。
      “船家,这火势怕是要烧过来了,咱们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太可能了,为今之计,也只能逆风而上了,还有个生机,船家?”福子叔对着船头的众人喊道。
      有一个矮小却壮实的人毕恭毕敬的应声走了过来:“大人,咱们现在已经偏了许多了,小的目测,咱们还是有可能… …”看清了福子叔和郗捷的眼神之后,船家后面的“避过去的”几个字没能吐出来。
      看来他这条船今日是一定要浴火一次了,至于能不能涅槃,那只能祈求这风向一直不变了,谁让人家出的钱多呢?就算是这条船真的不幸烧了… …“呸呸呸”!船家心里立刻摒弃了这晦气的想法,立刻吆喝自己船上的弟兄们,布置迎头而上的事宜。
      虽然有疑惑之声,但不知船家对他们说了什么,只躁动了一瞬便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郗捷觉得脚下的船立刻动得快起来,那火光也更加明亮起来。
      这空档,郗骋已经提着对面船上的那两个人开始飞了,他就是害怕自己的力气不够托着两个人过去的,等见到自己的船只有往这边靠的迹象的时候,郗骋立刻明白了郗捷的配合,心里涌起一种感激和惺惺相惜之感。
      就在力气用完的一瞬间,船只仿佛有感应一般,接住了郗骋,紧接着便是两双厚实的手。
      郗骋身体往后一仰,发现自己只踩了船的边缘,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两个人掷到甲板上,他把自己的重量放心的交到了那两双手上,也不是什么别的伟大,只是他的力气真的用光了。
      过去的时候他特地擦过水面,湿了湿衣服,这会儿,爬到甲板上,火光中,隐约看到自己的衣服在冒热气,是衣服上的水所致?
      站稳之后,细看自己救过来的两个人,这才发现,竟然是绑着的!
      果然是两个姑娘!
      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是头发都散了,还在哭哭啼啼的,却也没忘跪在地上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等二人叩了不知几个头,终于抬起脸的时候,郗骋有点傻眼了。
      “又是你?”
      “又是你们?”
      几乎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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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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