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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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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得好,孩子是大自然给予的债权人。
络樱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贴切!
晴晴舔着冰淇淋,牵着凌辰和络樱的手走着。忽然,在一栋房子前停下了。她抬起头,笑着说:“我们去探险吧!”神情里带着狡黠的意味。
“探什么险?”凌辰问道。
晴晴小手一指,指向那阴森森的屋子:“鬼屋啊!”
络樱欲哭无泪:“可是你不怕吗?”
晴晴摇摇头:“我不去,是你们去!”单纯的笑竟让络樱觉得那像是恶魔!
这算是哪门子的探险!
晴晴笑得无邪:“你们进去,逛完以后再告诉我。”
络樱摸摸她的头:“如果我们进去了,那你怎么办?”
“我就留在外面!”晴晴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两人拗不过她,只好把她交给夏管家来照顾。
络樱抬头,看着那古老的昏暗的屋子,暗暗吞了一口唾沫,跟着凌辰走进了阴森森的大门。
阳光下,晴晴笑着和夏管家耳语一番。
夏管家严肃的脸愈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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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大概由于长期废置,里面异常阴冷,令人毛骨悚然,连游走着的空气都潮湿得厉害。即使是白天,也只能分辨得出哪里是墙,哪里是路。
凌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脸色冷峻,每经过一间房都把门打开,悠闲地走进去逛一圈然后出来。
落英一语不发地跟着他。她刚开始的心慌,在走了一段路之后,荡然无存。
忽然,凌辰说话了:“你不怕黑吗?”
大概没有哪个女生敢在这样的屋子里待上超过三分钟。她们大都要么尖叫,要么鼠窜,所谓的镇定都只是装出来的,实际上是吓得不敢动了。
络樱听了,倒觉得好笑:“黑有什么好怕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黑的啊。”
好有哲理的话。世界本来就是黑的啊。
忽然,他站住了,停在了一扇门前,说:“你先开门进去吧。”
他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什么都不怕。他在试探她的底线!
络樱无所谓地耸耸肩,伸手握住冰冷生锈的门把,一拧。
还没推,那布满蛛网的门就“吱呀”地开了。
她的心忽然漏跳一拍。她闭上眼,定定神,坚定地走了进去。
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窗都没有一个。
她刚走入房里,门又“砰”地合上了。
她一惊,赶紧回过头去开门,却悲哀地发现——她被困住了!她拼命地捶打着门:“凌辰,你在外面吗?”
“不在。”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也被困了进来。
“没有办法开门吗?”络樱问。虽然,这句话实在对凌辰说,但在这黑漆漆的房里,却更像是在跟自己在说话,或者……是跟在空中飘着的看不见的灵魂在说话!
“没有。”凌辰漫不经心,靠着门边的墙坐了下来,“歇口气吧。这里是杂货室,呼救也没人听到。”
忽然,不远处亮起了一束光。
络樱的眼被突如其来的光刺痛了。她眯着眼看去。
凌辰不知从哪找来了打火机和蜡烛,点亮了。
烛光昏黄微弱,摇摇欲熄,却驱散了这屋里阴冷的黑暗。
“不能撬门吗?”络樱不解。
“杂货室的门向来都比别的要坚固,这扇还是铁门。撬不开。”凌辰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打火机。
络樱感到自己的心“砰”地掉到了地上,冰凉冰凉的。
突然,眼睛一亮。
“手机……”她想到了什么,往包里摸索。
手机被晴晴没收了!
凌辰只淡淡地看着络樱。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双手撑住身后的地面。
咦,手湿漉漉的?
络樱看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深色的液体。她把手往鼻子靠近——
血腥味!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血!”
凌辰一个箭步冲上前,抓起她的手。
殷红粘稠的血缓缓地顺着手腕流下,滑过了他的手指。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络樱……”抬起头,原本想要说出口的安慰的话又吞了下去——络樱露出的并不是惊恐的神情,她直愣愣地看着那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新鲜的血呢?”她疑惑不解,“有人来过吧……”
他也忽然间发现了,沉声说道:“门上满是蛛网,,又没有窗……”
“一定还有别的门!”两人异口同声。
于是……
“乒乒乓乓“一阵声响。
昏黄的烛光里,尘土飞扬。
房间那大大小小的东西后面,另一扇门被找到了!
*** ***
夕阳下。
凌辰阴着脸,浑身透出逼人的寒气。
夏管家深深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少爷,对不起!”
晴晴扯着凌辰的衣袖:“王子哥哥,别生夏管家的气了。是我叫他这样做的。”
凌辰的神情这才稍稍和缓了些。他看向络樱。络樱正在水池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黑色的卷发散落在脸上,半边脸被蒙上了隐隐约约的阴影。
在刚才这样的环境,她怎么还能如此的冷静?
晴晴也是好奇,怎么用来吓他们用的血一点用都没有呢?两个人都若无其事的模样!
*** ***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得以休息了。络樱靠着孤儿院院子里那棵樱花树,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
夜色如雾。
樱花静悄悄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肩上,手上。
凌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旁边,深绿的眸子凝重。
他还是摸不到她的底线在哪,反而,更是觉得她像一本永远也读不透的书。
这个连血都不怕的女人。
他把念头一转,轻声发问:“为什么要找人冒充王子当晴晴的哥哥?还要那么纵容她……”
络樱的脸依旧很平静,却深深地写满了忧伤:“晴晴的眼睛有问题……很快就要做手术了。还不知道是否能成功……”紫色的黯然的瞳孔里,骤然涌动着哀伤。
凌辰的眼前浮现出晴晴那双闪亮的清澈的大眼睛,沉默了……
樱花斜舞,静悄悄地落到了他们的头发上,肩上,手上……
*** ***
“妈,我回来了!”络樱清亮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客厅灯光昏暗,一位中年妇女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散焕,干净却沧桑的脸蒙上了厚重的阴影。
“很晚了,要睡啰!”络樱扶着妈妈,慢慢地走向卧室。
许久,她才一脸倦容地出来,倒在了沙发上。
被头发掩住了的面容展露开欣慰的笑,刘海下的双眼又迅速黯淡下去。
裘医生脸色沉重地说:“络妈妈的情况,现在还很难说。”
“那究竟是怎么样?”络樱沉声说,手紧紧地抓住袋子。
“之前那次的事件已经伤到了她的头部。”裘医生表情严肃,“脑内血块夹在了神经之间。现在的检查结果表明,血块正向大动脉的方向移动,很可能会威胁到生命……”
“可以做手术吗?”络樱的声音无法抑制地微颤。
“不是不可以,而是危险太大。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但还是可以先观察一下情况,几个月内都还没有什么大碍……”
……
她该,怎么办?
络樱缓缓地合上双眼……
窗外,樱花悄悄飘落……
*** ***
第二天是星期天,阳光温和。
络樱悄悄地来到了凌宅附近的樱林。
她默默地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画画。
画了一张又一张。
画了樱花,画了树干,画了云,画了远处的山,画了凌宅……
每画一笔,她都在问,她该怎么办?
好像还是只有身处在樱花中,她才能安静下来。
手术费并不是问题,那个男人一定会负责。即使他不负责,她凭着这些年来卖画的钱再加上积蓄,也勉强够了。
只是,万一,妈妈进了手术室,就再也出不来……
她停下了手中的笔,闭上眼,靠在了树干上。
她的嘴唇轻轻抿着,褪去了血色,脸色亦是有些惨白。
许久,她叹了一口气,睁开眼,忽然发现身边坐了个人。
“凌辰?”她惊讶地喊。
“安静点。”凌辰的眼望向樱林深处,深绿的眼眸有点找不到焦距。
络樱笑笑,也便听话地闭嘴。
“为什么不开心?”慵懒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
她一惊。
他看出来了吗?
“没有啊。”络樱向他欢快地眨眨眼,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哦,对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不想要别人画你呢?留个像纪念不挺好的吗?”
她在岔开话题!
他眼里的绿蒙上了一层霜,脸色却不改。
“说话啊!”络樱碰碰他的胳膊肘。
或许她也有她的秘密吧。他也有……
“保护肖像权。”淡然无味的回答。
络樱无趣地吐吐舌头。
他这种富家弟子是需要好好保护的吧?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是第一个不肯向他屈服,把画交出来的人。而他居然没用什么强硬的手段。
樱花落下来,似在惊叹着什么奇迹。
两人什么也不说,就在沉默中静静坐着,自然而然。
不知为何,络樱觉得烦躁的思绪渐渐地平静下来了。紫色的眸子如水般安宁。她又开始画画。不过,画的却是他。
淡漠的他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又淡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在想……
她也像当时一样,浅浅地笑着,握笔画画……
黄昏渐渐染上了天边。
“啊,那么晚啦!”络樱麻利地把东西收进包里,“我得走了!再见!”她的笑容像晚霞一样美丽动人。
“再见。”凌辰凝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视线里。
快步走出了他的视线,络樱松了一口气,双目黯淡下来。尽管心绪宁静了许多,但她毕竟还是烦恼的吧?但只是一瞬,脸上忧郁的神情马上又被往日温柔的笑容所取代。仿佛,她从未有过烦恼……
“少爷。”夏管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凌辰的身后,“络小姐就是少爷要找的人吗?需要动手了吗?还是先准备着……”
“先准备着吧。”凌辰往别墅走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偌大的凌宅,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居住。
凌辰卧室的墙上,装裱着两幅一摸一样的樱花图。彩色的炫目,黑白的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