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の彼端》浮樱翎

8、回忆

　　（八）
　　记忆中，我在冰冷的月光下看见了她。

　　“你就是六道骸找到的宝物？库洛姆•骷髅小姐？”千月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又有些危险的笑容。
　　库洛姆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好可怕。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敌意？
　　“喂！你是什么人？她是我们联络骸大人的必要存在，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让她死掉，这是骸大人的命令。再不离开我就出手了！”城岛犬一如往常地不耐烦。
　　千种推眼镜：“犬，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了。”
　　“哪有！我只是在警告她而已！”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
　　“……”千种不打算再对犬发表言论了，把目光转向千月，“你有什么事？”
　　“我要见六道骸。库洛姆你能找到他吧？我有话跟他说。”
　　“可是……啊！骸大人？是，我知道了。——骸大人已经看向这边了，请说吧。”
　　“哦？已经看向了？也就是说可以听到我说的话了？”
　　“是的。”
　　“我还活着，六道骸。虽然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我还活着，你的自由，找到了吗？”千月略带伤感，慢慢地说完。然后，缓缓转身，离开黑耀乐园。
　　“骸大人，‘还活着’是什么意思？她死过一次吗？”库洛姆很疑惑。
　　“还活着……”我有见过什么人死过一次吗？六道骸很努力的回忆。
　　死亡。
　　还活着。
　　“那个人还活着？！”
　　“发生什么事了，骸大人？”三人组很着急。

　　六年前
　　今天的实验结束了。
　　六道骸疲惫地趴在床上，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月亮好大好大，与可以出逃的那堵墙似乎只有咫尺之距。
　　想离开这里。
　　我想要自由。
　　无论呼喊多少遍，也不会有人听到。
　　窗口上的栅栏通了高压电，只是通风用的。
　　谁来带我离开？
　　右眼好痛。
　　没有任何力量的自己，会死在这里吗？
　　至少要死在外面。
　　“呼”
　　起风了么？六道骸闭上眼睛，想缓解一下疼痛，享受一下凉风。
　　没有风。分明没有风。
　　睁开眼睛，六道骸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穿着白色连衣裙、沾满血迹，有着一头如月光般美丽的金发垂至腰际。
　　“你……？”骸不自觉的出声。
　　少女转过头来。
　　那一秒，骸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掉进了冰窟。
　　好冷。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眼。她在看向这边吗？似乎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明明是那么美丽的金色眼睛。
　　好像妖精一样。
　　只在月光下出现的妖精，美丽而不可碰触。
　　“你是……妖精吗？”怯怯地问出口。妖精似乎是会吃人，但总比死在实验室里好。
　　少女的眼睛有了一点光彩，露出一点疑惑。
　　“如果是妖精的话，请带我走吧！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就算到了外面会死也好，至少我是自由的。我不要就这样在这里一直被囚禁到死。请带我离开！拜托你！”骸知道自己是在哀求，或许她根本不会理睬他。
　　我想自由。就算要死。
　　“离开的话，说不定会很快死掉哦？”少女开口了。如月光般清冽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寒气四溢。
　　“没关系！死也好，我想离开！”担心会吵到看守人员，骸尽力压低声音，急得想要扑过去抓住她。
　　“噼啪”差一点被电到。
　　抬头看向少女。
　　“自由吗……那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呢。就试一次吧。”少女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拿出弓箭，在窗的四个角上各射了一箭——电力传输中止了。
　　“闪开一下。”骸匆忙退到后面。心中狂喜与恐惧交加。看守会听到吗？
　　快得看不清动作，栅栏断成了一块块的铁棒。
　　少女一点足尖，轻盈地跳起来，如同幻觉一样落在窗框上。
　　对六道骸伸出手。
　　巨大的月亮映衬着。
　　那瞬间，骸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用力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这是一间很旧的木屋，坐落在河边，很不起眼，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地方。看起来少女生活在这里。
　　从昨晚逃出来后，直到现在，少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不知道名字呢。虽然自己也没有报上名字，莫名的感觉似乎不需要。
　　少女会带食物回来。偶尔会不在。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骸用力地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与实验室那令人窒息的血腥、腐朽和铁锈的味道完全不同。
　　好幸福，可以自由。
　　少女在的时候，骸会和她一起坐在河边，看着河水。谁都没有说话。
　　一起吃饭，一起发呆，和森林中的动物一起玩。
　　少女应该很喜欢动物，面对动物时，气场很温柔。
　　真是太好了。

　　第三天
　　昨天少女有带套衣服衣服回来，今天说不定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
　　虽然不清楚少女的年纪，但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砰砰”
　　枪声？！
　　骸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少女，应该没事吧？不会死吧？
　　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被追杀。
　　冲出木屋。
　　是实验室的人。拿着枪。
　　少女并没有受伤，似乎躲过了子弹。
　　“在那里！”为首的人发现了骸。少女也一并回头。
　　“砰！”有人趁机开枪，打中了少女的手臂。
　　“不能动……？”少女似乎中了麻醉弹，全身麻痹了。
　　惊慌失措的骸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肯定逃不掉了。“那个，你没事吧？”这是唯一能做的事情那个了吗？
　　“到此为止了。你的自由。”少女低着头，头发垂下来，看不到她的表情。
　　骸被实验室的人绑了起来。为首的人掏出一个瓶子，抓住少女的头发，捏住下巴，把药倒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你对她做了什么？！”骸拼命挣扎，那肯定，肯定是毒药，这群禽兽肯定会下非常残忍的毒药。骸想喊少女，却发现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不早点问她的名字，为什么会感觉没有没有必要知道名字？！
　　少女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重地喘息。
　　“这是代价。小女孩，这可是最新研制出的毒药。——悔恨吧，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后面的那句是对骸说的。
　　被实验室的人带着逐渐远去，骸一直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会死么？全都是因为我想要逃跑，才会连累她……无尽的悲伤和愤怒扭曲在一起。我恨黑手党，憎恨所有的黑手党。都去死吧！

　　六年后
　　“还活着吗……”骸如释重负地笑出来。太好了，还活着。

　　走在路上的千月抬头看向月亮：很亮很大，一如那晚的月亮。

　　我们都还活着。
　　只是心已经不同了。
　　六道骸，拥有的，只能是回忆了。
　　轻轻勾起嘴角，露出悲伤的笑容。

　　“太慢了。”云雀很不高兴地看着归来的千月。
　　“去会了会熟人。再说我也没有迟到，要有耐心啊~云雀。”千月已经恢复了常态。
　　晚上的河堤很安静。
　　千月沿着绿化带的石沿走着，双臂张开保持平衡。
　　云雀走在前面，风吹起他的校服和黑发。千月腰间系着的校服和长发飞扬着。
　　回忆，有时需要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