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月老酒泉深》李佩玲

9、四人行

　　一不留神，林飞宇不知道溜到哪去了，董睦言往周围看了一圈都没见到人。过了一会，只见林飞宇拿着两瓶水往安楠她们那边走了过去。他给她们一人递了一瓶水，然后蹲下去跟安楠旁边的女生聊了起来。因为离得比较远，董睦言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但看样子还聊得蛮开心的。
　　过了一会，林飞宇才回到董睦言身边，“你怎么不过去一起聊天啊？”董睦言赌气似的，“你说的倒是稀奇了，我为什么要过去啊？”林飞宇笑了笑，“是是是，你是二少爷，别人都要巴巴的跟在你后面。”
　　“不过呢，我跟她们约好了下次一起打羽毛球的。但我想，你肯定是没什么兴趣的。”林飞宇很遗憾的说着。董睦言闻言立马来了精神，“谁说我没兴趣了，我还就刚好玩腻了篮球呢！正好可以陪你们玩玩。”
　　林飞宇趁着这个机会打击了他几句，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就走开了。
　　晚上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因为是周五，所以过来观影的人并不多，偌大的操场显得有点空旷，邱娜跟安楠提前搬椅子过来占了个观影角度最佳的位置。电影还没开始放映，陆续有人办椅子过来，周围一片嘈杂声。
　　邱娜将手上的瓜子递过去给安楠，安楠摇了摇头，说不用。“你今晚不回家，你们家邱局不找你麻烦啊。”
　　邱娜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邱局今天自己找乐子去了，没空管我，况且我也请过假了。今晚我们就好好的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啦！”
　　影幕慢慢亮了起来，周围的嘈杂声也小了不少。安楠静静的看着影幕，看着影幕里那个女孩的经历，不禁有些动容。
　　邱娜看着她的神情有点像老僧入定，推了推她，把脑袋凑到她旁边，“怎么？看傻了啊？”安楠的眼睛依然盯着影幕，“嗯，诸多感慨！”邱娜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感慨的，我就觉得小渔太傻了，我才不会像她那么傻。”
　　安楠笑了笑，“我们不傻，因为我们都不是小渔；我们不傻，只是我们还没有遇到生命中的江伟。”邱娜不像安楠那么认真的观影，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们走来，“安楠，你看，那个是不是你的江伟啊？”
　　安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别乱说，他只是我一个家人的学生，跟我家走得比较近而已。”邱娜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朝着秦欢的方向招手。
　　待秦欢走了过来，又热情的招呼秦欢坐下，然后说再去搬张椅子就跑开了。“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安楠看着他问道。
　　“阿姨说你很久没回去了，所以今天抽时间过来看看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特意过来看我的。我只是看到回去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在学校里呆着。”
　　“可那毕竟是你家啊！”
　　安楠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影幕。少女内心在挣扎着，她打算放弃这个能拿到绿卡的机会，当她知道了江伟所做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漂洋过海呆着那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这时，马里奥劝说她要为自己而活。
　　安楠心里有个声音，重复着那句：为自己而活。那她现在是为了什么而活？
　　说去搬椅子回来的邱娜终于回来的，但却是别人帮她搬的椅子，这个别人正是上次她们打羽毛球时帮她们买水的林飞宇。为了不打扰安楠和秦欢，她跟林飞宇就在后面坐着。
　　秦欢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简老师的画展我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你到时候要不要去？你去的话，我拿两张门票给你跟同学一起去。”
　　安楠回绝道：“不了，那些画我都看过了，就不过去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秦欢说完，然后又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安楠，“这是我在书店看到挺有意思的几本书，想着你应该会喜欢，所以给你带了过来。”
　　安楠伸手接过，然后说了声：“谢谢。”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被黑夜吞没。安楠忽然听到一阵喧嚷声，她回头一看，是邱娜跟别人吵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来和气的邱娜发这么大脾气，只听她朝着几个女同学喊道：“我说你们自己活明白没有？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天天嚼着别人的事情。你们来学校是来当学生的，还是来当长舌妇的？”
　　林飞宇拉着正在冒火的邱娜，安楠大概猜到什么事情了，她起身往邱娜那边走了过去。她拉起邱娜的手，“电影快看完了，我们回去吧！”那几个女同学见她过来了，面面相觑，也不再说话了。
　　安楠一边走着一边安慰着邱娜，“其实你可以无视她们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怎么说我。犯不着为这些伤了自己的嗓子，你听听你的声音都哑了。”虽然已经走出了一段路，但邱娜的火气还没完全消，“可她们真的是太过分了，在你跟哥哥的背后指指点点。要不是哥哥刚刚还在这，我才不会让她们吱吱歪歪那么久。”
　　“好了，别生气了！跟她们吵饿了吧？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啊？”安楠笑着说道。搬着椅子一直跟在后面的林飞宇快步走到她们旁边说道：“女战神还没开战之前就说饿了，看来是要出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才行！”
　　安楠和邱娜听他这么说，都笑了起来。邱娜笑骂道：“说什么呢！什么女战神，我可是要走淑女路线的。小楠，你说我淑女吧？”安楠无可奈何的笑着，“是啊，你最淑女了。”安楠心里暖暖的，极少人会为她出头，邱娜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她发现自己最近的笑容，比以往加起来都要多，她知道，这是邱娜带给她的。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电影都还没看完。”男孩一边往他们走来一边说着。林飞宇接着话，“看电影看饿了，准备找个地方吃东西。”“你们真行，这种文艺片也能把肚子看饿。不过，刚好我也饿了。你们不介意多我一个吧？”男孩试探性的看向安楠问道。
　　邱娜抢先答应着，“不介意啊！多一个人也热闹一点。小楠，你也不会介意的是吧？”安楠轻轻的说道：“我无所谓啊。”“睦言，你这一晚上去哪了？一直没看到你的人影。”林飞宇看着董睦言问道。
　　“在门口转了转。”董睦言忽然凑近安楠，“我在门口看到秦欢的车了。”安楠‘嗯’了一声，“他拿点东西过来给我。”董睦言又接着说，“不过好险，幸好没让他看到我。不然，被我大哥知道我今晚没回家，那我可就完蛋了。”
　　邱娜有点好奇，“这么大的人了，没回去一晚上也不至于完蛋吧。不会是把你当姑娘家看管了吧。”林飞宇笑了起来，“邱娜，你别听他乱说。董大哪有他说的那么可怕，只能是他自己的事情没做好，董大才会拿他开涮。”
　　董睦言叹了口气：“唉，跟你们说不明白。只有亲身体会才知道那种苦啊！”林飞宇和邱娜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只有安楠始终都是静静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上次问秦欢的问题，他始终没回答。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把照顾她当成是一项任务来完成？还是什么？她心里始终没有答案，却也没有再去追问他。想着想着，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了？”董睦言在一旁关切的问道。安楠回过神，发现林飞宇和邱娜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是不是听到一些不爱听的？其实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董睦言缓缓的对她说着。安楠看了看他，“嗯，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董睦言忽然苦恼的道：“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客气啊？你一对我说谢谢，我就感觉你下一秒会赶我走一样。”
　　“是你想太多了。”安楠停住了脚步，准备就在楼下等他们。“对了，怎么最近都没看到你跟杜蘅走在一起啊？”董睦言随口问道。
　　许久，安楠才轻轻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吧。”董睦言看着她有些黯淡的眼神，没有再说话。这个他认识了多年的女孩，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孤独，孤独到让人心疼。
　　董睦言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有怎样的过往，才会让她孤独至此。他定定的看着她，直到林飞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林飞宇看着安楠和邱娜问道：“两位美丽的公主，我们现在要到哪用餐啊？”
　　“本公主现在比较落魄，就路边摊吧！好不好啊？安小公主？”邱娜笑嘻嘻的看向安楠，安楠笑了笑，“随你。”
　　邱娜说的路边摊，其实就是学校门口的一家麻辣烫。因为安楠喜欢吃那里的青菜，所以每次吃宵夜都是在那，然后才到隔壁打包一些她自己喜欢的烧烤。
　　邱娜还没走进门口老板就向着她打招呼，“同学，过来了啊！哟，今天还带着俩男同学啊！”邱娜嘿嘿的笑了两声：“这两位是我们的保镖来着，酷吧？”老板也是个爱开玩笑的，竖起大拇指，“酷，绝对是最帅的保镖！你们先找位置坐着，我给你们拿餐具。”
　　邱娜谢过老板，然后就走到保鲜柜前挑菜，林飞宇在她旁边帮忙拿着篮子。董睦言站在安楠身旁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安楠摇了摇头，“不用，邱娜已经在取了。”“那好，我再到旁边去打包点东西。”董睦言说着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林飞宇将挑好的菜放在炉灶旁的桌子上，邱娜对着老板说道：“叔，老规矩哦！”老板笑得满脸褶子，“知道知道，不要麻不要辣嘛！”林飞宇看着邱娜，笑了笑，“这就是你们喜欢吃的，既不麻又不辣的麻辣烫？”邱娜眉眼弯弯的，“我还好，谁叫我家安小公主就好这口呢！”她边说着边往冰柜走过去，“再给我家安小公主拿瓶豆奶！林飞宇，你要喝什么？”
　　林飞宇连忙走过去，“你先过去坐着，我来就好。”说着便将邱娜推到安楠的对面坐下。邱娜将手上已经打开盖的豆奶推过去给安楠，“小楠，你的豆奶。怎么你喝这个喝不腻的啊？”安楠笑了笑，“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暂时还没发现其他更喜欢的。”
　　邱娜点了点头，忽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安楠，“还挺专一的，谈男朋友肯定也是这样！”安楠将头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小声的说：“怎么？教育局局长的千金这是要教唆我早恋吗？”邱娜故作紧张的看着她，“豆奶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这个罪名太大了，我怕我们家邱局会收了我这条小命啊。”
　　安楠看着她假惺惺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这时，董睦言打包东西回来了，“聊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邱娜喝了一口豆奶，“聊豆奶呢！味道不错。”她看着董睦言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放在桌上，不禁的吞了吞口水，“睦言同学，你真的是太神了。竟然全是我爱吃的。”
　　董睦言笑了笑，“这样啊，那你就多吃点啊。”邱娜有些遗憾的看着他，“不过，小楠却一样都吃不了。”董睦言微微有些发窘，他只跟她一起吃过一次东西，还是在她家里。他看了看桌上摆放的东西，疑惑的看着邱娜，“为什么？”安楠打断他们的对话，“没事，没那么讲究的。”
　　邱娜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可不是什么讲不讲究的事，你忘了你上次吃辣椒过敏的事情啊？好几天都不见好，我都差点拉你上医院了。”安楠脸上微微发红，“是你太紧张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董睦言一脸的抱歉，“是我的疏忽，我再另外去点一些。”安楠忙说‘不用’，但董睦言还是坚持的走了出去。林飞宇将烫好的菜端了上来，“两位公主，可以开动了。”
　　他在邱娜旁边坐下，“不瞒你们说，我这还是第一次吃麻辣烫。我们以前都是去烧烤店，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喝啤酒。”邱娜忽然停下了筷子，“我一直挺疑惑的，是不是你们男生的味觉跟我们女生不一样啊，怎么啤酒那么难喝的东西，你们都喝的下去啊？”
　　林飞宇一本正经的说着，“其实嘛！喝啤酒也是要讲究方法的，要不改天我教教你怎么喝？”邱娜不屑的看着他，“你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吧！我对那东西没兴趣，豆奶才是我们的最爱。你说是吧？小楠。”安楠看着她回以一笑，以示认同。
　　“我也只是跟你们开个玩笑。你们还是喝豆奶比较好，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也不安全。”林飞宇看着她们俩说道。
　　安楠忽然想起那个女孩，酒，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董睦言很快就回来了，邱娜看了看他，“怎么这么快啊？老板给你开了绿色通道？”他嘿嘿的笑着，“老板忙不过来，我自己动的手。”安楠看了看他，只见他手上还沾着一抹灰，她伸手取过纸巾递给他，“擦一下吧，手上脏了。”
　　董睦言一脸受宠若惊的接过纸巾，“你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安楠拿起一串菇，用筷子夹出一颗放进了嘴巴里，董睦言在一旁十分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安楠嘴里的菇吞了下去才说道：“还好。”董睦言很满意她的反应，“那你再尝尝这个。”他拿起一串肉串放在安楠的碗里。
　　邱娜看了看董睦言，“睦言同学，你这样强行推销你的烤串不太好吧。而且你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你说我跟林飞宇是不是会很难过啊？”林飞宇很配合的在一旁唉声叹气，说白认识他这么多年了。
　　董睦言在一旁赔着笑，“邱娜同学，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邱娜看着他忽然的转变，“呃...我还是自己服务我自己吧！”林飞宇在一旁接着话，“或者我们可以相互服务，不劳烦别人。”两人你一来我一回的揶揄着董睦言，然后笑了起来。
　　由于笑声太过于邪魅，把邻座都惊扰了，纷纷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邱娜止住了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我们小点声，等下老板过来赶我们走了。”但老板马上用行动来证明没有这回事，说他们吃的这么开心，给他们这桌送了份卤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