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爱人致命》黑梅萨尔

48、潘朵拉的翅膀（十九）

　　暮去朝来，星霜荏苒。夜空的风景翻了个转，眨眼来到银河黯淡的冬季。还有些四季长春的的花儿开在大花园，不过没有太阳时它们脑袋低垂。
　　远离市区的疗养院也远离光汙染，瞧得清银云携带星河在远山边缘微微光亮，不过那将坠不坠的模样比之夏季过于惨澹。

　　今晚没有月亮的天空能看见星星眨眼，落到窗帘轻纱飘动的窗台，落到窗前小鸟儿翠绿的眼，带动他也眨眨眼。
　　他眨眼，睫毛氲开盛光的剔透，就好像精緻的人偶从油画中活过来。

　　转身拿起马克笔在牆边日曆上打个叉，今天也是克拉克没有来的一天。

　　近来超人的事务繁忙了。没有小鸟儿悄悄的披星戴月，萤幕裡播报的反派层出而乏人收割，只是一次次被超人扔入镣铐与棍棒的无用惩罚。
　　近来蝙蝠侠的行事极端了。他的罗宾鸟埋葬在俄赛俄比亚爆/炸的火光，他将滚烫的蝙蝠烙印烧烫在罪犯身上，他无视管家的劝说与正联同伴的警醒。
　　近来的戴安娜被蝙蝠侠气跑了，近来的绿灯哈尔早远走繁忙辖区扇叶，近来的中心城还在尚未经历星爆的安逸氛围，近来的大学橄榄球场上还有人彩带欢呼维克多姓名。

　　近来的卢瑟突兀地销声匿迹，无人晓得他有什麽筹画。

　　房间清冷空气只有小鸟儿呼吸，他用棉被将自己裹好，闭目时抱紧怀裡珍惜的乌贼抱枕。
　　他没关窗，免得他的恋人说不定还会来。但直至子夜静谧，树林里猫头鹰双眼澄亮，小鸟儿薄纱的窗帘唯独夹裹来这初冬中第一片轻轻雪花。

　　洁白的、脆弱的，才碰上卧室地毯就被对它来说太暖和的温度融化。

　　大都会下雪了。
　　孩子们顶着红通通脸蛋奔跑在街道，围巾和毛帽的色彩是迫不及待圣诞夜的到来。情侣在这寒冷的气候更加依偎，搓着手将对方臂弯勾揽。时尚广场竖立顶着金色星星的巨大雪松，街上店面早布置好霓虹灯装潢。

　　店门被推开，被纷飞进来那雪花碰撞的风铃响动。
　　戴着平框眼镜的男人将自己魁梧身躯挤进人满为患的店铺。孩子在开有暖气的店裡嬉笑打闹，又或者在父母的陪伴下嘟嘴挑选红绿包装纸的糖果。
　　上面的圣诞小灯泡一闪一闪，身形高大的男人得微微低头小心别碰坏从天花板垂吊的彩纸雪人和麋鹿。

　　穿着加厚衬衫的小记者侧边背着个棕色旧背包，裡头装有他工作用的摄相机。他是下班后马上赶过来的，幸好柜檯那儿限量版包装的巧克力还没被买完。

　　克拉克将钞票掏到柜台上，接着忽地停顿了身形。
　　转回身的老闆已将巧克力装好袋，抬头却不再见方才那高大的腼腆青年。

　　等解决完所有超反搞出来的事后天色已暗，超人换回克拉克的衣服匆忙赶去店铺，然而店舖已经挂上Close的木牌。
　　克拉克沮丧地垂下脑袋。

　　此时一名老人踏雪踏到他面前，认出什麽似地开口：「啊，是你呀。」

　　克拉克抬头，看见糖果铺老闆。

　　老人冬装紧裹，面容和蔼：「那盒巧克力我还给你留着呢，真是的，钱都付了人怎麽就跑了呢……走吧，我赶紧给你开店门，赶紧拿走赶紧回家和亲人团聚。」

　　圣诞夜的人心像烛火温暖。
　　因为这裡是大都会，是有超人守护的城市。

　　克拉克的小鸟儿果然在等他。
　　面对明显迟到了的恋人汤米也不脑，他从冰箱取出今天刚烤好的薑饼人，取一片叼到嘴边，凑近克拉克，如同Pokey挑战一样接力给对方。
　　他们的嘴唇触碰，蜻蜓点水。

　　「好吃吗？」
　　小鸟儿无骨般趴在克拉克胸膛前歪歪脑袋，暖色灯光下眸光温润透亮，那样眷恋、那样以目光将他的克拉克轮廓描绘。

　　甜蜜的、让身体都暖活心跳的。
　　「好吃。」
　　克拉克摸摸恋人脸蛋，微微低头亲吻小鸟儿额头：「抱歉我来晚了。」

　　小鸟儿笑着摇摇头，似乎克拉克能过来就已经是对待它的最大怜爱。

　　虽然蓝凤凰已经许久没出现，但关于他的周边没有减少。克拉克送给汤米的巧克力是超人和蓝凤凰互动的限量款，盒子裡每个造型巧克力小人都精緻得像模像样，看得汤米都不忍心吃掉他们，摀在怀裡害羞着脸蛋。

　　害羞着害羞着，汤米拿出自己的礼物。

　　小鸟儿给克拉克准备的是个羊毛毡，Q版三头身娃娃的小克拉克和小汤米。小汤米被缝在小克拉克怀裡紧紧相依，可以想见若要将两个娃娃分离必然会崩裂毁坏。小鸟儿将自己的感情碎片缝纫进去，两个娃娃看像彼此的眼神裡都有星星。

　　真实的克拉克眼中也闪烁着光芒。他摸摸小汤米的脑袋，又捏捏小克拉克的小手臂。
　　他很喜欢这份礼物。他亲亲手上的小汤米，接着大汤米鑽入了他怀裡，于是他很自然开始亲亲怀裡的大汤米。

　　汤米笑得开心，像一朵花儿灿烂在主人掌心。

　　隔天的汤米醒来在克拉克怀裡，柔软腰肢稍微痠软。
　　冬天的阳光温柔洒在房裡，汤米以指尖将克拉克脸孔轮廓描绘。男人很快睁开来眼睛，他双眸的蓝是一种极清澈的蓝，水洗过后没有防备的柔软，任由恋人指尖在自己喉结的留恋。

　　他们堆起雪人，用钮扣和树枝给雪人添上眼睛与双手。他们在花园搓揉雪团打雪仗，嬉闹在彼此追逐的欢声笑语。他们用脚脚试探湖水结成的冰面，趁着没人發现时悄悄在冰面上撒开性子玩耍，又在护工惊慌的训斥下摸摸鼻子灰头土脸。

　　但他们始终是快乐的。

　　然而就算是圣诞节坏人们也没有休假。和克拉克在疗养院门口道别，汤米回房看见朗姆洛在自己房门口。

　　绿色护工服没有削减朗姆洛身上危险气息，他垂头靠在走廊牆壁似乎思索。
　　朗姆洛给人的印象常是不苟言笑的傢伙，可能因为天生深邃的五官，他偶尔撇撇嘴也像带有嘲意人事的弧度，给人感觉肖如那种会在昏黄灯光下叼着根菸缓慢擦拭枪枝的雇佣兵，不与人产生互动时就像流浪的杜宾、更像蛰伏伺机的狼。。

　　朗姆洛双手交叉在胸口，察觉汤米回来后他对汤米撇出稍纵即逝的笑：「呦，汤米。」

　　很多人寄给了汤米圣诞礼物，不过当面送的只有克拉克，现在又多了个朗姆洛。美国人有当面拆开礼物的习惯，汤米将白色丝带解开，长形礼物盒裡是封圣诞贺卡与一把些许旧的小刀。若说贺卡还规规矩矩，送小刀便无论如何都会让正常人感觉奇怪。

　　不过汤米没感觉怎麽。他翻开麋鹿贺卡，裡面写着圣诞快乐还有朗姆洛的道歉，他为从前不够成熟的自己道歉，那把小刀是他当初拿来威胁汤米不准汤米离开的那把。

　　比起一般的手錶饰品或其它礼物，朗姆洛准备得真的用心了，是会让人印象深刻，又并不让人感觉逾越了朋友关係的程度。假使现在是个恋爱攻略游戏，那必须称赞朗姆洛拿捏得当。

　　圣诞节汤米也给自己放假，准确而言在完成了AI后他一直在放假。
　　夜晚，房间裡基基在他腿边绕，汤米拿着小肉条逗弄会儿狗狗。克拉克先前带给他的书汤米已经看完了，便打开电视看看有什麽新闻。

　　直升机有段距离，因为拉近镜头的拍摄画面混乱得叫人头晕，几秒后镜头画面又拉成大视角。
　　摄影范围囊括了作为大都会标誌建筑物之一的星球日报，Planet的字母在夜色烟雾中摇摇欲坠，就算隔着镜头都能想像现场该有多危急。

　　在这短短数秒中镜头底下又是轰隆作响，三原色制服在太快的速度中变成一抹小黑点，狠狠砸进一栋大厦将大厦拦腰截断。得亏今天是国定假日，然而依旧有不少人在夜晚的镜头中变成慌乱的小点。

　　主播显然也慌乱，却还是呈现出非常的专业素养。汤米看了眼电视机下方介绍，露易丝莱恩，是那个时常给超人的对手取绰号的普立兹奖得主。

　　超人这次的对手是个新的，按照惯例莱恩主播也给对方取了个绰号，她称呼对方为「毁灭日」。

　　新闻说明不久前毁灭日出现在大都会，无人晓得它的来历，它降临好像只为了破坏，而在超人出场后它开始针对超人。
　　他们肉薄骨并，速度与力量居然持平。高楼在他们拳拳到肉的轰击中倾斜坍塌、砖瓦溃败，无数汽车被触發高声的防盗鸣响，又在波及中被压扁碾碎。

　　一阵强风吹散了烟，给镜头暴/露出那狰狞庞然的畸形。毁灭日有苍灰而坚硬的皮肤，承担下超人好几记重拳不见伤痕。它在镜头中嘶吼，震盪出空气波动让主播都摀住耳朵。它身上的尖刺锋利，藉此划破了超人制服。

　　小鸟儿心头一跳，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克拉克流血。毁灭日这称号令它不安，好像在什麽梦境中他听过这名。和梦境相关的事情汤米不敢冒险，脚步很快临到窗台。

　　当小鸟儿凭嗅觉抵达，战场已被由都市中心迁往废弃的港口。

　　天色漆黑，或许是周围燃烧的火光遮蔽了星迹。遍地在焚毁，遍地在烈火中滚着可怕温度，氧气在这片战场被掠夺地抽走。
　　这显然不是最理想的圣诞节，化工厂爆/炸的热气随弹片般牆瓦扑面，汤米翅膀一甩将飞来的钢筋平滑割断。它翠绿色的眸中瞳孔竖缩成尖锐的极细，在黑暗中将一切动静捕捉。

　　已经没有直升机敢再上空盘旋播报，因为俨然不再属于人类的领域是神明的战场，一举一动间大地为之震撼、海面为之蒸發，拳头与热视线对撞在气流可怕的席捲。

　　同样赶来协助的亚马逊女神双手高举剑刃，愈战愈勇的她黑髮飘扬在漂亮的跳跃，火光照耀中她發出一声震扬士气的呼喝，怒喊着将毁灭日右手迳直切下。

　　毁灭日顿时發出嘶吼，身上电光弧度刹时闪烁四溢。

　　彷彿出自天启中的怪物在疼痛中一臂将女神挥打，被击中盾牌的女神成为划破空气的影子，「嗤框」过潮湿的港口柏油将路面生生割裂。

　　毁灭日浑身血管勃發出黑红色泽，鼓动得皮肤彷彿要爆裂。它被砍断的右手切口蠕动，竟是生生长出来替代原本手掌的棘刺。

　　此时人间之神飞来，身上有血汙与伤痕。在毁灭日前方他再度赤红了双目，危险的热视线在他和毁灭日之间同时爆發。
　　咬牙、汗水，同样的能量在博弈中僵持，激光亮度从哪怕数十英里外也看得清。大都会居民在破碎的窗前忐忑發抖，新闻镜头在炽热的风暴中远远晃动。

　　在超人渐处下风时小鸟儿扑了上去。
　　「离他远点！」
　　六片翅膀扇动，小鸟儿尖锐利爪生生从毁灭日身上扯下血肉。

　　毁灭日怒吼，双手伸向上要把可恶的干扰者逮住。被迫分心的它被超人用热视线轰远，刮出一道犁地般深刻痕迹。
　　可它在被热视线击中的同时也逮住了小鸟儿，可怕的蛮力下小鸟儿无法挣脱，遭轰出后又随毁灭日在砾石尖锐的地面狠狠滚了几个圈。

　　翻滚时毁灭日压迫的重量令小鸟儿想吐。不过双目有瞬膜保护，就算火星喷溅中小鸟儿也睁着眼睛。
　　毁灭日还逮着小鸟儿翅膀，小鸟儿乾脆就近距离抓挠起怪物眼皮。毁灭日發出惨烈嚎叫，作为报復，下一秒毁灭日双手撕裂了小鸟儿翅膀，小鸟儿翅膀连结处的皮肉遭生生扯断。

　　一对向来被小鸟儿珍惜的漂亮翅膀于是被抛出弧线，红豔的血珠给场面更添色彩。小鸟儿發出凄厉尖叫，不晓得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失去取悦伴侣的求偶羽毛。

　　「──汤米！！」

　　超人飞过来对毁灭日施以疯狂重拳，双目腥红、神情狰狞可怕。他一拳一拳将攻击锤在毁灭日脸上，将自己的拳头都挥出血迹洒落。

　　「你、怎麽、敢、碰、我的、爱人！」

　　小鸟儿在地上蜷缩、颤抖，但它听见了克拉克的怒吼。小鸟儿是一名太脆弱的恋人，没有爱意便可怜地无法存活。同时它也是一名太可怕的恋人，只要有爱便能无限次数拔出重生。
　　它眸中翠绿彻底吞没了眼白，它隆起的蝴蝶骨像怀着茧包，它背后重新窜生出更庞大翅膀。经历过毁灭的羽毛进行了对环境的重新适应，现在的它们远比方才更加锋锐。

　　毁灭日也是能够重生的怪物，尤其这港口到处是废弃的化工厂及变电所。在被轰入一间厂房后毁灭日的视线恢復，它用更可怕的热视线将夜空中的超人击落。

　　在毁灭日朝超人追击前一發干扰击上它脑袋，蝙蝠侠含铅的烟雾弹能阻碍毁灭日视线。

　　被分心的毁灭日改向蝙蝠侠發出热视线，残破建筑物中蝙蝠侠赶忙用钩索滑翔躲避。

　　怪物的热视线几乎擦着蝙蝠侠脚尖滑过。小鸟儿振翅上夜空，俯冲时的气流捲出变形。它对毁灭日搧以利爪的巴掌，将毁灭日差点击中蝙蝠侠的热视线直接搧没。

　　接着小鸟儿旋转，翅膀像舞台上飞快的芭蕾舞裙将毁灭日头颅切割。

　　可令人惊疑的是毁灭日的伤口迅速復原，大动脉对它居然不是致命伤口。
　　小鸟儿被愤怒的毁灭日锤进地面。毁灭日以左手将小鸟儿掐在地上，右手棘刺则扎入一击、一击、又一击……小鸟儿喷出和着内脏碎沫的一大口鲜血，因受重击而被反作用力微微震起的双手无力地垂往地面，接着又被震起，如此来回好几往復。

　　小鸟儿完全破破烂烂了，字面意义上的，它身上血窟窿完全足以任何人类死上好几个来回。疗养院的洁白病号服红润透热了，港口地面如今潮湿的是小鸟儿的血。

　　但小鸟儿还活着。
　　它还活着，因为它的爱没有燃尽。它知道假使自己不把眼前这头怪物搞定，那麽要面对这头怪物的人就会变成它最亲爱的恋人。而它怎麽能让它的恋人面对这种怪物呢？和它不一样，它的恋人那麽脆弱，被这样扎一下是真会死的。

　　克、克拉克。

　　小鸟儿屏气，挣扎着将毁灭日从自己身上一脚踹开。

　　正好这时金光的真言套索被从夜空中甩来，将毁灭日束缚，往远离破布娃娃小鸟儿的方向狠狠拉扯。
　　双脚撑在地面的女神怒喝着，全身肌肉都在使劲中爆發。

　　毁灭日挣扎，它挣扎的力道过于蛮横过于可怕，使得戴安娜的足尖都开始移动，给地面犁出柏油推砌的痕迹。

　　这时又一發大子弹击中毁灭日脑袋，随即喷發出的绿氪气体被肌肉虯结的毁灭日吸入，毁灭日开始在喘息中衰弱。

　　满身战损的超人在远处找来氪石矛。
　　他的衣服是如此损坏，他的汗水是如此凌乱，他的手脚是如此髒汙，他的呼吸是如此在绿氪下衰败。但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令世界远离怪物。

　　他的身后是家园、是无辜的民众、是与他竹马长大的恋人。他是如此深爱这个将他养育长大的星球与星球上的人，所以他会为守护这颗星球奋战直至他躯骸倒下。

　　浑身血淋淋小鸟儿两条脚站了起来。
　　它还站不太稳，它身上窟窿都还没癒合。它的衣服是如此破烂，它的头髮是如此凌乱，它的手脚是如此髒汙，它珍惜的翅膀是如此黯淡。

　　但它的身后是克拉克、是它生存的归处、是它一辈子执着与嚮往。它在化茧时即被赋予的天命，它生来注定为克拉克声嘶力竭歌唱至死亡。

　　超人握紧氪石矛飞翔，受辐射影响他飞得没以前高没以前快，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信念湛蓝剔透。他的心裡是责任，他将替世界剃除危害。风声呼啸了他汗湿的头髮，吹不鬆他对氪石矛的蓄力紧握。

　　小鸟儿搧动翅膀飞翔，受伤口影响它飞得没以前高没以前快，但它的眼神始终坚定信念翠绿璀璨。它的心中是爱人，它必须摧毁任何威胁。风声呼啸了它冷汗的脸蛋，吹不散它由爱意凝聚成的形体。

　　俩个人的身形在太阳沉默的夜空下、在围绕爆/炸燃烧的火光中、在一片烟雾烧焦的可怕地狱裡，他们像河流湍急奔赴向已然概定的命运。

　　超人的肌肉在彻底發力中崩紧到几乎疼痛，他将氪石矛狠很扎入毁灭日胸腔。

　　毁灭日刹时爆發嘶吼，嘶吼中它挣扎着将右手上可怖棘刺朝超人疯狂刺去。

　　小鸟儿本可以替克拉克挡下这一击的，它本可以、它本可以！
　　小鸟儿的速度足够快，小鸟儿的身上也不差再多添伤口。小鸟儿从来不畏惧追逐的冷落，小鸟儿也当然不会去害怕肉/体的疼痛。小鸟儿不该是荆棘的夜莺吗？小鸟儿不该是注定为爱情赴向刀尖的莎乐美吗？

　　然而小鸟儿更是潘朵拉的魔盒。

　　另一个时空中迟来的共振终于到达。施加往小鸟儿身上的跑往鹰鸟儿，施加往鹰鸟儿身上的则跑往小鸟儿。那是康斯坦丁以神秘屋作为献祭的控制魔法，那是穿梭了维度也无法逃离的强大咒语。

　　那是一道陌生男声在小鸟儿脑海中开口，他命令小鸟儿：

　　『停下来。』

　　于是小鸟儿停止了，时间也彷彿在这一刻停止了。

　　「噗哧」是超人将毁灭日胸腔用氪石矛捅穿的声响。

　　「啪哒」是被咒语束缚无法继续飞翔的小鸟儿掉落地面的动静。

　　「噗哧」是毁灭日将超人心脏也刺穿的声音。

　　以至于「啪擦」，当看见超人不再动弹的躯体由毁灭日身边滚落，小鸟儿一颗心终于迎来粉身碎骨。

　　──和它不一样，它的恋人那麽脆弱，被这样扎一下是真会死的。

　　不要。

　　骗人的吧。

　　……

　　不要。

　　不、不要。

　　当小鸟儿终于能动弹，一地尘泥中它爬起，踉跄，接着又爬起。拖拽着自己残破身躯，它走过布满尖锐石砾的路面，踏过汙浊水坑也走过烫人火焰。

　　它喘息着、它耳鸣着，它还好像看不见了，否则一定是它的视觉出了差错，否则神奇女侠的表情怎麽会那麽歉意？否则它的克拉克怎麽会胸口破洞地躺在石板？

　　小鸟儿爬上石板。那些碎裂的柏油与钢筋有些堆叠阻碍，但小鸟儿只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用赤/裸染血的脚踩过那些没有温度的无机物。

　　石板摸起来好冰呀。

　　怎麽会这麽冰呢。

　　小鸟儿爪子摸上克拉克胸前窟窿，好像想要摸见心跳，却只摸见它爱人的血液逐渐冰凉。

　　好冷呀。

　　小鸟儿柔软指尖触碰克拉克脸孔，好像想要帮对方清除髒汙，可染有血的手指只将对方肌肤愈抹愈髒。

　　好冷呀。

　　小鸟儿亲吻克拉克眼角，好像想要唤醒它那终于也学会调皮恶作剧的恋人，可克拉克那双睁开的蓝眸已经丧失剔透的神采。

　　怎麽会这样呢，它的恋人甚至没有和它道别。它们明明才嘻笑打闹，它们明明才温暖拥抱。

　　而现在好冷呀。

　　小鸟儿将自己塞进克拉克怀中，像羊毛毡的小汤米紧紧依偎在小克拉克怀裡，像要汲取克拉克的体温作为克拉克还好好的证明，像要运用如同以往的撒娇柔软将克拉克磨蹭回自己身边。

　　然而随时间流逝小鸟儿得到的仅有克拉克身上也流逝的体温，仅有来自神奇女侠与蝙蝠侠靠拢了的叹息。他们的目光歉意又哀痛，看在小鸟儿眸中是那样明晃晃刺眼。

　　到底为什麽他们要一副克拉克已经不行了的样子？它讨厌这样，它不喜欢这些。

　　滚开，滚开啊。

　　……

　　它让他们滚开！

　　……

　　……

　　好冷呀。

　　现在剩下它和克拉克互相依偎了，可是为什麽还没有变温暖呢？

　　好冷呀。

　　好冷呀。

　　好冷呀。

　　激烈的战斗后是冷却，没有了热视线扫射的夜空终于得已将云朵重新聚集。这是圣诞、这还是圣诞，弥赛亚在今天诞生，而光明之子在今天死去。

　　风云瀰漫回来后雪花终于得已飘落，飘落到小鸟儿浓密捲曲的睫毛，飘落到小鸟儿失血苍白的唇瓣，飘落到恋人空动虚无的心口。

　　雪花轻轻的触碰下，失神的翠绿眼眸晃动一点光，瓷娃娃一样的小鸟儿终于轻轻、轻轻地哽咽出声。

　　「好、好冷呀。」

　　它抽咽。

　　「你抱抱我好不好，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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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够刀吗？
看得开心吗？
有什么感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