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爱人致命》黑梅萨尔

19、刻律涅牝鹿（十二）

　　尽管有汤米二号相当程度上袒护，白罐最终还是被狠狠暴打。
　　毕竟融合终究是小鹿们自己内部事宜。小鹿们是属于自己的，他们当然可以用自由意愿做出对自己的决定。安东尼可以为此不高兴，他可以沉沉动怒、可以尖锐讽刺，却绝对没有资格那样企图强硬分离斑比。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任何旁人都没有替他人做决定的真正立足处。

　　不过白罐当然不是那种会轻易低头认错的人。
　　就算他心中再后悔，表现出来的大概也不过一句彷佛特别漫不经心的：「Oops .」附加一个犹如格外随意的耸肩。
　　尤其欠揍。
　　所以白罐也理所当然为此挨了更多揍。

　　海湾岛屿，方才爆炸引起的热对流导致如今风呼啸得很强。刮起阵阵又阵阵经久不散的刺鼻火焰烟硝，吹起点点些些斯塔克大厦破落下的外墙金属。阳光下是小鹿们对饲主的无情围殴，绝境病毒让他们可以对白罐施行任何不立即致命的暴捶。

　　反正白罐也没多少反抗打算。
　　目前他也就剩嘴欠。
　　甚至直到额角淌血地被捶进底下满满MARK系列组成的废墟中时，白罐嘴上还在碎念些什么还是有斑点的斑比才能叫做斑比。旁人听着都会觉得拗口，更别提本就在气头上的汤米。融合体的小鹿一听安东尼竟还敢嫌弃自己，剎那又是一顿胖揍。

　　汤米现在大概算是三只小鹿中最好辨认的那只了。除去粉梅斑点浓浅的不同，因为融合原因所以过往的汤米与小四曾被白罐装饰的一身外物华贵通通剥落。他的鹿角上不再坠挂银丝与水滴状的象牙、他的小鹿耳上不再钉有宝石与玛瑙、他的小手臂上不再镶有水芯片也不再串有珠炼、他的上身不再挂有刻花纹路的漂亮金炼……
　　他变回最原始纯粹的洁白小鹿，一如所有小鹿与安东尼的初见。

　　不过不管怎么变，现在的汤米也还是汤米。
　　于是乎斯塔克岛上那叫一个瞬间阵阵尘土飞扬，白罐的所在直接被汤米捶出来个巨坑。

　　最后还是汤米二号踏着金蹄蹬下来：「好了啦汤米。」
　　他自后方柔柔搂上自己的同位体，语气间尽是糯糯：「安东尼知道错了，你看他不是已经把所有分离相关的玩意儿给销毁了吗？他不会再试图分开我们了啦。」
　　最开始说要和安东尼算账的小鹿是汤米二号，最飞快心软的小鹿却也是汤米二号。汤米二号总是这样。

　　而下一刻大概担心汤米还觉得不解气，总是豆腐心的斑比便开始嘟嘴亲吻起汤米，接着又从后方用自己的小鹿角磨磨蹭蹭起对方的小鹿角。那对小鹿们彼此而言是比什么都更加亲密的举动，往往这招一使出来被摩擦的小鹿就要没辙。
　　好看的鹿角。由新神手工挂上斑比那弯弯鹿角的珍珠炼串与象牙片于是碰出「铃铃」碰撞，鲜嫩欲滴的灿花也落下几片娇嫩花瓣。风一吹便再由小鹿们细腻肌肤柔柔滑落，勾勒一片亲密无辜的依偎爱/抚。

　　一片美好景象，让不甘寂寞的三号也不禁蹬过来共小鹿们拥作一团。阳光轻洒、暗香浮动，他们纯洁亲吻彼此额头。精致的小鹿角被互相摩擦，一时间艳丽花香更天然馥郁芬芳。

　　白罐就那么躺在地上欣赏几只小鹿彼此间亲亲爱爱。
　　半晌，他大概是翻了个白眼：「Whatever .」就打算先自己从坑理爬起来。

　　不过注意到安东尼动作的汤米二号比白罐更快蹬飞过来并朝坑洞方向递出手。

　　白罐抬头，看见他的小斑比一脸甜笑，弯弯的眼眸在美好阳光下更是倾泻出晶莹翠绿。
　　看安东尼好像愣愣地没动作，汤米二号又晃晃自己的手手：「来啊。」他声音柔软，半点听不出其实不久前小斑比自己也是暴打安东尼的一份子。

　　汤米二号笑得是那样快乐、那样真心实意，好像先前所有理不清的帐就此一笔勾消。天蓝蓝的云朵是斑比身后背景，单纯而无忧无虑地散发治愈。
　　他蹬下碧色苍穹、他飘落烟雾人间，最特别的那头刻律涅牝鹿在一片舒适的金光中对下方巨人小小催促：「快点啦。」他边嘟囔边摇晃伸出的爪爪，一片甜软中带些任性与骄纵。那是生长在蜜中才可能浸泡出的美好音色，那是抽芽自纯然生命的璀璨才可能萌发的两弯润亮翠绿。

　　那是他的小斑比。
　　于是白罐也扯出抹笑。大约安东尼的笑总带些无法避免的傲气，那是他面对世界时所呈现的天才之姿。但此刻他冰蓝双眸中的温暖是真，那片冰湖所倒映出的斑比身影也是真。
　　暂时的，这便足够了。

　　巨人轻轻搭上刻律涅牝鹿递出的小爪爪。

　　……
　　不过有关意识备份这个小麻烦还是得由白罐去亲自彻底解决。
　　可白罐不放心，表现出来就是飞出巨坑旁的他看似随意、实则暗自使劲地一把搂住汤米二号。怀中斑比首先轻轻挣扎，白罐便先低头吻上斑比小鹿耳：「乖。」他将热呼气喷在汤米二号敏感的耳廓：「当daddy的小斑比，嗯？」

　　汤米二号顿时轻颤起头上那对纯白的小鹿耳。他晓得安东尼含意，那代表安东尼还要和自己算账。一笔算一笔，而安东尼要和自己算的那笔显然还没完。
　　可是……
　　被悄悄禁锢白罐怀中的斑比有点烦恼地垂下一对绿宝石似的眸。
　　他们如今这样互相的又算什么。

　　那头白罐冲前面另外两只小鹿发话：「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又趁我不在偷偷融合。」

　　闻言，巨大坑洞旁的汤米与三号连眼神都不必交换，回答得却叫一个模子印出来。
　　「我们不用向你保证。」「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汤米二号则仰起脑袋提议：「不然你带我一起吧安东尼。」

　　白罐看向怀中斑比。

　　斑比接续：「刚好也看着你不要销毁托尼。」
　　因为很明显，白罐这颗超前8年的脑袋绝对有能力将备份托尼彻底杀死。

　　那边安东尼觉得这倒是个好提议。
　　刚好保证小鹿们不会趁自己不在先融合掉汤米二号。

　　而白罐对小斑比的惩罚也得以很快开始。
　　金蹄的小鹿分明自己就能飞，白罐却非要土匪劫掠一样地将人扛上肩。
　　毕竟这种姿势更适合拿来惩罚不听话的稚鹿不是吗？白罐恐怕自己的小斑比就是平日里太娇生惯养，才会被宠成如今这副无法无天的坏样子。关于融合那么重要的事情竟敢事后才通知，晓不晓得自己都要被吓死了？

　　于是白罐大掌「啪」一下狠狠抽上小鹿尾巴处。

　　整得下半/身悬空的斑比一激灵，霎时可怜兮兮地夹紧双腿。
　　但他妄图将尾巴也夹住的幻想很快被白罐打碎。安东尼一把拽起小鹿白/粉毛毛颤颤的尾巴，迅速「啪啪」两下那叫一个又清脆又响亮，彷佛饲主在命令小鹿听话。
　　让汤米二号呜呜咽咽：「安东尼……」

　　但回应无助小鹿的仅有来自饲主那愈发狠并不留情的连续抽打。

　　被牢牢扛搂导致就算扭动也无处可逃的小鹿只得在白罐耳边抽抽搭搭。
　　他一双爪爪只犹如害怕地将脸摀住，唯露出的一双小鹿耳则粉红粉红，较之下/身梅色斑点更加艳丽。他软软开口，甜得不得了：「对不起嘛安东尼……就对不起嘛。」

　　可汤米二号不晓得，其实他愈是说对不起吧，安东尼心里就愈窝火、下手也才会愈发凶狠。他不顾小鹿一切泪眼迷蒙的抽泣、不顾小鹿所有半挣不挣的蹬踹，只专心致志地将小鹿狠狠惩罚，逼迫可恶的坏斑比真正淌下点点润亮星迹、逼迫可恶的坏斑比哽咽抽泣地哀哀恳求。

　　「拜托、拜托安东尼呜哈对不起……对我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就只是不要呜……不要这么一语不发的好不好？」如今汤米二号接近小鹿尾的整块区域都正火辣辣地疼，更别提那疼痛来源还持续一下又一下不停歇地将斑比狠狠抽打。

　　可就算汤米二号这么拜托，往常从来善于开口嘲讽的男人眼下却依旧沉默，只手上动作更加凶狠。
　　这种情况，怕是当真气上头的那种愈想愈气。

　　而这种异常的沉默也让汤米二号愈来愈害怕，他更瑟瑟地一遍又一遍吐露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安东尼呜……对不起嘛拜托你哈、啊对不起嘛安东尼可是不要了呜拜托不要继续啊、啊我好痛求求你求求你……」毫不晓得他的每一个道歉都只会让自己的处境陷入更加惨烈。
　　不过虽然汤米二号嘴上还说着道歉吧，内心其实却渐渐愈想愈委屈。毕竟认真来说他们间什么都不是，无名无分的，安东尼又凭什么只针对他这么生气。小鹿从来都是纯粹任性的，他这么想，便也这么开口了：

　　「你、你根本没有资格打我。」小斑比哆哆索索，声音携带羞耻：「我们明明什么都……我们现在这样的又到底算什么啊。」

　　闻言白罐一顿。
　　「你很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最亲爱的小斑比。」语调低哑。
　　但他手上却是暂且停下残酷举止，并给小鹿轻柔起那绝对被打肿了的部位。

　　汤米二号顿时又被碰得几个轻颤，双腿愈发可怜兮兮地夹紧。
　　那整个部位几乎都被打红了，白色毛毛透出明显粉润。骄矜又慵懒的小斑比哪里吃过这种苦，眉眼间既羞脑又委屈到不行。试问还有谁敢如此凌/虐他？这样绮丽的牝鹿，让他声音带泣都是种根本亵/渎，更何况如此逼迫稚嫩的斑比呜咽求饶，简直是堪称龌龊的玷污。

　　半晌。
　　「我喜欢你的斑点。」白罐突然开口。
　　他边说边将汤米二号摆弄至正常怀抱的姿势，接着伸手轻抚小鹿身上那些梅粉斑点：「答应我不要让这些斑点离开你好吗。」

　　这会儿的小鹿还将脑袋倚靠在白罐莹蓝的机械之心上轻喘着，聆言后眉目一下无辜又更委屈：「可是安东尼，我得失去这些斑点才能真正成熟啊。」

　　他们说得像聚焦在斑点，却又谈论得不像是在讲斑点。

　　「谁说一定要成熟，哪儿有这条规定？我看你现在这样不也好好的吗，每天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不用去管那些有的没的鬼。」安东尼摸上汤米二号脸蛋，用指腹替他的小斑比揩去粉红眼角的一点晶莹：「你可是斑比啊。」白罐望着汤米二号呈现出之一派软糯的脆弱模样略略出神，而后认真思考过般地定定开口：「而没有斑点的斑比又怎么能被叫做斑比呢。」

　　「……可我本来的名字也不叫作斑比呀安东尼。」汤米二号垂下绿眸不去同安东尼对视：「我从来都是『汤米』。」而他们已互相讨论过这问题太多次。

　　「但你可以当最特殊的那个汤米，你可以当保有斑点的那个汤米不是吗汤米二号？答应我，就只是答应我......拜托你仔细瞧瞧我是谁？我可是一名斯塔克，所以我迟早会找出方法的，就算没有你的那份能量我也会找出让其他汤米穿越壁垒的方法的。」白罐信誓旦旦。
　　他强硬捧起汤米二号脸蛋，逼迫眼角粉红的牝鹿直视自己。

　　在那种一片破碎冰湖般的目光中，其实总容易心软的汤米二号便很难再拒绝安东尼。
　　「我答应你安东尼，我会尽量……尽量保留更长时间斑点的。」

　　……
　　然而不先融合汤米二号也不代表什么，总归他们都要变到一块儿的不是吗。

　　最直接事实就是当白罐抛着颗U盘地携搂汤米二号回程，当斯塔克岛上殷勤修复的机器人还在到处无声飞行，汤米们的实验室内却只剩下一只小鹿。

　　风波后被良好清扫的实验室已恢复干净，虽还略凌乱但总体整齐清楚。那只「汤米」便立于透明罩内极光般虹圈最中央，然后自然无比地朝找来的汤米二号张开拥抱。
　　「来吧汤米二号。」汤米笑，似乎喜悦于又一次零排斥的完美融合，又似乎喜悦于最后落单小鹿的也终于返途回归。
　　他说话时是和汤米二号一样的甜软，听在同样过来的白罐耳中却犹如催命符。

　　那只汤米朝汤米二号开口：
　　「就只差你了。」递出手，目标显然明确。

　　「等等。」白罐一把握住旁边汤米二号打算伸出的爪爪，语气调侃又故作镇定：「我以为是下次你们才要全部融合到一起？现在这算什么莫名其妙地加快脚步，是担心我会再对你们怎样吗？拜托最起码我还是那种懂得遵守承诺的家伙，没必要……」

　　「夜长梦多。」汤米打断白罐，而后不再看他，只将同样翠绿的目光转向汤米二号：「是时候了汤米二号。我们已给了你足够的道别时间。」

　　汤米二号了然地点点头，他使劲企图挣开白罐束缚。
　　白罐当然不乐意，他本以为他们互相之间还能有更多时间，哪晓得短短一日就要和所有小鹿永别。
　　「这算什么。」白罐手上抓得更紧、同时开始大喊，好像期许这样的喊声可以掩盖他真正情绪，以将所谓嘲讽扩到最大：「太好笑了，这难道真的就是你打算离开我的方式吗汤米二号？用陌生来替代自己，这就是你一直站着脚根的人格论？那个你应该最重视的属于当下的你自己呢？！」

　　但安东尼的小斑比已下尽了无情的决心，或着说汤米二号从来都怀着这样狠绝。
　　「从来没有什么我『自己』。」他发狠地拽起自己爪爪，连同另一只手也用上辅助。汤米二号一字一句，如同过往的每次强调：「我只会是『汤米』、必须是『汤米』、也更将成为永远的『汤米』。」

　　「可你才答应过我会保留斑点。」白罐沉下眼神，冰蓝的颜色充满尖锐冻寒：「你不能这么不守信用小斑比，难道你还想再被daddy狠狠打一顿比股吗？」

　　「我没有答应你会保留斑点，我只说了会尽量延长斑点在我身上的时间。」汤米二号示意一圈周围。那些冰凉的实验仪器、那些密密麻麻的纪录数据。
　　「若非我先前主动提议要和你一块儿，现在的我也早就融合了。」

　　汤米二号不点破还好，他这一点破，白罐基本立刻举起武装，声音威胁恐怖：「愚蠢的实验仪器？呵，好像我没摧毁过多少一样。」

　　然而汤米也料到了白罐会不乐意。物以类聚，天才如小鹿在方才时间内飞快搞出了个可暂时缚住白罐的磁场，时间短暂但刚好足够他和汤米二号融合。

　　干净整齐的科技实验室于是被彻底区分两块。

　　那头绚丽的虹彩斑斓像极光颂歌围绕；这头被困于特殊力场内的白罐疯狂轰鸣炫光的能量炮。他咒骂、他嘶喊，但没人理会这曾经的饲主。
　　那头安东尼曾添于斑比身上的珍稀珠宝一一掉落，水晶落到地面溅出涟涟光影、银丝金炼「啪哒」交缠晃动，又在整个诡秘力场的作用中上下摇摆持续悬浮；这头白罐将身躯径直次次撞向力场边际，银白共生体同那壁垒碰砸出道道惊虹闪烁。他怒吼、他咆哮，但他的声音已渐渐无法传到他最最亲爱的斑比耳中。

　　他那最亲爱的小斑比、他那最bitchy的little slut、他那最最不守信用的坏小鹿……

　　……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Fuck……
　　虽着每一次咒骂，白罐更拚命撞击起眼前这束缚着自己的力场。他双目发红、牙龈紧咬。什么好看的虹光、什么色彩波动的飘渺，在如今的白罐眼中尽是些见鬼玩意儿。

　　然而那头轮廓已开始模糊、形体已开始兼容。
　　两只小鹿在灿光环绕下紧紧相拥，他们散开成金色光点又重新勾勒互融。安东尼的斑比用最后剔透的翠绿眸光瞇开眼睛望向安东尼，连意识也开始的相触相亲让斑比此刻眼神懵懂，当下其实是纯然本能地最后探望。

　　光点溃散下的唇瓣却再嗫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这头的安东尼就这么眼见他的爱人投身致命、眼见他的爱人将陷人格的完全崩碎、眼见他的爱人就要这么彻彻底底的永远消亡……
　　等等、刚刚，「爱」？
　　……
　　Fuck！

　　最后时分，安东尼终于冲出藩篱。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他的指尖唯独触碰上最后光点的冰凉空气，对面原先双人的身影如今残存孤影。

　　他抬头，看见一头彻彻底底的四蹄鹿神。
　　半人马般的构型、更高大完整的躯体。
　　金色是那凶手灿烂到恶心的足尖，踏在一片失重坠落后的玛瑙宝石、那些他最亲爱小斑比的最后遗骸；水晶般淡淡莹绿是那凶手头顶令人作呕的弯弯鹿角，天然弧度好像自血腥中浇淋出的抽芽萌动、那是札根在他最亲爱小斑比的生生血肉之上；纯白是那凶手……

　　原已趋近燃烧苍绝的安东尼猛然一愣。他仔细分辨，确认了那纯白鹿身上着实点缀着更加浓艳的梅粉斑点。
　　接着安东尼听见一声迟疑而熟悉的软糯：
　　「安东尼……？」

　　安东尼闻声剎那抬起，冰蓝的眼瞬间撞进一双翠绿的眸。
　　安东尼瞬间分辨出来了，那就是他的小斑比。
　　他的小斑比还活着。他的小斑比没有死。

　　是那个安东尼最隐密的计划。

　　这边汤米二号还一脸懵就被安东尼猛然一把紧搂。
　　可是斑比现在真的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懂为何自己仍然保有独立的完整意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感受不到其他小鹿。就好像其他小鹿的意识通通被消抹，就好像他是那唯一蚕食能量的侵吞者，并将其他所有小鹿全部排挤去了黑暗深处。
　　迷迷糊糊中，褪去一身华饰的汤米二号只犹如最原始本能地扭出被紧箍的其中一只爪爪，摸上自己唯一剩下镶嵌异物感的耳朵。

　　汤米二号摸到安东尼金属。

　　恍若一道惊雷将斑比当头猛然劈醒。
　　他四只金色鹿蹄倏忽跌跌撞撞地踉跄向后、好像全部瞬间惊恐到既瘫软又僵直，同时按着安东尼肩膀便开始企图将人抵开。

　　可不甘心留在地狱的新神怎会让稚嫩的小鹿神得逞？
　　那可是他的汤米二号，他失而复得的小斑比。安东尼怎可能放手，他做不到放手。所以他拽拉，将对方圈入私人领地。
　　于是白罐将汤米二号更用力紧抱，感受斑比有力的心跳在自己耳边一下、一下。那种生机的盎然、那种慌乱间携带心虚的乱窜。

　　「安东尼……」被狠狠桎梏身躯的小鹿语气瑟瑟，恐怯怯地询问：「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纯粹无瑕的小鹿神一瞬间神情彷佛害怕极了，犹如当下面对的不是饲主、不是朋友、不是青梅竹马，也更不是什么日夜中亲密依偎的相拥者，而是一头真正可怕的洪水猛兽，一只怪物、一条狼虎、一个会真正扼住小鹿脆弱喉咙的食物链至高狩猎者。

　　不过或许小鹿也合该害怕，毕竟没有道德良心的人类往往是比之虎豹还更可怕的生物。
　　「我做了些什么？」白罐一笑：「我不过是让你变成完整的你了啊汤米二号，你难道不为此感到高兴吗？没有分离、没有破坏，差别仅在于唯一主导的意识是『你』……」白罐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我们双方的愿望达到完美平衡，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可是……」还被束缚着的小鹿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蹙起一双好看眉头，翠绿的眸子有些迷惑、开口软软：「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

　　白罐口气理所当然：「如果我事先告诉了你过去的你还可能继续佩带它吗？」

　　小鹿思忖片刻，摇摇脑袋：「……不会。」

　　「那现在的你会因为我没有告诉过去的你而感觉介意吗？」白罐循循诱导。

　　「我……」汤米二号一时语塞。确实，这样的结果似乎非常好。依照斑比自己惯有逻辑，他也的确不是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任性小鹿。
　　逐渐想清楚后，汤米二号也不再那么呈现出惶惶害怕。尽管心头某处斑比还感觉有些奇异，但逻辑排解后，那点奇怪似乎也不是那么好以为然的事了。
　　所以在微微迟疑片刻后，汤米二号给出同样回答：「不会。我不会介意。」

　　白罐如今笑容可说是灿烂到吓人了。
　　他伸手抚/摸起现在的汤米二号头顶软软黑发，如同过往每一次抚/摸他的小斑比；他挪动地捏挠起现在的汤米二号一对纯白小鹿耳，如同过往每一次捏挠他的小斑比。
　　「很好。」他声音沉沉嘶哑，携带阴暗与肆意的张狂。

　　「那么现在就是我对你算总账的时间了，亲爱的小斑比。」

　　汤米二号全身寒毛直竖地一哆索。
　　他胆胆怯怯，爪爪悄悄推拒间好像试探性地提起：「可是安东尼。」他将目光投到白罐身上，绿眼睛闪烁小心翼翼：「我现在有一半是鹿耶，那种真真正正、野兽一样的牝鹿喔。」彷佛示意，他还踢跶了几下自己如今下方的四只小金蹄。

　　「……」白罐似乎剎那被某些画面击中，神情一时古怪非常。

　　汤米二号以为安东尼那就是算了的神情，方才松一口气……

　　「说得好像我会在意一样。」白罐开口惊人。

　　汤米二号：……
　　汤米二号疯狂挣扎着就要往外逃跑。
　　他当然不介意自己用什么型态去和白罐拥抱，但他晓得白罐这回的算账铁定指得非常认真算账了。

　　被白罐扯着小鹿尾拽回。
　　「冷静。」安东尼却误会了小鹿意思，他以为小鹿是无法接受半兽形，于是开口替自己辩白：「我记得你曾提过等完全融合后你就可以自由变换成人身。」

　　被扯住白嫩嫩尾巴的斑比只能委委屈屈地回头，然后在白罐的注视下眼角粉红地默默点起自己小脑袋。

　　然后斑比就看见白罐又露出那种灿烂到可怕的笑容。
　　「Well well well……very well .」他连连感叹好几声。

　　「……所以现在你是要自己乖乖变到人身还是要等我把你逼到变成人身呢，我最亲爱的、最不遵守约定的坏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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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肝
　
求留言感想日常。
想到什么欢迎随便打，有空还非常欢迎翻简介玩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