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Fade aw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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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Fade away
那天晚上周诺问的问题没有得到小人儿的回答，似乎从此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诅咒，即使照样的亲昵照样的相拥入睡，但他们都知道有某些情绪在恼人地滋生。
并且，周诺没再提及法兰德斯的事了，以往他在媳妇儿问“累吗”的时候总免不了撒娇似的搂着他说说今天累的是什么，然而现在，他只是说“嗯”。
尽管还是笑得很幸福。
一种莫名其妙的诅咒萦绕不散。
周诺不知道原因，苏然则不知道结果。
苏然大三的这一年便是在这种诅咒中开始的，比起其他东奔西跑找实习机会的同学，苏然弟弟明显有才得多，很早就拿到一家大型上市公司Goodu的财务部的实习机会，并且有了一个和善的上司，天天呆在办公室与上司和同事们愉快地合作中。
每天的中午吃饭时间是办公室一票人最美好的吹水时间，Goodu财务部秉承中国共产党当年井冈山时的艰苦奋斗节约资源的作风，财务部全体员工一到中午都乐滋滋地捧出自制便当一份，围着微波炉等候加热。
同事A坐在休息厅的桌子旁捏着小勺子作独家新闻报导状：
“哎哎～我说你们今天看报纸了吗？”
“什么？又有什么新闻？”
“该不会是大小姐你最爱的男模特爆丑闻了吧？”
“是不是想说那个推人阿伯的事啊……拜托那是几天前的了。”
……七嘴八舌。
享受够了被一群人有如狗仔队一样追问的虚荣感，A同事终于摇了摇食指。
“NO～你们说的那些摆明了你们这群人庸俗呐，啧啧，今天报纸和网络最最劲爆的新闻跟周诺有关哦。”
苏然盯着自己面前的午饭，怔了。
“呀——！是不是他有女朋友了？”
“不要啊——！好不容易有个白马王子梦中情人离我那么近，怎么有女人给抢走了啦——！”
“大姐，不过是同一个城市而已，近什么近啊。”
“就是，不要脸。”
“讨厌～没有脸人家也想嫁给他嘛>///<”
“我说你们这班女的怎么就突然发骚啊。”
“呸！你摆明了就是嫉妒人家又帅又有钱。”
“就是、就是……”
……十四嘴十六舌OTZ
苏然倒是一句话不说，心情微妙到极点，几个月不见周诺说说工作上的事了，本想支起耳朵听听，结果办公室一众OL借题发挥，纷纷在表达自己对“成为周诺老婆”的美好愿望，并且坚决抵制“又不帅又没钱”的男同事们的抗议。
——各位女士，你们心中的理想情人周诺同学自然是不会有女人能和你们抢的……抢的是个男的罢了。
咳咳。
A同事终于受够了跑题，于是揪着大伙儿嘴巴累了的时候说：
“今天报纸说的是法兰德斯收购源汇啦！”
“哎————？！”
“真的假的？源汇？是不是那个中国最大咖啡豆供应商呐？”
“源汇那么大，法兰德斯收购多少啊？”
“哇，要是真的收购了那法兰德斯不就更厉害了？”
“天呐～人家好想嫁给周诺呀～><”
“大姐你又在做梦了吧，想当富婆？”
“讨厌，是少奶奶～”
……二十一嘴二十四舌。
整个休息厅顿时炸开了锅，轰动程度有如当年法兰德斯高调上市一般。
苏然愣住了几分钟，在热闹的人堆中默默地快速吃完饭、收拾妥当后悄悄地回到办公桌旁。
鼠标一阵忙碌，网页界面也不停地变换，终于停在了那则新闻上，苏然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
于是锵锵锵锵，人民召唤某犬来开财经学堂了。
如前文所述，源汇，中国最大咖啡供应商，旗下都是几家分布在世界各大优质咖啡豆产地的公司，属于咖啡产业链的上游。
而处于下游企业之列的法兰德斯这次宣布，将由O’LE投资银行作为其代表，注资收购源汇，以约合20亿美元收购其已发行股份及未发行使可换股债券的70%，折合每股2美元，相当于交易宣布前汇源股票的最后收盘价的3倍，市盈率高达50倍。
这则新闻轰动在于，收购与被收购双方的巨头规模，以及，其间的金额算得上是一笔大手笔。
苏然默默地又看了一遍，然后关掉页面，重新开始工作，耳边仍是同事们兴奋莫名地讨论两家企业前途的声音。
下午5点多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苏然被自家手机的铃声召唤着，伸手摸啊摸终于摸出那个长方体，看也不看地“喂”了一声。
“媳妇儿～”
突然想到如果同事们知道这个电话另一头是谁，苏然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呢？
“……”
“下班了吗？”
“还、还没呢……”苏然放下手里的文件，“今天要做的挺多的。”
“可是总得吃饭吧，我去接你一块儿吃吧，附近新开了一家小餐馆，听说不错……”
那头的周诺心情似乎大好，开始絮絮叨叨地赞美着自己的推荐，苏然的手握紧又放开：
“……诺，我、我……”
“嗯？”
“我今天真的忙，下回好吗？”
“……这样啊。”
“抱歉。”
周诺有那么小小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传来：
“小然，别累坏了哦～”
“嗯……啊、你也是。”
“嘿嘿。”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不忙啊，底下都有叶子他们忙着呢。”
“哦……”
又一阵沉默。
那一头周诺再度打破沉默：
“你真累了可别再加班了，”他顿了顿，“晚饭记得吃啊。”
“好，知道了。”
周诺自己傻气地笑了两声：
“媳妇儿要听话哦～”
“说什么呢。”
“那，我挂了……”
“嗯……”
然而谁都没有立刻挂上，过了那么一会儿，苏然才听到一阵忙音。
他靠在椅背上，叹了叹气，说不出的气氛仍旧萦绕着周围。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不忙啊】
骗谁呢，不忙的话，又为什么声音疲倦地哑着？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苏然这个毫无必要的OT开到晚上10点。
G市今晚迎来了今年第一股寒流，整个城市的街道变得寂静无人，偶尔驶过的车也像要逃开这一股突然而至的寒流一般“呼”地飞驰而去，掀起更冷的风。
出了地铁站的苏然由于被寒流杀得措手不及，顿时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四车道马路的对面伫立着那座他许久不曾来过的68层办公室在那树大招风地呼啦啦刮着寒风。黑夜中更衬得办公楼最顶的两层灯火通明，苏然知道，法兰德斯现在把顶楼也租了下来，经理级以上的办公室都在最顶层，周诺曾开玩笑地说万一遇上911了就指定不用逃了。
68层的大楼唯独这两层的灯光亮得毫无间隙，甚至连地面也隐隐被它照亮了不少。
苏然缩到地铁出口的避风处，安静地看着大堂的出入口，耳机里仍旧播着《A Place Nearby》。
Lene Marlin唱着绵绵的软音：
I need a way to go sleep,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眼前的车断断续续地驶过了好几十波，在路灯橘黄色的暗光里影影绰绰，风刮着落叶不停地扫在他的脚边。
苏然拉高了衣领，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想起自己大一那年的冬天，以及在相似的夜色里等的那人。
那一年，心里很暖。
今天，很冷。
他掏出手机摁了一串号码。
可是，他想，打了电话又如何？也许他真的会丢下工作来和他回家，但是见了面又该说什么？
如鲠在喉。
这样的感觉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手机屏上的一串数字被他一个一个地删除。
最后，一个不剩的空白。
大堂陆陆续续地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大楼的灯光也被关掉了一些，然而68层的灯光仍在坚持。
苏然叹了叹气，已经快12点了，虽然明天休息，可是也架不住他再这样等下去。
究竟为了什么而突然跑来这儿呢？
他不知道。
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要看著那人的办公室亮着的灯，想像着那人忙碌的身影。
他不知道。
也许只是有些寂寞罢了。
他不知道……
那一年，他有了他的第二杯卡布其诺。
今天，他只有一通彼此尴尬的电话，以及被他推辞了的一顿晚饭。
却缠绕在心中某个角落，冰凉的寒意。
他离开的时候，Lene Marlin唱着：
You just fade away……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2 Fade aw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