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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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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火车,去了姐姐家,然后赶去医院。见了母亲,安排好手术。沈桥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翻出手机给樊楚天发了个短信:
——目前一切尚好。
很快收到回复:
——那就好!
默默地看了手机一会儿,没想到又传来一封:
——好想给你打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
沈桥弯弯嘴角:
——长途话费贵。
那边发来一个无奈的表情。
其实都知道不关长途话费的事情。沈桥并没有告诉家人樊楚天的事情,所以至少在两人都做好准备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是一个秘密。
那边姐姐已经过来了:“沈桥,我先回去拿饭,你陪妈哦。”
“好的。”沈桥收起手机,点头。
坐在熟睡的母亲床头,看着那头花白的头发,突然就想起过往种种。母亲和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他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小时候也是跟多数人一样调皮捣蛋过来的,但是母亲很坚强,他以前总觉得母亲就是一片天,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他有多不懂事母亲也能狠狠教训他。这次,母亲病倒了,身体大不如从前,还能像以前那样狠狠地教训他吗?
分别的日子总觉得漫长,半个月的时间樊楚天觉得像是过了半年。每天早出晚归守着已经成了气候的书店,最多跟沈桥短信一两封知道那边的状况。
沈桥向来是独立的男人,谈恋爱了以后也是一样,虽然平时看起来一日三餐加各种家务都是依赖着樊楚天,但是樊楚天知道,那个男人骨子里,是骄傲与独立的。就像猫咪,如果不是全身心信任的话,不会任由自己依赖任何人。
这么想着还是很甜蜜的呀。樊楚天叹口气。手上拿着的是今天早上鬼使神差从沈桥的书柜里拿出来的笔记本,是沈桥以前有着“纸笔强迫症”时留下来的手稿。据沈桥说都是未完成作品,最好别开,不然“掉坑”他可是不负责任的。
樊楚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开来。比起店里摆着的那些沈桥的书,这些未完成未发表的不是才更显珍贵吗?樊楚天不无骄傲地想,哼哼,除了沈桥本人以外就只有我能看这些了。
沈桥的文字黑色幽默中透着一丝凌厉,看着看着樊楚天甚至能想象起沈桥那个人来。邋遢,冷然,精致,不耐烦,热情,主动……察觉自己的思绪在往不和谐的地方走,樊楚天忙打住,说起来他可是能完整回忆出一部沈桥和他自己主演的“十八禁影片”来,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了某种反应可就很不妙了。
唉,这种又酸又甜的心情……樊楚天扯扯嘴角,感叹自己快要退化得比情窦初开的小女生都不如了。
书店一角的几个小女生嘀嘀咕咕叽叽喳喳:
“店主最近都变得神经兮兮啊……”
“嗯,是不是失恋啦?”
“不像,失恋能笑得这么甜蜜?”
“可是有时也会满面愁容。”
“是不是跟好久没有见到的那个猥琐男有关系啊?”
“不会吧,难道跟萎缩男是一对?”
“不要啊,明明是跟沈桥啊……”
“额,难道是三角?”
“……”
樊楚天翻着日历,距离沈桥离开已经过了1个半月,前几天还发短信回来说母亲术后恢复良好。樊楚天就琢磨着那他是不是就快回来了啊。可是等了好几天似乎都没有这个迹象。樊楚天一边疑惑一边郁闷着。这种情况又不好询问具体归期,只能明示暗示着自己和梨花都好想好想他啊。
沈桥一直没有说回重庆的时间,樊楚天在等待中学会了习惯。有时心里会有恐慌,他是不是就这样不回来了?可是看看家里沈桥仍旧还在原位的东西,又劝自己还是安下心来吧。沈桥那么干脆的个性,要说分别的话会直接利落地告诉他的吧?
然后突然有一天,樊楚天没有再收到沈桥的短信。再发过去也没有回复,然后直接打电话,是已经关机。
樊楚天有些慌,恨不得直接去成都找出他来。心念电转之间,突然想到沈桥最后发给他的信息是:稍安勿躁。
所以到底是怎样?
梨花看着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的樊楚天,心说你这样走来走去我也不会去扑你的脚的。
终于樊楚天安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再度拨通沈桥的手机。
“您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暂时无法接通,您可以选择留言,请按……”
“……沈桥,我不知道你怎么了,突然就没了音讯。”樊楚天缓缓说道,“我很想你,也很担心你。我害怕你不回来,留下我和梨花两个。其实我们两个一起惯了,这么多年来就只有我们两个。可是现在我们已经习惯有你了……希望你快点回来,我很想知道你那些‘坑’的结局啊……”
叹口气,樊楚天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吧。”
挂了电话,樊楚天弯腰捞起梨花放到大腿上,没有说话,只静静抚摸它白色的毛发。
早上七八点醒来,简单做了早饭吃了,带着梨花一起下楼开店。中午随便吃点什么,晚上随便吃点什么,晚上九点关店,上楼,看会儿电视,然后洗洗上床,抱着沈桥的枕头磨蹭一会儿,然后睡觉。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个多月,沈桥还是没有回来。樊楚天有时会问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是不是已经绝望。但是自己都答不上来。好像没有所谓的那么极端的情绪,他就这么等着沈桥而已。
沈桥的那些坑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妄图照着那个男人的思想把故事编下去。店里买的那些沈桥的书他也全部拆开一本来看了,然后好好放在自家书柜里等沈桥回来签名。
沈桥走的时候是夏末,现在已经快是深秋,他走的时候都没有带几件保暖的衣服……樊楚天在自家书店柜台后面,深深叹气。
前一夜跟久未见过面的朋友喝酒聊天到深夜,樊楚天打着呵欠顾着店。如果沈桥在,活着即使只是他们尚有联系,他是不是要问他是正经朋友还是不正经朋友?樊楚天自问自答,当然是正经朋友,周朗和李哲,你见过的,他们又休假了。他们也想见你呢。
想着想着开始打起盹儿来。
店里一直很宽松,有经常在这里守着看书的,樊楚天还给他们备了几把椅子。别的店里张贴的什么“偷一罚十”他这里是没有的。反正他自己以前是“罪犯”,“大罪犯”怎么好意思防着“小罪犯”?
但是从来没有出过窃书事件。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响,樊楚天没去管它,若是要买书的会直接唤他,若是只来看看的,便不用去理会。
但是这次的风铃却是响个不停像是有人在不停摆弄。仿佛是什么福临心智,樊楚天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
抬起头来,果然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男人!
“啊,沈桥!”店里有三三两两的小女生,尖叫。
嗷,今天沈桥穿得人模狗样的,帅气得不行,樊楚天甚至觉得他周身都在散发着七色光彩。
“签名签名,快点去找他签名啊!”
“果然果然和老板有关系啊?”
“快点老板我要买这本书!”
一时间店里热闹起来了。樊楚天颇无奈,沈桥也没有言语。最后樊楚天只好清清喉咙:“慢慢来,沈桥不会跑的。”
是吧?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不会再消失不见音信全无了吧?
樊楚天深深盯着沈桥的眼睛,沈桥仿佛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弯弯嘴角:“嗯,这次不走了。”
嗷!小女生些内心澎湃不已,但是还是有人想起来那个猥琐宅男怎么办?其实也很萌的说……
一个个签好名,樊楚天坚决地把顾客请出了书店,然后关了门。沈桥在他身后,抱着喵喵叫的梨花,然后一起上了楼。
进来家门,樊楚天又坚决地把梨花从沈桥怀里拎出来放在地上随便它去哪里。然后双手撑在门上沈桥的头两侧,深深地看他:“真不走了?”
“这个姿势我还以为你是要吻——”沈桥话未说完,真被樊楚天用嘴堵住了。
男人间要罗曼蒂克有的是时间,但最需要的,是遵从身体的渴求叫嚣。
想他,想得要命,脑子里想,心里想,身体更是想。樊楚天把沈桥紧紧攥在自己怀里,力道大得有些不能控制。却没有感到沈桥的挣扎不适,反而是强而有力的回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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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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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更深,分别了四个月的两人,此刻只想能最深切地感受着彼此。贪婪地呼吸着彼此的味道,感受彼此的温度。想要的,和想要给他的,在强力的冲撞中,无需言语,也都能懂得。
客厅沙发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樊楚天去卧室拿了两张薄被来,一张铺垫着,一张盖着两人。沈桥懒懒地窝在樊楚天的怀里,打着呵欠。
樊楚天有一搭没一搭地爱抚着沈桥倦怠的身体,低低开口:“虽然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我可以问,是怎么了吗?”
沈桥想了想:“我跟我妈他们说了。”
樊楚天惊讶,稍微撑起身体:“我们的事?”
“嗯。”
樊楚天一时没了语言,只能紧了紧双臂:“伯母不是还在生病?”
“嗯,所以用了点时间。”沈桥说,“手机在第二天就被没收了,禁止与你的一切联系。”
樊楚天点点头:“……我还给你留言了。”
“是吗?”沈桥笑笑,“先跟我姐说的,然后就扣押着,除非有人陪着基本不许外出。我姐和姐夫按时按点来劝说。后来我母亲病好了许多之后,我还是跟她说了。她的反应倒是比我姐要平静。但是仍旧不许我回重庆,也不许和你联系。”
樊楚天听他缓缓平静地述说,却能想象着他当时承受的压力,搂紧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去面对?”
沈桥睨他一眼:“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有关系吗?”
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堵了回来,樊楚天哑口无言。
沈桥蹭蹭,继续舒服地窝着:“后来我食欲渐消,人也消沉了,我姐姐问我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我说,我怕你不等我。”
“我还怕你不回来呢。”樊楚天撇嘴。
沈桥笑笑:“终于他们还是放行了。虽然仍然是不理解,手机也没有还给我。”
“那谅解吗?”
“不知道。”沈桥耸肩,“不过我有说你很有钱,人也很老实,让他们放心我的下半辈子的生活。”
“……”樊楚天没语言了,不知该窃喜还是傻笑。
梨花适时地跑出来,一下子跳到沙发上,在两人身上窝着。
沈桥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它的脑袋。
樊楚天亲亲他的头发:“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们吗?”毒舌桥爷丝毫不示弱,反问道,嘴角却是有着隐隐笑意。
转眼已经是冬天,到处洋溢着某个外国传统节日的欢乐气氛。
樊楚天也应景的在玻璃门上挂上白胡子红衣服老头和他的麋鹿,还有飘着雪花的松树。沈桥的新书大卖,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这次他竟然写了童话,一个分别与重逢的哀伤甜蜜的故事。卓琳直呼桥爷真是越来越妖孽。
沈桥仍旧时而下楼去书店跟樊楚天一起顾店,毛衣毛裤外面套着睡衣袍子,戴着黑框眼镜,头发凌乱。
那些个小女生都成了熟客,也偶尔会跟樊楚天攀谈,自己私下暗中分了两个派系,一个支持店主和沈桥,一个支持店主和宅男。沈桥怎会不知这些个女生的心思,也不点破,乐得陷入这段莫名其妙的三角恋中,甚至打了主意要以此为题材写个小说。
樊楚天有时会缠着沈桥,让他把以前那些坑都填了。他深陷其中真的好痛苦……沈桥邪魅一笑:“想知道结果,求我啊。”
“求你了。”樊楚天立刻毫无骨气地开口。
沈桥摊摊手:“求我我也不知道呀,都那么久远了……”
樊楚天宽面条泪。
十二月二十四,各路人都忙着去过节了,店面冷清,还在傍晚的时候,樊楚天招呼着沈桥一起收摊,他们也早点回去过个洋节。
沈桥走出店门,微微弯腰拿起那个促销的易拉宝,直起身时却愣住了。
樊楚天见他这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一个穿着咖啡色羽绒服的与沈桥五官颇为相似的中年女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平和而宁静地望着他们。
沈桥放下易拉宝,回身牵过樊楚天的手,牢牢握住,再拉着他一起跨出店门,轻轻地勾起嘴角:“妈。”
街道两边的树上,金色和银色的小灯泡一起亮了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