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挫》规寅

38、剑源6

　　皎白无瑕的月光一如往日，映照在晏清脸上。他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这月光有些刺眼。
　　“灰头巾，作为扫墓人，你就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地方吗？”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啊？为什么不想离开？”晏清转头看着他，月光将他的脸分割成了一阴一明两面，灰头巾的视角里，看到的正是他背光的一面。
　　“我一睁开眼就在这里，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自己不能做什么，嗯……”灰头巾沉吟了一声，“虽然这里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连动物都见不到几只。但这样的月光，这样的野草，还有这些坟墓，都已经融入我的生活了。这里对我，就像你们说的家一样？”
　　“家？”晏清眼里闪过迷茫，“我跟你说，之前和我姐一起住山上的时候，我以为那座山就是我的家。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那些不应该是我拥有的，我拥有的，好像远没有这么美好温暖。”
　　“啊？”灰头巾表示不懂：“那你的家应该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晏清陷入沉默，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之前找到荧惑草时进入那片时空裂隙里遇到的那个小男孩，还有那廊腰缦回的房间，还有高挂“晏府”二字的牌匾。
　　“我……不知道。”晏清伸手撑着脸，发丝随之倾泻下来，将那月光遮了个一干二净，他住整张脸都背光，灰头巾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相顾无言。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晏清突然站起来：“我们去挖那老头的坟墓吧！”
　　“啊？”灰头巾表示哪个老头？
　　“就是前任守墓的，走。”没等灰头巾应答，晏清就拿起铁锹走了。
　　突然又干劲十足了，怪有活力的。灰头巾心里感叹了声，也拿起铁锹跟了上去。

　　灰头巾和晏清挖了没多久，就挖到了棺材。打开棺材后，没成想里面是空的。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灰头巾难得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
　　“这里从来不埋空棺吗？”
　　“人未死，为何要埋棺立碑？”灰头巾反问。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老东西诈尸了？”晏清问。
　　灰头巾摇了摇头否认：“我亲手埋的，我当时看得好好的，他就躺在里面。”
　　那真是出奇了。
　　两人立在棺旁陷入沉思。

　　而那失踪的老头，此刻正被韩笑提拎着衣领，角落面壁思过中。
　　“勒勒勒！你简直没礼貌！老头我睡得好好的！干嘛把我弄出来！”老头怪叫着，两只手扯着自己的衣领试图挣脱。
　　“告诉我地宫在哪里。”韩笑冷冷地盯着他。
　　老头被盯得毛骨悚然，他停止了挣脱，强撑着裂开了嘴笑：“我不知道哦，老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哦。他已经答应我解脱了，你怎么样也奈何不到我身上来，白天一到，你就碰不到我了桀桀桀。”
　　韩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手上却转拎为掐，直掐得老头面色发紫两眼凸出，然后他突然又松开了手。
　　老头顿时像坨半软不硬的泥团般沿着墙面滑了下去，不住地咳嗽着。
　　“没关系。”韩笑半抬起手，手指逐渐出现了剑气，“我有的是办法。”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搜我魂？桀桀桀你一个鬼哪能对我一个入棺了的出手。”老头嘲讽道。
　　确实，搜魂术不能对入土为安的鬼魂出手，这是规矩。只见韩笑将剑气抵在了自己额心，轻声道：“我早该这么做了。”
　　记忆总是这样混混沌沌，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起来，不如用些强硬手段来一劳永逸。
　　老头被他的行为震惊到了，但很快又想到什么，怪异地笑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一个鬼魂而已，还想用搜魂术搜自己，老子乐得看你变成傻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晏清突然想到了什么，丢下铁锹就往当时看到韩笑改字的石碑跑去。
　　灰头巾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灰头巾，这块碑在你们这有什么讲究吗？”晏清半蹲着打量了下碑，然后转头问道。
　　“啊？没什么讲究啊。”灰头巾愣愣回答着，突然想起什么来，“哦，这上面原本没有字的，有个无脸男来了以后这就有字了。”
　　“那个人在哪？”
　　“出去了啊。”
　　“？你不是说这里只进不出，没人逃出去过吗？”
　　灰头巾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可是他不是人啊。”
　　“他也在晚上才能出现吗？”晏清心里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这无脸男和韩笑不会是一个人吧？毕竟先前就他知道石碑上的字改了。
　　“不是，他白天晚上都在的。”
　　“什么意思？”
　　灰头巾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所以这个碑有字就可以出去？那为什么我一直被困在这里？难道这上面的不算字吗？”晏清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那个无脸男走时说‘结界不能破’，所以一直以来都还是只进不出的。”灰头巾说完，却看到晏清在发呆。
　　“所以他为什么要骗我？”晏清呢喃着，“明明他知道怎么出去。”

作者有话说

　　夜太美～尽管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