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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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十八岁，目前正处在人生的岔路口上。万分恐慌。
作为一个新人作家，他初一发表作品就受到了冬木文坛的瞩目。前辈国木田独步甚至拍着他的脊背说，很看好他接下来的作品。
国木田先生甚至还说他有朝一日一定会获得芥川奖！
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他还是对此期待无比、激动万分。
那可是芥川奖！那可是芥川老师！
是年仅二十岁就各种荣誉加身，甚至能够设立一个奖项的国民级天才作家——芥川龙之介！
就连负责自己的魔鬼编辑真江先生也对其十分狂热的芥川龙之介！
当然，真江先生心中的top1还是埃德加·爱伦·坡先生。
但是，现在对于他来说，更为重要的却不是芥川奖。而是面正沉浸在妹妹离去伤感里的真江先生。
被一个据说是真江先生早已过世妹妹的灵魂占据身体也就算了，被借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些奇怪的事他也不在乎。
但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被妹妹君带着身体跑路之前，他的稿子才刚刚写了一半。
而截稿日就是今天。
已经没有风的城市似乎刮起了风，中岛敦觉得背后有点冷。
说点什么，敦！
在真江先生注意到今天是截稿日之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可以的敦，你可是最被国木田先生看好的新人，是真江编辑最看重的潜力股。成败在此一举！
“那、那个……真江先生？”中岛敦清清嗓子。
“哦，是敦啊，”真江苍羽变脸比翻书还快，原本带着伤感神色的脸上马上挂起熟练的职业微笑，“截稿时间是今天晚上八点钟，我相信你一定能按时交稿的对不对？”
“为了中岛老师的新作，我们全体编辑一定熬夜加班加点，为老师连夜刊登。太宰君更是自告奋勇要连续加班三周，只为一睹老师新作。老师，加油啊。”
那一声毫无灵魂的“刚吧爹”让中岛敦构思借口的思路都迟滞了几秒。
真江编辑刚刚说什么？
他说……哦，他说，太宰先生要加班三周，只为一睹自己的新作。
已知，主语太宰先生，谓语要加班，定语三周。又知，太宰治是全冬木最懂得摸鱼精髓的男人。又知，太宰先生要加班是为了一睹他的新作。
可得：太宰先生对他重视非常！太宰先生认为他的作品值得一读！太宰先生十分赏识他！
逻辑通顺，推理完整，完全没有问题。
等式成立。
中岛敦挺直上身，双眼焕发出异常明亮的神采：“没问题真江先生，区区八点交稿，我可以的！”
“很好，敦，”真江苍羽欣慰点头，“那我等着你的稿子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转头走出两步，又回头补充：“太宰君对你的新作可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十分期待——”
中岛敦：“我可以——”
真江苍羽满意地回头。
又走了几步，他再次回头：“太宰……”
中岛敦：“我没问题！”
真江苍羽继续走。
几步之后，他再次回头。
中岛敦：“交给我！”
真江苍羽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中岛敦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这才有闲情回想自己方才的表现。
他好像答应了……
答应了啥来着？
中岛敦的表情渐渐惊恐，逐渐向某名画靠拢。
他刚才是不是答应了晚上八点钟按时交稿？
中岛敦：“……”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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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街。
真江苍羽背靠着角落里的墙壁，不远处就是垃圾箱。
他慢里斯条地从口袋中掏出烟盒，用同样不紧不慢的动作打火点上。袅袅烟雾升腾起来，将他面无表情的脸模糊遮掩。
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两指之间的烟已经快要烧到手指。真江苍羽随手扔掉烟头，一只脚踩上去狠狠碾熄。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转身向巷子外离开。恰巧就是这时，木屐与地面敲击的声音从巷子外响起。
于是他又懒散地靠了回去：“这不是森老师吗？怎么今天有闲心赏光，来会见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编辑？”
“苍羽君。”
来人一身暗色的和服，身边并没有跟着那个平时形影不离的金发幼女。
真江苍羽重新点燃了一根烟，沉默地抽着，再次吐出模糊眉眼的烟雾。
“有什么话，趁现在说吧。”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
“横滨现在这个样子，让苍羽君感到快意吗？”森鸥外问。
真江苍羽自顾自笑出声来，一直笑到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反问：“森老师，您开心吗？看到横滨这个样子，您开心吗？”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只是用平静至极的神色看着真江苍羽。
不像是看敌人，不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他看着真江苍羽，像是历经磨炼的神明俯视自己的后辈。
“被世界折磨的人有很多，想要世界崩溃的人也有很多。可只有我做到了，只有我成功了。森老师，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真江苍羽也不在意对方会不会回答，他只是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
“因为我比他们有力量，因为我比他们强大。所以我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承担比别人要多的责任，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强大，所以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这就是强大所要付出的代价，这就是强大的原罪。
但也正是因为强大，他才能够做许多人不能做的事。
他知晓这里已经被他变成了异闻带，他也知晓空想树被种植在何处。因为这里的异闻带之王，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自己。
那个男人早就被他杀死，做成了专属他的魔术傀儡。
他们狡猾的父亲逃过了马亚尔的谋杀，却没想到真江苍羽黄雀在后。
“苍羽君，”森鸥外道，“你只是在拉着全世界的人陪你演一场戏。这场随时可以醒过来的梦里，只有你不愿意醒。”
“……可是，”真江苍羽轻轻道，“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啊。为什么带给我痛苦的人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而我就要永远留在痛苦当中遭受折磨。”
“所以我要所有自以为是的弱者都变得更符合自己的身份，我要他们一个一个凄惨地死去。可他们即便死去，也难以削弱我的痛苦一丝半点。”
他的神色如梦似幻，这梦幻却脆弱得摇摇欲坠：“……为什么啊？”
森鸥外沉默了。
真江苍羽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并不在意能不能够得到回应，只是一遍又一遍固执地问：“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hapter.3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