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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人 ...

  •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有人送来了关于那个未成功实验品的资料,那个遗弃品他似乎在几年前被什么人唤醒,离开了妈妈遗弃的实验室,从英国来到了横滨。
      在横滨的擂钵街好好的生活着,像个人类一样。
      我觉得这有点好笑,妈妈明明已经放弃这个实验了,他却还是醒来了。
      ……
      生活在擂钵街那个地方,可能过得并不怎么好,但我并不希望他活着,更不希望让他见到我的妈妈。
      立花是我的妈妈,我才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哪怕她一直希望诞生的那个孩子出现了,我也不希望那个孩子夺去她的目光。
      出于嫉妒这一恶心心理的推动,我拿起来放在书桌上的资料,点了火。
      ……
      然后房子烧起来了,我明明记得我把火灭了的。
      我明明做的很干净,我是确定了整份资料完完全全被烧掉,才把火灭掉的。
      ……
      为什么火会燃起来?
      ……
      刚刚还在花园里玩耍的我看着被大火包裹的府邸,跑了过去。
      妈妈,妈妈她还在家里。
      从花园跑到家的距离很远,我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很热,真的很热,光是站在这个位置就已经热的不行,还能听见火焰烧着房屋噼里啪啦响的声音。
      很可怕,真的很可怕,我已经失去马修姐姐了,如果再失去妈妈,我会活不下去的。
      “妈妈!”
      我冲着楼上大喊,大火应该是从二楼的书房烧起,书房就连着阳台。
      一眼就看见她了,那头和我染了一样棕黑色的女人正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看的着迷。
      在看什么呢?那可是起了大火呀!
      “妈妈,你快下来吧,着火了,房子着火了!”
      我用了我最大的声音朝她喊到。
      她听见了,朝我这边看来,然后笑了笑,眯着她那双带着美瞳的眼睛。
      “我知……,……走……”
      我在楼下,她在楼上,隔的太远了,我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等一下再说,你先下来吧,我记得阳台那边有逃生梯的。”
      我双手阔成喇叭那样朝她大喊。
      “先下来吧!”
      她似乎听得很清楚的样子,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我,却摇了摇头。
      “我……不……。”
      (“我不下去。”)
      我猜她说的是这个。
      为什么不下来?
      为什么?因为我烧掉了那份文件吗?
      就因为这个吗?那个实验品就这么重要吗?
      火烧着的那种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窜到了阳台,从窗台伸出火舌,就快要烧到她的裙脚了了。
      她大概是感受到了那份灼热,转头看了一眼窗台,看着那可怕的火焰。
      她的眼睛就是出火焰色彩的那一刻,就像是夕阳的余晖。
      是漂亮的金红色,是和她本身瞳色一样的色系。
      比那双鸢色的眼睛更适合她。
      我这样想着。
      接着她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张口闭口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自己亲自下来跟我说呀!
      但我没能开口说出这句话。
      我看见她饱含歉意的看着我,然后起身,像平常回房间一样,走进了火海中。
      “……”
      我就这么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连她也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就这么走了。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说不出话,也流不出眼泪,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个阳台,看见那个座位被火焰吞噬。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起了雨,火熄灭了。
      一位医生匆匆忙忙的赶到,明明还下着雨,他却连伞都没打,身上估计也湿透了。
      黑色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站在我的身边,驻立了一会。
      “她最后说了什么?”
      “她说她最喜欢我了,她一直都很爱我。”
      ……
      我这双眼睛目睹了她的死亡,可我的心却丝毫不为所动。
      ……
      我可能一直都是个怪物。
      ————————————————————
      “那个,太宰先生,‘青森红苹果’事件是什么?”
      中岛敦想不明白,就还是问了。
      “啊,调查那个事件的时候,敦君你还不在呢。”
      “红苹果?啊,是那个事件吗?”
      国木田倒还是有些印象。
      “发生在青森的贪污事件,有名女士委托我们来抓住他们的把柄,并且揭露事实的那个。”
      “是的,还记得吗?当时我们还去了津岛本家,因为是大事件,所以本家的子嗣都来了,那么现在就来考考国木田君你的记忆力吧!”
      太宰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把信息册卷起当做话筒对着国木田。
      “咳咳,请问国木田君还记得在宅里有几个人吗?”
      “我记得是九个人来着的。”
      他推了推眼镜,仔细回忆着。
      “是十二个,国木田真差劲。”
      “太宰你……”
      “好啦好啦,继续听我说,”他再次拿起了笔,顺手拿了张纸,写下了12这个数字。
      “我们都知道津岛家有六个继承人,除了那两位老人然后还有两个孩子,还有那些继承人的伴侣之外,剩下的只有五个人,分别是文治、英治、圭治,雲治,涟治。他们就是这家的继承人,并且是津岛修治的兄弟姐妹。”
      “那是你们想想这么重要的事情,连小孩子都会参与进去,他们却没有叫津岛修治来,这从侧面也就说明了津岛修治已经被放弃了。”
      “但那位先生说了十年前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弟了。”
      中岛敦再次提问。
      “他只是这么说而已,放聪明点,敦君。人总是要面子的,如果你稍微关注一点新闻,你就会发现刚刚那个委托人最近有经济上的困难,直接问家里要钱,他肯定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并且对于他争夺继承人这一点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他需要一点好听的理由,比如说去找那位领养了津岛家末子的小姐。”
      “估计津岛家也想要找到那个女人,所以就给了委托人一大笔钱,而那么大的数目从中间贪一点也不是问题吧?”
      “可以找到自己多年没见的弟弟固然是好事,但钱才是最实际的,不是吗?”
      “虽然也不是想找弟弟,而是想通过找到弟弟去找到那个女人。这还真是个精彩的笑话。”
      中岛敦听了之后心里觉得有那么点别扭,大概是在替那个叫津岛修治的难过。
      “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这样?”
      “是啊,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只能说明利益更高咯。”
      “就只是因为利益吗?”
      在太宰治看来答案非常的简单,但是中岛敦没能理解,在他看来,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才会想着会很珍惜从来都没有过的东西。
      “是的,毕竟像他们那样的人,呵,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太宰治发出了冷哼,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他突然想起在他小的时候,总是陪伴着他的少女,比起把她抱入家门的橘发少女,那位紫发的少女更像位母亲。
      温柔,漂亮,又善解人意。
      “马修,孩子不就是那样的东西吗?说白了就是不断的注入,爱意就能培养成自己所喜欢的类型。”
      “不是那样子的哟,立花前辈,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孩子吗?那就要好好表现出来,不要一直忙于实验,去看看那孩子吧。”
      “不要说那样子的话,明明你比谁都喜欢那孩子。”
      那个少女一直都在笑,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总是说着体贴的话。
      告诉他,生命是宝贵的,告诉他,世界是美好的,告诉他,他的家人一定是爱着他的。
      然后踏上了没有归途的旅行。
      “大概有一天,我会踏上没有归途的旅途吧,到那个时候,请用笑容送我启程,因为眼泪有的时候并不代表了爱。”
      “你能帮我转述给前辈吗?”
      “你在她身边真的是太好了,因为我总有一天要走的,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你在她身边了。”
      那个叫马修的紫发少女,牵着他的手。
      手心教处的地方,传来了淡淡的温暖,也传来了少女的悲伤。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一个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悲伤了,你是她的孩子,你一定会比我更爱她,她很值得去爱。”
      “那你呢?马修,你不难过吗?”
      “我吗?人啊,都是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去忍耐的。”
      “我最喜欢前辈了。”
      她一直都在笑,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就好像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总是平静的接受一切。
      这是太宰治一直敬佩的地方。
      平静的接受一切,并不是认命了,而是战胜恐惧最表面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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