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 水蓝

57、第 57 章

　　她上前一步，缓缓抬起右手，我看到了她右手手腕处的“星月”，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向周围弥漫开来，身边的燥热慢慢消失，接着是前所未有的冰凉的风。她的口中念念有词，而汐的脸色也变得得越来越难看。火渐渐熄灭，汐的身体也如火焰一般熄灭，面如死灰，直线地从空中坠落。我还来不及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她的身体也从半空中飘落，我接住她的身体，把她抱在怀中，转身向城内走去。城门大开，冷琰出现在城门前，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轻轻对他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然后带着她离开。
　　我知道，冷琰会有办法对付外面的人的，汐被她伤得很重，赤焰又没有实权，烈火国一定会退兵的，不然就只有落败的时候了。冷琰会意，大步向前走去。他终究还是会为了她牺牲一切，而我呢？我摇摇头，快步入宫。她伤得比汐重，可能会魂飞魄散。我又想起了智者说的那句话，她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从此命星陨落，魂飞魄散。为了落水的全部子民，她牺牲太多了。
　　我抱着她坐在心湖畔，她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胸前那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有呼吸的话，我还以为她死了，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紧紧抱住她，不管身后白泽他们诧异的眼神，就想这样紧紧抱着她，忘记一切，只有我和她。幸好，我找到了她。那次的心湖畔，漫天飞舞的樱花树下，我们相偎在一起，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
　　白泽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外面也听不到万民的欢呼声，整个心湖，就只有我们俩个。从早到晚，我一直这样把她拥在怀中，看着她的睡颜，我的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为什么？为什么这张熟悉的面容我没有认出来呢？忆起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那种熟悉的味道，还有每次看我的眼神，你是在提醒我吗？不，或许在更早的时候，落水之渊的那次也是你吧。我轻轻问道，而怀中的人依旧是熟睡。
　　夕阳隐没在云彩背后，绚丽的晚霞在天边开出心叶冰花的样子，很美。我握住她的右手，抚摸着她手腕内侧处的印记，两手相触，心叶冰花在我们中间绽放。那个淡黄色的花形印记，是我们约定的相遇的记号，而我，居然没有发现。
　　夜幕来临，天边出现了最早的一颗星星，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最后是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水，笼罩整个心湖，给心湖朦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我们就这样相偎在面纱下。
　　月色下，她的脸更加苍白，身体渐渐冰冷，无论我给她多少法力，她的生命还是在一点点流逝。星月手链被我重新戴在她的右手上，她手腕处的伤疤立即奇迹般地消失了，似乎有光在她周围流动。
　　琉斯——
　　虚弱的声音从怀中传来，一双温热的手抚摸我的脸庞。
　　因为只有黑夜中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不是落水的王，只是你自己琉斯。她挣扎着坐起来，身体仍然很虚弱，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琉斯，还记得你的名字吗？“琉斯”是个很好听的名字，象征着自由与快乐，也只有你才配拥有这样的名字。琉斯，我喜欢看你开心笑的样子，每到月夜我透过心湖看到你独自一人时，就总想陪伴在你身边，为你抚平皱成一团的眉心，所以，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和你一起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受众人仰慕。琉斯，我不愿看到你孤单一人。
　　她的声音在颤抖，月光下，她的眼眸灿若星辰，嘴角轻轻上扬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嗯。我知道。我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害怕惊醒这美好的夜色。
　　雾在我们身边升起，心叶冰花在一刹那间绽放，到处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月光撒在我们身上，我转过头去，似乎可以看到她在丛中跳舞。那欢快的舞蹈，明亮的笑容，还有那夜绽放的心叶冰花……
　　我一个人坐在心湖畔，湖中清晰地倒影出我俊美的身影，手里紧紧握着那条星月手链还有她残留的温热的气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孤单一人了，无讼我在做什么，或是站得多高，她一定会站我身边陪伴着我的。我站起来，心叶冰花的花瓣闪闪花光，像是泪珠在闪，我知道那是她的灵魂，是她在陪伴我。
　　玥，我等你。
　　我对着夜空中的明月轻轻说道，夜空中，她的笑脸那么美丽。
　　我站在落水的心湖边，朝阳在我身边升起，光芒万丈。
　　白泽在我身后唤我，王。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唤我，我依旧沉默，但是我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担心。自从玥消失后，我就一直保持沉默，那些侍从想要来唤我却不敢靠近，只有白泽出现在身后。
　　王，玥王后已经消失了，请您回落水王宫吧。
　　我背对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的慌乱的气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泽。
　　白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王后的？身后没有声音。
　　白泽，还记得你给我的预言吗？你说我无法爱任何人，因为我是王，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吧！
　　依旧是沉默。我转过身来走到他的面前，白泽忽然转过头去，不敢直视我。
　　因为我是被诅咒过的吧！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而白泽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水墨色的眼眸不断放大，里面有诧异。我像从前那样笑着对他说，白泽，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落水之渊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杀死我的父王就能解决的，她的重生，将代表落水将有灾难发生，即使是这样，她也是惟一能够救落水的人。因为她们是神族，传达神的旨意，可以让任何一个国家一夕之间消失，父王就是惧怕这种力量所以才把她封印在落水之渊的吧，那里离王宫最远。
　　琉斯……
　　白泽，你知道吗？那里虽然离王宫最远，可是站在落水王宫的城楼上向远方望去还是能见到它的模糊地轮廓，无论多远，父王总是能在第一眼看到它。父王把她囚在那个地方，到底是为什么呢？父王真的喜欢过她吗？那么为什么又让我和由雪来到这个世界上呢？他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王室之血，不可能获得落水与月氏一族的神力，为什么还要我出生呢？我的母亲也不是单纯的凡人，我的体内流淌着落水子民所憎恶的烈火国的血，而父王却执意要我成为王，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没有由雪那么强大的灵力，不是纯正的王室之血，为什么还要我成为王呢？现在，我终于明白父王那种无奈的叹息，不止是因为她，还因为父王无法推卸的责任，身为王位继承人的责任。父王，也有苦衷。
　　我不断地对白泽诉说，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地抱怨，自从成为王之后，我失去了太多。白泽，夜辰，即使他们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可是有些话却不能对他们说。白泽安静地在一旁听着，陪我一起站在心湖边，眼睛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白泽，我不是高贵的王子，也没有纯种血，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吗？我的身世，父王一直对长老们保密，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为什么？淡漠的语气，他的脸如心湖的湖面一样平静毫无波澜，眼眸却深不见底。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你是王，是我们落水王国永远的王，我们会一辈子效忠于你的，至于是不是王室之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终于面向我，幽幽发出一声叹息，琉斯，你是落水的奇迹，你会为落水带来平安的。这些不是别人的奉承，你会成为一个好王的。相信我，虽然夜辰已经不在了，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的。
　　阳光照在白泽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使他更加英俊。微风拂过，樱花幽幽然飘落，心叶冰花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心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