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 水蓝

56、第 56 章

　　你真的是落水的王吗？如果我出现在你的族人面前，是不是也是他们的王呢？他如魅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而我早已忘了我们的战斗，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拥有和我一样的面容呢？他一定是易容的，谁也没有见过汐的真正面容。可是他眉心的另一个印记却提醒我他不可能用易容能表现的，是淡黄色的水形的印记。他笑着看着我，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我仔细地看着他，想要从他身上发现任何漏洞，证明他不是这副容貌的破洞。而另一个发现让我更加吃惊，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判断。他左手手腕处那个淡黄色的心叶冰花的印记，是我和玥相认的记号，在他抬手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也有那个印记。
　　你还不相信吗？落水的王。
　　我忽然记起我在凡世寻找智者时去的那个房间，在那里我也见到了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我以为那是个梦，现在忆起，当初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落水的王。我还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的身影就向我飞来，天空中是零碎的火花，像雨一样落在地面上，立即溅迸出心叶冰花的形状。他，是故意的。这么做只是想告诉我我输了，还未比就已经输了。只是我不会轻易地认输，我一定会让我的子民平安无事的。
　　他手中的火花如利剑一样朝我射过来，我四处躲闪，同时将手心凝聚的水汽向撒向他，火势没有变小反而起来起大，而我的衣袍也被他的火剑划破。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仍旧站在火焰上，俯瞰因不小被他暗算受伤的我，血顺着我的胳膊缓缓流下，在碰到火热的地面“滋”的一声又化为水汽，消失在空气中。
　　我抬起左手，“至爱”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着我的身体，温柔地抚摸被火燃烧的伤痛。而汐，淡淡一笑，同样也举起他的左手，我看到从他左手上散发出的光芒，瞬时周围又是熊熊燃烧的火。
　　你到底是谁？我捂住手上的伤痛问他道。
　　我就是你呀，琉斯，我们是一体的。同样是玩笑的语气，听着却是彻骨的寒意。他手一挥，再看他，银白色的衣袍拖曳至地，银白色的长发垂落至脚跟，冰冷俊美的容颜，以及浑身散发的王者之气……
　　这是180岁刚举行成人礼之后的我。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与那个时候的我一模一样。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如此随心所欲？他，究竟隐藏了什么。
　　我们是双生啊！哥哥，难道你忘了吗？我们体内流的相同的血，苏醒吧！哥哥，让我们一起统治这个世界。
　　哥哥？我越来越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有个双生的弟弟？
　　哥哥，是母后封印了你的力量，苏醒吧！你的力量，可以毁灭一个王国。这里，不是你应该留恋的地方。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好辛苦。汐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听了他的话，身体立刻变得燥热，好像有什么要挣扎着要出来，沸腾着，压抑着，挣扎着破体而出。
　　不行！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按住胸口，不让那股力量出来。
　　不用勉强了，它已经苏醒了，你压不住它的。
　　汗从我额头上滴落，我匍匐在地不停地喘气，痛苦地压抑着那股力量。突然，身体某个地方传来温热，身体的燥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阳光般的温暖。很久，我才平静下来，那股力量被我压制下来了。
　　我慢慢站起身来，笑着看了看汐说，你并不是我！
　　他的脸上一阵诧异，瞬间又恢复平静，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呢？
　　我仍旧笑，你就算与我再相似也不可能是我，你以为扮成我成人礼时候的样子就可以吗？何况这根本不是那时候的我。
　　他沉默，等侍我继续说下去。
　　你最大意的是不该有这么长的头发，并且是纯白色的，在我举行成人礼之时，我曾经剪断了我丝帛般的长发。因为我不是纯种之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生母是烈火国的公主。
　　在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时他呆住了，不相信地问道，你的母亲不是凡世的吗？呵呵！居然骗过了所有人，也骗过了我。那个时候我剪断头发不是因为不想当王，而是我的长发自腰以下全是火红色，一直垂到地面，我害怕父王与族中的长老发现，所以在我举行成人礼的前一天剪断了它，只剩下银白色的那部分。我一直都欺骗了父王。
　　我的母亲虽然生活在凡世，她却是烈火国最高贵的公主，后来遇到我的父王生下我，便被父王打入冷宫，那时候我并不懂事，后来我才知道父王是怕占星师与术法师，还有落水的长老发现母亲的身份，也发现我的身份。我们是落水的宿敌，如果被他们发现，一定会杀死我们。所以，父王为了保护我，不准我去见我的母亲，对王宫外的人说我是赛姬王后的孩子，王位的继承者。我的生母，在我100岁的时候离世，那个时候，我身体内火的力量在慢慢爆发，也是从那次之后我就知道我的身体内流着一半烈火国的血。父王让我成为王也是为了压制我的火的欲望，让我体内的烈火之血沉睡，只有“至爱”才能化解任何欲望，而拥有“至爱”的必须是王。
　　我终于明白了父王无奈的眼神什么意思了，如果不是我体内拥有火的力量，父王或许更愿让我成为一个普通人，平凡地过一生。
　　我望着汐，淡漠的神情，水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全身散发着灵力。我左手一挥，“至爱”从无名指上划落，轻轻落入周围，瞬间便被火包围。火色的眼眸，火红色的长发张扬地飞舞在风中，垂落在银白色的衣袍上，更显注目。没有禁锢，我身体内火的力量已经完全苏醒。
　　你果真不是落水的王。琉斯，如果你的子民看到这样的你，还会承认你是他们的王吗？他们会承认他们的王拥有一半敌国的血吗？汐的话幽幽地从风中传来，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我知道他也害怕那种力量。
　　我双手高高举向天空，周围燃烧的火都被我收纳在衣袖中，念动咒语让它们熄灭。
　　只要能让落水获得平安，我是不是他们的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因战争而被迫与家人分离，不想他们终日为自己的明天担心。他们很容易满足，只想过平凡安定的生活而已，现在，我有能力给他们这份和平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么就让我亲手将它结束吧！是不是他们的王已经不再重要了。
　　很快，周围的火都被我熄灭在风中，化作轻烟消散不见。
　　琉斯，你还是太天真了。他的话隐隐有些嘲讽，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拥有火的力量，那么我也一样。因为……我们是双生啊！你不可能打败我的，除非你死了，否则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败我的。
　　说完，他双手举向天空，口中念喃着，刚才熄来的火又燃烧起来，比以前的更大，火中传来子民痛苦地呻吟。
　　双生么？那么如果我们同归于尽呢？我一如既往地笑着，无视周围燃烧的火。我再次起身，呼唤着至爱的力量，将他挑起的火再度熄熄灭。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他，那就是——至爱是为我而生的。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戴在了我左手无名指上，含义就是我会是未来世界的主宰，我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谁都无法更改，即使是爱我的父王。
　　他重重地摔落在地，眉头却不皱一下。我欲起身，才发现身体已经动不了，毫无知觉。
　　原来是这样啊！呵呵！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如果我们一方谁先死去，那么另一个也会消失吧！
　　我看了看汐，他胜利地朝我笑，似乎整个落水王国就握在他的手中。
　　落水，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我不禁发出一声叹息，我的子民，那么地信任我，只是我不能带给他们平安，也不能为他们带来奇迹。我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王。
　　城墙上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我仔细一看，是她！绯颜！淡黄色的衣衫，被风吹得后扬，淡黄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眸，幽幽地望着远方被火染红的云霞。我的心顿时一紧，她不是还在昏迷当中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绯颜——
　　我大声地叫着她，希望能唤醒她。此时的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身体如凋落的樱花瓣从王宫的城楼上跃下，风托起她柔弱的身躯，我飞过去抱紧她的身体，缓缓落在地面。
　　怀中的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冰冷，好像刚才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绯颜、绯颜……
　　我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怀中的她仍旧没有反应，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身体，丝毫不起作用。而面前的汐则露出嘲讽的笑。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琉斯，你认为你还有能力救她吗？我没有看汐，专心地救她。
　　玥——
　　琉斯——
　　虚弱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虚弱地叫着我的名字。那一刻，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心湖畔，我们两人相遇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温柔地叫我。只是我知道那段时光已经永远回不去了。
　　她努力地站起来，看了一眼面前的汐，并没有吃惊，而是虚弱地笑着对他说，我们又见面了，汐。汐亦回之一笑，说，蓝樱，很久不见啊！而我则在那里莫名其妙。
　　我不会让你伤害落水的！她紧紧抿住嘴唇，脸色更加苍白。
　　是吗？汐冷笑道，你难道想让他死吗？他指了指绯颜身后的我，我看到绯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平静。我不会让他死的，我也会救回落水的全部子民。话中是无尽的倔强，这才是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