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离婚了吗》Lyena

13、第 13 章

　　见到陆尔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彭女士与老陆明天就要离开，大晚上的再为这么件小事过来根本没必要，但管家跟他们报备之后，总要有一个人来看看的。

　　“彭女士难不成是怕我被吓到才让你过来的？”我合理作出猜想。

　　他点点头：“走吧，上车，送你回去。”

　　不知为何，我在他面前不再有那么重的包袱，听他说完也就顺便坐上了副驾驶。

　　车上，我报完地址就开始保持沉默。李可儿时不时接个电话发条短信，指甲接触手机屏幕的声音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我也没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实在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还是李可儿，大约是处理完了陆尔交给她的事情，向他汇报着：“查到了，陆总。撞车的女人叫程怡，是造星工作室的经纪人，车上另外一个女人是她手里的艺人李婉儿，您母亲的请柬是送到工作室里的，她们可能是通过一定的手段得到了来这个晚宴的机会。李婉儿最近有一部电视剧上映，需要一定的曝光度，所以程怡大约是想带她来刷个脸熟。”

　　“嗯？”陆尔尾音上挑，通过后视镜看他，大约是李可儿还有些话没说出来。

　　“撞车的那位程女士，是许小姐两个多月前在酒吧遇见的那个男人——他的姐姐。”李可儿看我一眼，斟酌着开口，“他的弟弟，因为酒精中毒进了医院，医生检查时发现病灶，被查出葡萄膜黑素瘤。”

　　我听愣了，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我还以为……纯粹是因为我做过陆尔的妻子才这么遭人恨呢。”

　　陆尔看我一眼，没做任何表示，略想一想对李可儿交代：“明天让人去医院看看他，能帮就帮一把。”

　　“是。”李可儿应，又道，“现在在许小姐服装店工作的那位何小姐，她的男朋友正是李婉儿的哥哥，陆总，这是巧合吗？需不需要我再详细查一查。”

　　世界那么小，围绕我身边的人，怎么七扯八扯地都还能扯上点关系来了？

　　陆尔发话了：“不用。”

　　“好的陆总。”

　　车厢内再次恢复沉默。

　　幸好不久就到了我家，不然我一定会在沉默中自取灭亡——爆发是不敢爆发的。

　　然而巧合不止会只有那么一个，因为我看见了等在小区门外的何必与李凡。

　　“你们怎么过来了？”在他们面前停住，我问。

　　“许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今晚撞你的那辆车里还有一个女生，李婉儿他是我妹妹，”李凡开口很是局促，“我的大学学费和家里开支都是她给的，而且她说今晚的事全都是程怡的主意，我妹妹她拦过她的，只是没拦住，我想请你能不能放过我妹妹。她是明星，不能有案底的。”

　　“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你们会过来。”看向何必，我心下有了计较。

　　“那……您能不能去替我妹妹说说情啊？我们家里真的挺困难的，如果她有了案底，以后就……”

　　“就怎么了？”我开口打住他，“她有没有罪不是我说了算的，你来找我也没有用。”

　　何必开口为李凡说情：“我没有。老板，反正你也没事，阿凡他们一家全靠婉儿了，您就放她一马吧。”

　　听她说完我都愣了，哪里得来的只要我没事我就该原谅的理论？

　　“让你为我工作是我给梅瑰的面子，给你我的住址也说了让你有工作上的事情来找我，你现在带他过来是什么意思？道德绑架我吗？”

　　何必小声辩驳：“我没有！”

　　我突然被气笑，懒得继续对牛弹琴：“行，你没有，你既然没有就带着你男朋友走吧。”

　　“许小姐！”

　　“老板！您就跟陆总说一下不就好了吗？虽然你们两个离婚了，可是他爸妈不是很疼你的吗？我都看新闻了！您去说一下他肯定同意的！”何必拉住我的衣角，为李凡求情。

　　——“同意什么？”陆尔冷清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陆……陆总？”何必慌忙将手缩了回去。

　　在陆尔朝我走来的片刻，与李凡靠在一起齐齐后退几步。

　　“不是要跟我说吗？你们退什么？”陆尔站在我身前，对二人开口。

　　“是我，”是李凡，“我想拜托许小姐求求您放过我妹妹李婉儿。”

　　“如果你妹妹是被迫的，也得不了什么重罚，你来求我还是求她都没用。”陆尔语气疏离。

　　二人许是想通了，也可能是被陆尔的气场震慑到，话都没说一句，就匆匆离开，仿佛身后有怪物追赶一般。

　　目送他们的背影一段路，陆尔才回身看着我：“许须臾。”

　　“嗯？”我心中对陆尔尚存些许感激之情，回应他的声音也轻快许多。

　　“你还喜欢我吗？”

　　“啊？”我怀疑我的耳朵坏掉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陆尔提议。

　　我指指他身后不远处站在车外的李可儿：“不叫她一起？”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可儿，又与我对视，笃定道：“你不喜欢她，我自己送你。”

　　“陆尔？？？”我叫他，见他回头看我，我忍不住问：“你被夺舍了吗？”

　　“没有。”他脚步稍缓，“还不走吗。”

　　我也只好跟在他身后慢慢走。

　　“不是妈让我来的，是我想看你。”陆尔脚步不快，我很快就和他走到了并肩。

　　“啊？”陆尔肯定是被夺舍了。

　　“今晚妈跟我说：‘阿臾不要你了’，我很无措，所以我来找你。”陆尔解释，“几楼？”

　　我恍惚地摁下楼层，不知道他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许须臾，你不要我了吗？”陆尔突然凑过来，低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疑惑。

　　“要还是不要的前提都是拥有过，陆尔，你能明白吗？”电梯门开，我避开他的眼神，走了出去。

　　就这么被他陪着走到了家门口，我才刚刚打开门走进去，正准备道谢关门，他又开口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这……大晚上的，不好吧？”

　　陆尔站在那里，很认真地看着我：“从我们离婚，我就很不对劲。”说着，他朝我走了一步，“你也不对劲。”

　　与他对视半晌，我还是放弃继续僵持，侧着身子放他进来。

　　在这种事情上，陆尔往往都能通过各种方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在我烧开水等在料理台的时间里，我放空地望着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看电视的陆尔。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搞不明白了。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显然很大程度上的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什么叫不对劲了？我哪里不对劲了？

　　我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他，倾慕他。不过就是又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再奢求和他有进一步了而已，和他结婚之前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他又哪里不对劲？他说那句话是像是要通过我的眼睛砸进我的心里。

　　我才不信那些什么离婚之后发现习惯了之类的说辞，这也不是陆尔的风格，那他是哪里不对劲？

　　热水嗡鸣声搅乱我的思绪，我拿出杯子，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咖啡豆尽职尽责地手磨着。

　　当我意识到就算我们两个已经离婚了，我依然保持着和他在一起是购买咖啡粉的习惯时。我突然明白了陆尔的那句话。

　　习惯之所以存在，就是在提醒我，根本放不下。所谓放下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

　　将杯子放在他面前，我又恢复了之前的刻意疏远，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不去看他。

　　陆尔看着那杯咖啡。

　　杯子是我新买的，他用惯的那一种，咖啡粉是现磨的，就连不加奶不加糖也是依从了他的习惯。

　　他之前晚上忙于工作，不睡觉时，家中佣人被我辞走，准备这些的都是我，我也更是为了配合他，咽下了一杯又一杯我根本不喜欢的咖啡。

　　“许须臾，我现在可能有点后悔。”陆尔冷不丁开口。

　　电视里正播放着巧克力的广告，陆尔的声音喧宾夺主，拿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没想跟你离婚。”陆尔又说，“可是你提了。”

　　“是吗？”在这一刻，我觉得从未掌握过主权的人，其实是陆尔。

　　“那天我就想问你为什么提离婚，李可儿建议我尊重你。今天我妈跟我说，你不要我了。我想我找到了答案，但我不开心。你能明白吗？许须臾，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会不开心。”

　　陆尔抿了一口咖啡，低着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我忍了八十天，我想见你，但你不想见我。你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讨厌我了吗？

　　“我做了一些错事，我已经有在反省了，许须臾，我很想你。

　　“你喝醉了还来找我，我以为你还是我的，可是我们两个离婚了，我想碰你，我想要你，你却让我说我不喜欢你。

　　“我说我不喜欢你，你就走了，我心脏有点疼，我去看医生，她说我是过度工作才会心绞痛。

　　“许须臾，我是不是病了啊？是我说过的不喜欢你，是我说的你提离婚我就答应你，可是我不想让你走。

　　“我是不是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