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月出东山lyc

67、第六十六章 计划

　　江湖现在很危险。南安死了，无最后的威胁就没有了，当然也就不会继续等下去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这样的，不过岳子瞳并不很相信这个说法。南安是很强，但她的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岳子瞳不觉得她的实力能对无构成威胁。
　　岳子瞳觉得无在忌惮着别的什么东西。当然，并不是岳侠，神力对妖来说确实很可怕，但岳侠本人实力也不足以对无构成威胁。岳子瞳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点，说不定是对抗无的关键。
　　于是岳子瞳找到了许少清。出乎她的意料，她看见了骆梅。岳子瞳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房间里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保持着寂静。岳子瞳突然明白过来了。自己注意到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所以……
　　“你们不会早就知道吧。”
　　骆梅点了点头：“很显然。”
　　“除了你和许叔，还有人知道吗？”
　　“有几个人。”
　　是哪几个人岳子瞳大概也能猜到。最重要的问题是……
　　“南安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很重要吗？”骆梅抬了下眼睛。
　　“如果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无所忌惮的……”
　　“她会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吗。”
　　岳子瞳哑口无言。没错，南安不会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她隐约想到了这点，只是不太愿意承认罢了。
　　南安根本不在意无在怕什么，她只是想杀了无而已。骆梅说得对，南安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岳子瞳深吸口气。此行她不是来问南安的。
　　“所以无在忌惮什么？”
　　“这个就不能……”骆梅话没说完。许少清打断了她：“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无他忌惮的其实就是南安。”
　　岳子瞳开始听不懂了：“可你们明明说……”
　　“让无感到害怕的不是南安本人，也不是‘南安无法被他杀死’这件事，”说这话时许少清似乎想起了过去的什么事情，“无忌惮的是，南安还活着……‘还以这种方式存在着’这一事实。”
　　不及岳子瞳多想，骆梅就接过话头：“但这对于你，对于江湖都没有任何意义。南安马上就要死了，无忌惮的东西马上就要消失了。”
　　岳子瞳沉默。看起来南安的死亡确实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所以岳侠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骆梅继续说了下去，“这件事唯独是对岳侠和南安有意义的。”
　　没错，唯独对他们两个是有意义的。岳侠离开之前找过许少清，骆梅也在场。她很惊讶岳侠能想到这一层。
　　所以，那个人说“南安现在还不能死”，也是因为相信岳侠吗？

　　岳侠确实想到了。无杀不了南安，但他总有办法把南安逼到被妖力侵蚀而死。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在那个医院撞见无的时候，无的力量就不算弱了，要让南安死很容易。但那时候他并没有选择与南安战斗。那无不杀南安就绝对不是因为“杀不死”这个原因。
　　于是离开之前岳侠问了许少清。确实问出了他想知道的东西。这对他的计划简直太有利了。
　　没错，计划。刚离开夏家的时候岳侠确实是想去找南安，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任何话在这个时候都没有意义。于是他决定先找到让南安活下去的办法。
　　他找到了。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他不得不试。当然在真正实施之前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岳侠去了南安的家乡。南安在那里布的术早被破坏了，他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里。这里非常适合他实施计划，因为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
　　岳侠在周南安的墓前坐了下来。不久前还见过他，现在面前就只有他的墓碑了。岳侠没什么可以对周南安说的话，他只是觉得这么坐着会舒服一些。
　　他会在这里实施他的计划，但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这块墓碑。这是毋庸置疑的。
　　岳侠就这么盯着墓碑出了神。回过神时身边已经多了个人。
　　“已经决定了吗？”
　　岳侠抬起头。是一个系着黑斗篷的人，岳侠看不清他兜帽下的脸，但他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岳侠本应问这个人是谁，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只剩了两个字：“当然。”
　　“能做到吗？”
　　“当然。”
　　系着斗篷的人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
　　“那就好。”

　　唐远川和谢睦因为在江湖还有事要做这几天一直都在江湖总部，所以周陌也留在了这里。虽然总部还算安全，但大部分时唐远川和谢睦都是带着周陌去工作的，就算不得不离开周陌也会把他托付给其他人暂时看管——就比如现在。周陌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不远处的守卫正关注着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她连学校都不能去了。但她只能坐在这里，因为她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周陌知道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成年人，很多方面她都要依靠唐远川和谢睦。正因如此，就算岳子瞳总说师兄师姐不负责任，她也从没怪过他们。他们为她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唐远川和谢睦永远在为她的事情奔波——学费，生活费，学校的大事小情。他们在江湖有自己的工作，同时他们还要为了周陌而额外忙碌。
　　周陌觉得只有她完全没有成长。和小时候一样，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听不见别人说话，无法发出声音，完全无法融入社会，更不用提战斗。她只是单纯的累赘而已。
　　肩膀被谁碰了一下。周陌转过头，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个熟悉的人……也不能说熟悉，关于这个人周陌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个冒充过南安的人。周陌突然有些不安。
　　夏家的人为什么会在江湖总部？是来替家主跑腿的吗？而且……就算周陌听不见，一个人坐在她身边她总是会有所察觉的啊……
　　周陌看向不远处的守卫，却发现守卫已经不在那里了。不止如此，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周陌立刻想站起来远离这个人，却被按住了肩膀。
　　“听我说完。”
　　双耳失聪的周陌确实听到了。但是面前这个人的嘴并没有动。声音似乎是在她脑内响起的。
　　“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周陌下意识摇摇头。她没有能做到的事情。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周陌愣住了。世界上还有只有她能做到的事吗……而且，就算这样，为什么她要听一个和她还不太熟的人说的莫名其妙的话……
　　周陌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继续说了下去。
　　“只有你能做到，别无他法。而且如果你成功了……”
　　“南安也许可以活下去。”
　　周陌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拍。南安可以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没人和你说过。不过现在需要你介入其中，那就必须告诉你了。南安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理论上她很快就会死。灵魂和□□都会彻底毁坏。”
　　……所以，南安才会那么抗拒她和师兄师姐，才会完全不把她的生命当回事，才会突然消失不见？一切都是因为她即将死去……
　　周陌想打手语，却被按住了双手。
　　“你可能还无法接受这些事情，你也可能根本不相信我。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身旁的人放开了周陌的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周陌猛然睁开了眼睛。走廊里仍然有人在来来回回，守卫仍然站在不远处。刚才是做梦了吗……
　　“不是做梦。”
　　耳边响起了某人的声音。是耳边，不是脑中。周陌反应了许久，因为这种体验对她来说太陌生了。
　　她刚刚确实听见了说话声。之后形形色色的声音都传入了她的耳朵。来来往往的人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人们谈话的声音，和窗外的风声。
　　她能听见了。
　　周陌转过了头，看见了她身旁坐着的人。并不是夏家的陌生人，但也是她见过的人。
　　某个系着斗篷，看不清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