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云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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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舟坐在0世界疗养所的等候室中。
云昭一被口袋花吐出来，纪辰他们便立即将他送到了这里。陆远舟也被命令着与他们同行了。
他在等候室里，有些不安地等待着病房传来的消息。阿月一蹦一跳从云昭的房间走了出来，见到陆远舟，便笑眯眯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哎哎，告诉我一下嘛。”她带着一副好奇的表情，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陆远舟的肩膀，“你和总督在树林里究竟干了什么。”
陆远舟：“去找了一下云昭的花粉。”
“还有呢？”阿月兴致勃勃，“除此之外，你和总督有没有……”
陆远舟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哎，好没劲啊。”阿月嘟囔了一句，转身打开自己的终端投屏，开始看起来文件。
陆远舟不禁轻轻咬住了嘴唇。
他和纪辰本是为了追花粉，来到了树林中。那里十分寂静，陆远舟隐约听到了一点机械的蜂鸣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他对纪辰说。
不料纪辰脸色突然一变。他按住陆远舟的肩，让他不要再向前走。随着片刻的静止，陆远舟的后脑突然被扶住，随即他便感觉到一双炙热的唇贴了上来，缓缓地摩挲了一番他的唇瓣，然后离开。
陆远舟的大脑顿时断了线。他微张着嘴唇，呆呆地看着纪辰，看得纪辰忍不住又露出笑意。
“抱歉。”他伏在陆远舟耳边轻声说，“我们好像被监视了。”
“找到云昭后，就立刻从树林里出去。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有机会我会解释的。”
陆远舟至今不知道纪辰要解释什么。他的大脑依然在不停地消化分析树林里发生的事，但到目前为止，仍然找不到答案。
他为什么要吻我。被监视又是什么意思。陆远舟胡乱地想。
嘴唇相触的感觉如此陌生，然而纪辰的气息却又有几分熟悉，二者交融，产生一种混乱的情绪。陆远舟不禁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唇瓣，想要理解这份混乱。
纪辰从病房走出来，正好看到陆远舟用指尖触摸嘴唇的画面。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住那双漂亮的眼睛，纤细洁白的手指在樱色的唇瓣上轻轻滑动。显得有几分天真的纯净。
也让人产生些另外的，不可言说的遐想。
风海的脚步声从病房响起，似乎也要走出门来。纪辰立即清了清嗓子。听到声音，陆远舟身子一震，迅速把手放下，慌乱的目光移到了别处。白皙的耳尖带了些许微红的颜色。
看着陆远舟，纪辰的心中突然荡起一圈细细的波纹，令他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坐在一旁的阿月关掉投屏，从椅子上跳下，走到纪辰面前。“云昭怎么样了？”她问，“他还好吧。”
“他已经醒了。”风海从纪辰身后出现，“身体状况没有问题。”
“走吧，一起去看看他。”纪辰对陆远舟说，陆远舟轻轻点了点头。
云昭坐在床上，身上植物的液体已经被清理干净，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手中握着裂开的挂坠盒，仰着头，带着温柔的表情与纪辰交谈。
“……他的照片被口袋花不小心吞了进去，我想取出来，却没料到自己也被吞下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实在是太大意了。真的很麻烦你们。”
“这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建造师。”纪辰朝陆远舟方向摆了摆头，“你可得谢谢他。”
“是啊。这位建造师是我的救命恩人。”云昭将目光落到陆远舟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滞了一刻，随即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你好漂亮。”他注视着陆远舟，由衷地说，“我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美丽的生物了。”
陆远舟微微挑起眉，不禁疑惑。虽然从小到大一直被称赞长得好看，但云昭说话的方式是在是有些奇怪。
阿月吹了一声口哨：“云昭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不够漂亮吗？”
“不是的。你们都很美。”云昭说，“但他真的很特别。”
他凝视着陆远舟，浅浅微笑：“我能摸一摸你的角吗？”
陆远舟：“……？？”摸脚？这人真的好奇怪。
他轻咳一声：“抱歉。在这里脱鞋，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听到陆远舟的话，在一旁的纪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云昭侧头，轻轻眨了眨眼睛。
“建造师说什么了？”他问纪辰。
纪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们的建造师是什么动物？”他反问云昭。
“是一头牡鹿。”云昭望着陆远舟，湖蓝的眼中映下他的身影，“纤长洁白，头上的角像玉石一样光滑，身体好像在发光。高贵又优雅。”
“原来如此，那应当是很漂亮的。”纪辰笑道。他转向陆远舟，低声说：“你把头低下，让他摸摸头发就行了。”
陆远舟疑惑地低下头。他感到云昭纤细的指尖在自己的头发中穿行，随即落下。他抬眼，正对上云昭温柔的笑意。
“谢谢。”云昭说。
陆远舟的心弦莫名地一动，突然想起昨天阿月说的，关于面前这个人的一些话，缓缓走到纪辰的身边。
“这位云昭先生，他是不是……”陆远舟低声问。
“他精神状态有些问题。”纪辰轻声道，“很久之前，云昭违抗了当时0世界的领导阶层，被流放到H-37，使用了非法的抑制剂，感染了神经系统，导致得了一种很难治愈的精神疾病。”
“是什么样的……”
“阿尼玛司提综合征。”纪辰无奈地笑了笑，“形容起来，倒是有几分浪漫的疾病。”
“患者的世界里没有人类。在他眼里，所有人都会被拟化成动物的形态，说动物的语言。你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头牡鹿，说着牡鹿的话。因此他听不懂。”
“但是你们都可以和他交流……”陆远舟说。
“他自学的。”纪辰说。
“云昭为了和我们对话，努力学着听懂了不同动物的语言。还好他记忆力极为优越，这种事对他不难。他学会牡鹿的语言，听懂你的话，估计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但若是一般人，患了这种病，只能终生生活在无人交流的世界里了。”
陆远舟沉默了。他望着病床上带着柔软的神色与风海谈话的云昭，胸口突然莫名地疼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违抗0世界呢……”陆远舟喃喃地说。
“为了救他最好的朋友。”纪辰说。
“他的朋友既然得救，为什么不能把云昭从H-37解救回来。”
纪辰沉默许久，金色的双眸在那一刻失去了光泽。
“……他死了。”他低声说，“因为我的原因。”
陆远舟望着纪辰，久久说不出话。
“……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么？”他缓缓问道。
“……不是。”纪辰摇头，“照片上的人，是云昭的爱人。”
陆远舟一怔，刚想继续追问，云昭却朝他挥了挥手。
“陆先生，十分感谢你救了我一命。”他说，“刚才我和风海阿月商量了一下，想给你一些回报。”
“云昭说要给你他自己的全部财产，”阿月说，“不过我看了一下，云昭的财产也不多，刚好够一个任意普通卡池5抽。你看怎么样？”
陆远舟思索了片刻。“我能换奖励吗？”他说。
阿月挑起眉毛：“原则上可以。不过这个奖励，是最实惠的。换成别的可能就浪费了。”
“总督那里，还欠我一次名贵植物卡池十连，加上这次5抽。”陆远舟说。“我能用这些奖励，雇佣云昭当我事务所的员工吗？”
风海，阿月和纪辰同时露出吃惊的神色。
“你要他做什么？”纪辰问。
“我要他，难道很意外？”陆远舟说，“他是园艺师，了解异世界的植物，还能与动物对话。事务所又要招人。这种人才，我跑几个世界，都不一定能遇上。”
“……”纪辰望着陆远舟，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他说了什么？”云昭看到三人的神态，不由得拽了拽风海的袖子。风海俯身将陆远舟说的话告诉了他。
“好啊。”云昭倒是回答得十分爽快，“反正管理卡池这种事，到其他世界也能做。”
他对着陆远舟笑了笑：“我在0世界待了好久，也想出去看看了。只要你不嫌我腿脚不便就好。”
陆远舟摇摇头。他当然不介意。
“那现在就走吧。”云昭人看着温温柔柔，做事却是很果断。他用指尖轻轻一划，空气中便凭空出现了传送门。
“等等。”风海惊道，“云昭，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可以了。我觉得现在状况不错，不需要休息。”云昭微微笑道，掏出一只魔方大小的机械放在怀中。
机械逐渐展开，两只手臂环住云昭的腰，将他从床上举起。它下部分伸长扩大，落到床下，变化为一架轮椅，将云昭放了上去。
“不过，听说你为我做了一间新房子，很漂亮。”云昭眨了眨眼，“这下不能住了，有点可惜。”
陆远舟手指抵住下巴，思索片刻。“如果我在我那边找到空地，云昭的房子可不可以搬过去？”他问纪辰。
“可以。”纪辰说。
“太好了。”陆远舟不咸不淡地说，却被纪辰觉察到，他清亮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的光，“这样的话，云昭那些植物，是不是都可以算事务所的建造可用材料？”
“没错。”纪辰翘起嘴角。不过，恐怕不能完全如你所愿。他想。
“走吧。”云昭说，“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员工了。”
他对着陆远舟微笑道：“我会认真学习牡鹿的语言的。”
陆远舟点头，推着云昭的轮椅向传送口走去。纪辰也打算跟着二人一同离开，病房的门却被轻轻敲了两下。
“总督。”一名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纪辰说，“罗特又找到了一位建造师的人选，希望你能见见他。”
“建造师的职位已经满了，没有空缺。”纪辰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说。
“罗特强烈希望你去面试一下。”中年男子说着，轻点手指打开投屏。陆远舟看到，一个银发绿眸，和陆远舟长得有九分相似的俊美青年出现在屏幕上。
“我已经跟他说过，总督目前不需要建造师。但罗特一定要你去。”中年男子面带歉意望着纪辰，“他说你一定会想见这位候选人的。”
纪辰轻轻叹气。“你和云昭先回去吧。”他对陆远舟说，随即跟着中年男子离开了病房。
云昭和陆远舟回到了咖啡厅。厨房的出口处，一道小小的门槛使得云昭的轮椅稍稍颠簸了一下。挂在云昭脖子上的挂坠盒本身就坏掉了，此时更是不堪受这番震动，掉落到了地上。
陆远舟俯下身，替云昭捡拾挂坠盒。当他将盒子拿在手中时，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大厅传来。
陆远舟抬眼，挂坠盒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还有云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云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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