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老亁爹

29、起疑

　　秦歌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来，倒退到窗口，俞眠正慌乱的要检查李世华的胳膊，李世华似乎不愿俞眠靠近，一直伸手拦着，嘴里说着没事。

　　何校长站在另一边，看着学校里两位知名的教授这么互相关心，心里难得欣慰许多。

　　“李教授和俞教授的感情是真好。”校长感叹。

　　秦歌低头莫名的“钉”了一眼校长，吓的何校长瞬间闭嘴，颤颤巍巍的退到一旁，秦歌敲敲门，心里泛起一股奇怪的酸胀感。

　　俞眠明明说过他没有好朋友，可是对于李世华的关心却明晃晃的表达出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铁。

　　听到敲门声，俞眠去开门，入眼就是秦歌那张冷到不能再冷的脸，嘴角紧绷，眼神淡漠。

　　“秦歌？”见到秦歌，俞眠的眼睛亮了一下，他换了一副银丝边的眼镜，光亮的镜片把那双大眼睛衬得更大，惊喜的情绪一览无余。

　　秦歌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俞眠的笑脸，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关心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俞眠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伤患，顿时皱起眉头，请着秦歌和校长进来，李世华也赶紧起身和两人打招呼。

　　“李教授，你这胳膊怎么回事啊？看起来伤的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看看呢？”何校长紧张的问，抓起李世华的手，眼神关切。

　　李世华僵硬的笑笑，叹气，“昨天打球不小心撞的，本来没当回事，没想到破皮了，现在还流血了。”

　　“那还不赶紧去医院瞧瞧？你们搞科研的，最讲究精密操作，这手可一定要重视。”

　　那边何校长拉着李世华叮嘱了一堆话，秦歌就和俞眠站在沙发旁不说话，俞眠撇过头，见秦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世华的胳膊，福至心灵一般，啊的拍起手。

　　“李教授，我上次的腿受伤，就是没当回事，结果留下了后遗症，趁着现在没事，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手要拿试管的，可不能出问题。”俞眠紧张的扶住李世华要带人去医院。

　　何校长也帮着说：“是要去看看，现在就去吧，不能忽视。”

　　李世华咬着嘴角，眼神闪烁，推脱道：“还是不劳烦你们操心了，我下班了就去检查，当务之急是处理好伦伟的事，我，身为导师，非常难过，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

　　谈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办公室一下就沉寂了，何校长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回头望着秦歌。

　　秦歌没多说话，道了声再见，就匆忙离开了。

　　何校长忙着跟上去。

　　俞眠不放心的拍拍李世华，“真没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李世华苦笑起来，眼神疲倦，抚着额坐下来，摇摇头，“没事，放心，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俞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向来与人不亲近，也没有所谓的“得意门生”，所以外人的生死于他而言都无关紧要，更不能牵动他太多的情绪。

　　走出办公楼，俞眠抬头望天，第一次庆幸自己身边没有多少朋友，虽然过得孤独了些，倒也避免了许多麻烦事。

　　“哎呀呀，人情冷漠终究还是有些好处的。”俞眠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踩过去，像个孩子似的追着影子跑。

　　秦歌和校长在图书馆门口分开，一个往办公室去，一个往宿舍区去，午休的时间，学生大都待在宿舍，秦歌去的时候，方伦伟的寝室门紧紧地关着，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跟着宿管阿姨来到寝室门前，先是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宿管阿姨才帮他开了门。

　　“这群小子经常夜不归宿，尤其是那个方伦伟，三两天的都不出现，我都说过他好几次了，他就是不听。”宿管阿姨和秦歌抱怨现在的孩子有多难管教，一开门，属于男生宿舍的独特气息就飘了出来。

　　秦歌半掩住鼻子，嫌弃的往里走，阿姨也很无奈，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男孩子就是这样，他们宿舍的人也不经常在，估计也没好好打扫。”

　　秦歌找到了方伦伟的位置，桌上摆着厚厚的书，连床上都是书，一摞打印出来的纸散在桌上，是一份就要完成的学术报告。

　　打开衣柜，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秦歌的脸色更难看了，忍着那股不适，随手拨了两下，发现这个衣柜乱的有些过分了，猛地想起尤紫贝说的话，秦歌转身去问阿姨。

　　“今天有陌生人来过宿舍吗？”

　　阿姨搔搔头，不确定的说：“应该没有吧？主要是每天来来回回的那么多学生，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还真不敢和你确定宿舍有没有陌生人来过。”

　　秦歌点头，又在屋里走了一圈，还爬到了方伦伟的床上看一圈，没想到还真给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方伦伟的床缝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还有一滴疑似血液的红点，秦歌扣出来，发现是书的编码，写着华安大学图书馆。

　　秦歌揣起纸条，和阿姨一起下楼。

　　“方伦伟经常夜不归宿吗？”

　　阿姨好像总算找到了听自己诉苦的人，嘴巴叽里呱啦的控诉起这些男孩的恼人往事。

　　“他们学理科的本来就忙，有时候跟着导师做实验，直接就睡在实验室了，这我也能理解，关键是他经常这样，我就直接反映到他导师那里，才知道原来是他导师带着人在忙项目，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就半夜给他留门，后来可好，直接整天整天的见不到人，我都怀疑人失踪了，找他导师就说在身边。”

　　秦歌听到话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问阿姨：“方伦伟的导师经常和他一起待在实验室吗？”

　　阿姨翻起一个白眼，“那我可就不清楚了，我也就和那个教授通过两次电话，人还挺和善。”

　　秦歌和阿姨道了谢，转头就去了化材学院。

　　正是午休时间，值班的大爷在午休，估计这会儿进不去，秦歌又往食堂走，他总觉得，在食堂这种地方可以听见意想不到的消息。

　　上次有俞眠带着他，这次一个人，秦歌站在窗口边，莫名觉得奇怪，尤其是一些女生指着他在偷笑的时候，那种笑声简直让他身后起白毛汗。

　　等点了菜，秦歌才发现一个问题，他是外面的人，没有华安大学的校园卡，窗口又不收现钱，这就导致他端着饭菜在窗口前和阿姨解释。

　　俞眠刚刚吃完午饭，手里拎着一杯牛奶，慢悠悠的下楼，手机里传出来的唠叨声让他露出温柔的笑。

　　“好啦~我都知道了，放心吧，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啊。”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俞眠促狭一笑，正好瞅到了站在窗口前憋红脸的秦歌，阿姨估计是忙了一天脾气有些不好，这会儿和秦歌辩论起来，气势丝毫不输。

　　眼瞧着阿姨越说越来劲，秦歌僵硬的都要冻住了，一只手伸过来在刷卡机上刷了钱。

　　秦歌扭头，俞眠对他阳光一笑，大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得意，阿姨见有人刷卡了，吵闹的声音才渐渐小下去。

　　俞眠乐呵呵的对着气呼呼的阿姨说：“阿姨，不能生气哦，会长皱纹的，消消气。”

　　阿姨也不好意思对着笑眯眯的人发火，嘀咕着去了后厨。

　　秦歌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俞眠马上屁颠颠的跟上去，坐到他对面。

　　“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去休息吗？”秦歌挑着碗里的辣椒，主动和俞眠搭话。

　　俞眠咬着吸管，歪着脑袋看秦歌挑挑拣拣，含糊不清道：“晚正一个银，慢悠悠的吃了。”

　　秦歌塞了一口青菜，慢慢地咀嚼，那副悠闲的模样，不像是来查案的，倒像是刚刚睡醒的大四学生下来吃饭。

　　俞眠见秦歌不说话了，就开□□跃气氛。

　　“也不知道李教授的伤怎么样了，看起来还挺严重。”

　　秦歌抬头分给他一个眼神。

　　“你看我干嘛？我这是联想到我自己，所以害怕朋友和我一样不把小伤当回事，最后留下后遗症。”他似乎不满意秦歌的态度，特地把裤脚捋起来，“你看！”

　　俞眠的小腿又细又白，没有多余的赘肉，还透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那一道狰狞的黑紫色痂横亘在白皙的腿上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秦歌没想到那次的伤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疤痕，就多看了几眼。

　　“如果当时我要是乖乖治疗，也就不会留下这么丑的疤痕了，害得我还要去买袪痕胶，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俞眠抚/摸着自己的小腿，惋惜的直摇头。

　　秦歌吃的慢条斯文，就连窗口的阿姨们都打烊了，偌大的食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俞眠放下裤脚，继续咬着管子和秦歌道：“不怪李教授难过，他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方伦伟，两人经常在实验室里通宵做实验，但凡有重大的学术会议，他都带着方伦伟参加，毕竟一手带出来的孩子啊，出了这种事，换做是我，我也会伤心死的。”

　　秦歌放下筷子，俞眠顺手递给他一张纸巾，秦歌接过来擦擦嘴，随意的聊起来。

　　“方伦伟和李教授走的很近？”

　　“对啊，方伦伟本科就是他的学生，研究生直接保送本校，跟了李世华，李教授也是个偏心的，有好的资源都先想着方伦伟，几个大项目都是带着方伦伟一起做的，唉，谁能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啊。”

　　“方伦伟平日里没有娱乐活动吗？”

　　“那我可不知道，怎么，你觉得李教授有问题？”

　　秦歌看着腮帮子鼓鼓的俞眠，对方像只仓鼠一样抱着牛奶认真的吸着，对于秦歌怀疑李世华没有任何反应。

　　“俞眠，你对李世华这个人了解多少？”

　　俞眠咽下牛奶，满足的眯起眼睛，桌子下的两只脚欢快的抖着。

　　“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