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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再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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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公园一角,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接着就是噗通的落水声,本来无人问津的小角落,慢慢的有人聚过来。
看到有人落水,散步的人大叫着救人,顺便报了警,几个男人找了竹竿跑到水边伸过去。
秦歌一手抱着俞眠的脑袋,一手抓住竹竿,几个人合力将他俩拉上岸,双脚刚触地,俞眠就剧烈的抽搐起来,嘴里不断溢出水。
秦歌的眉眼在冷水的浸泡下更加冰冷无情,那双晶亮的眸子在暗光里就像狼的眼睛,尖锐而阴冷。
他拍拍俞眠的脸,一手垫着俞眠的后颈,一手捏起俞眠的嘴巴,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俞眠又吐出一口水,两只手胡乱的抓住秦歌的胳膊,秦歌小心的按住俞眠受伤的胳膊,扶起人,而在附近巡逻的人也来了。
秦歌还没问他怎么回事,俞眠就惊慌的抓着秦歌指着水说:“快!方伦伟也掉下去了,快找人!”
秦歌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微微流转,大概明白俞眠为什么会落得这种下场了。
一听还有人在水里,秦歌要再次下去,结果几个水性好的小伙子已经下去捞人了,最后在水草横生的地方找到了扒在水草上晕过去的方伦伟。
J察很快来了,负责人知道秦歌的身份之后,客气的将涉事人全都带了回去。
即便是夏夜,浑身是水的在外面吹一会风也受不住,何况俞眠又受了惊吓,整个人兔子似的缩在秦歌身边,谁也扒不开他攥着秦歌的手。
到了警局,秦歌先请人拿了干毛巾过来,才带着俞眠一起去审讯室接受调查。
方伦伟也清醒了,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杯热茶,不过他似乎不在状态,傻傻的盯着桌面。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见到俞眠的瞬间,整个人像只竖起刺的刺猬,弓着身子蓄势待发,下一刻就要冲出来的阴狠模样。
俞眠抖了抖,默默挪到秦歌身后,低着脑袋,秦歌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衣摆,再看向方伦伟的眼神就不再友善了。
他带着俞眠坐到另一边,把热水塞进俞眠手里,俞眠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把自己的脑袋裹进毛巾里,悄悄的往秦歌身边挪挪,就再也不动了。
方伦伟咬牙切齿的哼哧,两只手狠狠地挠着桌子,磨牙要把俞眠咬碎一般,虽然隔着一张桌子,但是那明显的敌意还是砸了过来。
俞眠握着水杯,脸埋在毛巾制造出的阴影里,从方伦伟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片侧影。
看着秦歌毫不掩饰的袒护,他的心里烧起熊熊大火,两手焦躁的在桌上捶着,根本不畏惧秦歌的眼神,继续以狰狞的表情“凌迟”着俞眠。
等到负责询问的人进来,审讯室已经一片寒冷的气息,他莫名抖了抖,才坐下,先对着秦歌打招呼,才拿起笔。
“麻烦俞眠先生将今晚的经过说一下。”
俞眠被点名,从毛巾里抬起头,先是看了秦歌一眼,得到秦歌的允许之后,才缓缓开口。
“这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他的导师和我是好友,正好今晚出去散步,在公园遇到他,两个人就聊了几句,可能是我没太注意,言语之间有些贬低他导师,这孩子一向尊师重道,就和我起了争执,我俩在水边没注意,推搡了两下就不小心掉了下去。”
方伦伟本来狂躁的气息慢慢敛下去,他坐在位置上,血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俞眠,像是找出他这张完美面具下的真是面容。
“警官,这孩子还小,您可别给他留案底啊,否则影响他一辈子,有什么事就算在我头上吧,毕竟我是老师。”俞眠的身子不再颤抖,只是受伤的那只胳膊情况着实不怎么好,一直在抽动。
记录的警员看了一眼秦歌,秦歌默认了俞眠的话,他转而去看方伦伟,随便的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伦伟捏着纸杯,把水都挤了出来,他对着俞眠和秦歌扫视了一遍,又看着一脸不耐烦的警员,突然笑了。
“我无话可说。”
两方都没有恶意伤人,事情就当作一场意外解决了,出警局的时候,方伦伟跟在秦歌身后,一直到路口,方伦伟才走到俞眠面前。
“我不会感谢你。”他冷冷说。
俞眠笑了,“我没打算让你感谢。”
方伦伟的眼神从俞眠身上落在秦歌身上,苦涩的笑了,指着秦歌,疲惫的说:“从来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只有权势关系。我从不觉得法律是为了保护弱者,更像是强者为了合理欺压弱者的借口。秦组长,我知道你为了小爱的事情费心了许多,我曾经也相信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官,今天看来,是我错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算有白乌鸦,到底也还是乌鸦。”
他又指向俞眠,却还是看着秦歌,略带告诫的说:“我还是劝你一句,别和魔鬼待的太久,否则自己也会变成魔鬼。今天的事,之前的事,我不会道歉,我有我的坚持。”
秦歌的面部肌肉微动,他伸出手,捏住方伦伟的肩膀,沉稳道:“无论你信不信公平正义,甚至瞧不起法律,我还是告诉你,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怨天尤人却从不努力去改变,那么这个社会永远都是如此,你生活在其中只会越来越愤怒。”
“与其责怪这个社会的不公,不如想办法去追求公平,法制社会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创造出来的。而且你知法犯法,已经不配和我讨论公平的问题,至于俞眠,我只说一次,再发生袭击事件,我会让你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不公平。”
他松开手,语气平稳的像是在作报告,只有方伦伟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话已至此,秦歌放了他一次,如果再有下次,他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方伦伟惨笑一声,摇摇晃晃的离开。
路边,俞眠打着冷战搓手臂,秦歌见状,面无表情的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又开始打车。
接诊的医生又是给俞眠处理伤口的那个,见到俞眠湿漉漉的,伤口也出血了,脸色不善的给他换纱布。
“我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这么糟蹋自己?伤成什么样心里没数?竟然还偷偷逃跑!我从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
秦歌靠在门边,看着俞眠蔫了似的乖乖听训,往常喋喋不休的嘴巴现在闭得紧紧的,偶尔抬眸可怜兮兮的偷瞄医生。
上了药换好纱布,护士又拿来病号服递给俞眠,俞眠马上悲戚的望向秦歌。
秦歌冷酷的别开脸,似乎并不打算理他。
估计也是有些生气俞眠一个人跑掉。
还是熟悉的病房,还是熟悉的护士,还是熟悉的味道,俞眠躺在床上,耷拉着脑袋,满脸委屈。
秦歌坐在窗户边,夜风吹来,反倒让他冷静下来。
消毒水的味道实在不好闻,俞眠靠在床头,瞥着秦歌,对方又在看天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歌啊~”
秦歌耳朵动了动,没理他。
俞眠锲而不舍,“秦歌~我饿了——”
秦歌还是没动。
俞眠再接再厉,“秦歌——秦组长——理我一下呗,我的胃子有些痛。”
病房里响起哎唷哎唷的叫声,秦歌侧目而视,俞眠趴在枕头上哼唧,间或用无辜的眼神看他。
从第一次接触秦歌就知道,俞眠是个厚脸皮的人,就算年纪大智商高,耍起无赖来仍旧让人无可奈何。
何况,秦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俞眠似乎知道他这个死穴,次次击中要害。
“吃什么!”秦歌没好脸色的问。
俞眠瞬间爬起来,满眼期待的说:“重庆小面!辣的!还要加葱花和蒜泥!”
秦歌摇头,“不能吃刺激的。”
俞眠嘟嘴,踏下肩膀,“好吧,那就三鲜馄饨吧,要加紫菜和虾米哦。”
秦歌似乎微微翻了个白眼,但不是很明显,他转身就走,门关上的时候,俞眠好像听见了叹气声。
俞眠捂着嘴偷笑,笑容消失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秦歌提着面回来的时候,俞眠正在吃苹果,见到秦歌手里的饭,眼睛一亮,起身爬下床。
“这么快!”
秦歌把饭盒打开,拿出勺子放在俞眠手上,俞眠把床头的一套干衣服扔给秦歌。
“去卫生间换了吧,别着凉了。”
秦歌拿着衣服,“哪来的?”
俞眠咬着热乎乎的馄饨,哈着气说:“让一个还算亲近的朋友送来的,放心,都是干净的。”
秦歌慢吞吞的给放下来,眼里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俞眠震惊,“我特意给你拿的。”
秦歌坚决摇头,“我身体强壮,不会有事。”
“那你一整晚就这样?”
秦歌不解,“我马上回家,怎么会一整晚。”
俞眠啪的放下勺子,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问秦歌,“你打算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秦歌点头,“方伦伟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你一个人很安全。”
俞眠捏着勺子,眼里蓄起泪水,慢慢的就要溢出眼眶,秦歌见他要哭,有些慌神了,他向来不会应付哭泣的女人,更别说是男人了。
“你哭什么!”
俞眠也不吃饭了,跳下床就要换衣服,秦歌压着他的手,问他怎么了。
俞眠转过头,分外认真的和秦歌说:“就算死,我也不会一个人呆在医院过夜,我要回家。”
“可是你的伤,”“我要回家!”
“俞眠,你已经35岁了。”
俞眠狠狠地瞪他一眼,“对,我已经具备自主行为能力了,所以,秦组长,麻烦让一下,我还要办出院手续!”
秦歌见他执意要走,不像是在闹脾气,无奈只能妥协,“那我不走了,今晚待在这里。”
“不用了,我要回家,秦歌,我不需要任何人因为我而委屈自己,我当你是朋友,就更不可能委屈你。走!”
半夜十一点,两个人拿着药出了医院,秦歌先打车把俞眠送回了家,又转头去警局取车,再辗转回自己家。
其实他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待在医院的话,真的让他在医院过夜,估计一晚都睡不着了。
但是他有点好奇,俞眠为什么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医院过夜。
秦歌一巴掌拍在脸上,制止自己再思考这个问题。
他对俞眠,已经越来越没有原则了,这不是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