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四叶草》长空燃霞

3、初识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陈以陌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平淡、规律。
　　父母依旧会不时的打电话来询问是否有男朋友，但却也不会定时定点的进行疲劳轰炸，也许是察觉陈以陌在这个问题上的“非暴力不合作”。
　　陈以陌也在这平淡却真实的生活中渐渐恢复了平静。对于那天在樱花林中碰到的那个给她奇怪熟悉感的男人，陈以陌也渐渐抛到脑后，因为她不以为还会和他再见面。
　　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暮春的阳光，略带着灼热，催生着这座城市的热情。
　　正好像陈以陌的心情，明媚得眼角眉梢都是无法掩饰的笑意。因为卿玄被他们总公司派遣到江城来进行分公司筹备事宜——也就是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卿玄都会工作在这个城市。
　　卿玄是她的高中同学，也是她屈指可数的蓝颜至交。其实至今陈以陌都还不是很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和卿玄交上朋友的。总是热情洋溢的卿玄和略显内向孤僻的陈以陌，总是站在时尚前沿的耀眼的卿玄和恨不得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中的平凡的陈以陌，无论是性格还是外型，怎么看都是毫不搭界的两个人。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却出乎很多人意料的一直保持着相当的交情，也许就像卿玄说的那样，是因为彼此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吧。
　　尽管早上七点半某委托人喋喋不休近乎神经质的来电弄得陈以陌很久没有发作的偏头痛有复发的趋势，但仍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分毫。
　　下午五点三十分，陈以陌准时来到和卿玄约好的“香”湘菜馆。远远的就看见卿玄笑着向她挥手。走近了，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才发现卿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很眼熟的人——那个倒霉的曾经被她撞倒的男人。
　　“……是你！”半是惊异半是疑惑，陈以陌的表情有点僵硬。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从没想过会再见到他。
　　“你好。”回应她的，依旧是他那恰到好处的笑容，灿烂，明媚，甚至有点嚣张，却并不令人反感。
　　这次轮到卿玄惊讶了：“怎么你们认识？”
　　“啊，不——也不是，之前偶然见过一次。”想起上次自己的冒失，陈以陌还是感到小小的尴尬，连带着一向还算伶俐的口齿也不利索起来。
　　卿玄笑道：“这倒真是巧了。不过我还是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徐正赫，我的——同事。正赫，这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过的以陌，陈以陌。”
　　陈以陌和徐赫客套地打过招呼后，三人便一起走进“香”。
　　来到定好的包厢，坐定，点菜，吃饭。陈以陌本来是有很多话要跟数月不见的卿玄说的，但当着徐正赫的面，却难免有些拘谨。好在卿玄和徐正赫都算是开朗健谈的人，大多时候，陈以陌都安静地笑看他们谈笑风生，间或插上几句话，一顿饭下来气氛倒也轻松融洽很多。
　　在得知陈以陌是律师的时候，徐正赫有点惊讶。在他的经验中，律师就算不都是长袖善舞舌灿莲花，也至少是要比普通人更善于沟通的，但从和陈以陌两次接触来看，虽然她称不上寡言沉默，却看得出不擅或不喜应对陌生人。这样的性格，当律师会比较辛苦的吧。
　　很多年以后，徐正赫想起当时，才发现，正是在这略显突兀的惊讶之后，陈以陌这个名字开始被他放在心上。
　　吃完饭，时间还不到八点。卿玄提议去“安静”——陈以陌家附近的一家酒吧，每次到江城，除了“香”之外，“安静”是卿玄另一个必去的地方。除了“安静”名副其实的安静气氛外，还有一个更简单的原因：老板安静是他们的高中同学，也是卿玄的初恋情人。
　　也是在这时候，陈以陌才知道，他们是开着车来的。夜幕下，两百度近视的她没看清是什么车，但从车的舒适度来说，绝对是好车。卿玄解释是公司配的，于是陈以陌又小小地感叹了一下他们公司的高效率。
　　到“安静”的时候，吧里的人已经不少。卿玄一行的到来，让安静满是意外和惊喜。招呼三人来到酒吧深处特意辟出接待至交的小包厢坐下，安静转身出门，交代侍应开酒，也没忘记交代给陈以陌冲一壶果茶。
　　陈以陌不喝酒，不是不能喝，是厌恶喝。如果有一个酗酒成性且喝醉酒就拿老婆孩子出气的舅舅，相信没有几个人会对酒产生好感。
　　已经跟徐正赫熟悉起来的陈以陌放松不少，而安静本来就和卿玄一样是个开朗活泼的人，因此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谈话间安静突然想起前两天跟吧里某个熟客的对话，眉头微皱，对陈以陌道：“以陌，最近你忙不忙？”
　　“还可以，怎么了？”
　　“有个朋友，最近她老公正和她闹离婚，你能不能帮忙代理一下？”安静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据说是他老公外遇，而且和那三儿连孩子都有了，现在那边催着要进门，见天的闹，他老公扛不住了，找她摊牌，上礼拜终于闹上了法院。”
　　陈以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拈起一颗杨梅放入口中：“既然这样干脆就离了得了，这种男人留着干嘛！”
　　徐正赫闻言抬眸望向陈以陌。如果说陈以陌的职业让他有点意外，那陈以陌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就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了。没想到在她看似沉闷的外在之下，却藏着这样激烈的性子。
　　卿玄却笑道：“一句话就泄了你的底，以陌。只有未曾真正爱过的人，才能把割舍想得这么简单。”
　　看了一眼卿玄，安静唇边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卿玄这句话算说到点上了。”沉默了下，收拾好心下突然生起的感慨，她继续开口：“她是爱惨了她老公。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一个女人，从小到大，就是到现在，暗里明里的追求者也是不少的，而且条件都不错。可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个男人，即使是出了这样的事儿，还是抱着那男人终会回头的希望，咬紧牙关不肯放手……”
　　安静的语气里有着怜惜。陈以陌抿抿嘴唇，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安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如果她有需要，让她给我打电话吧。”
　　包厢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陈以陌的心情有点低落。又是这种事，所以她才觉得男人——不，人是多么靠不住的东西。
　　似乎要驱散陡然间笼罩着包厢的低气压，卿玄道：“对了以陌，前两天你问过的辛岑的签名CD，她最近没在国内，所以拿不到。不过你可以拜托一下正赫，他和辛岑可是老交情了。”说话间，卿玄看了一眼徐正赫，眼底有着只有两人才懂的笑意。
　　卿玄就职于“正唐集团”下属的影视制作中心，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不少演艺圈的男男女女。因此陈以陌的几个堂表弟妹一直透过她问他拿一些明星的海报和签名。偶尔遇到她自己欣赏的，也会让他给自己弄一份儿。
　　辛岑是最近窜红的少女歌手，走的是青春清纯路线，是陈以陌的堂妹陈以琨的第107号偶像。陈以陌倒对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人挺漂亮，声音很甜，然后公司很下本钱，专辑刚发布的那会儿，那宣传是铺天盖地的。
　　徐正赫再次感到意外：“怎么你喜欢辛岑吗？”总觉得以她外冷内热的性格，喜欢的不会是辛岑那种直白的天真和小可爱式的甜美。
　　“还好。声音不错，不过不是我偏好的类型。”陈以陌坦率道：“我妹很喜欢她，知道她和卿玄一个公司后就嚷着请他帮忙要签名、海报什么的。既然她没在国内，那就算了。”
　　听完她的话，徐正赫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的。如果他的判断再失误，那他就真会开始怀疑自己历来被人交口称赞的精准眼光了。将情绪波动收敛好，徐正赫笑道：“正好我这边还有几张上次签售会剩下的唱片，改天我让卿玄拿一张给你。”
　　“那就先谢谢你了。”陈以陌很高兴。虽然以琨不会像爸妈一样进行轮番轰炸，但三天两头地提一次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耐。
　　气氛很快重新热烈起来。直到十一点多陈以陌的果茶都换过三壶后三人才离开“安静”。
　　卿玄和徐正赫把她送到小区门口，道别时，卿玄微笑着说：“以陌，真高兴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陈以陌的笑容猛然变得很灿烂，让不远处的徐正赫有片刻恍惚。她给了卿玄一个大大的拥抱，放开，清亮的声音满是愉悦：“我也是。”
　　向两人挥挥手，她步履轻快地走进小区，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