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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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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仿若秋季,凉风习习吹来,不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她实在跑不动了,拖着颤巍巍的腿,来到了溪流旁;摸摸索索地找到一块大石头,倚在大石头上,要细细梳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该从哪里开始梳理呢?
又梳理些什么呢?
诸如自己到底死了没有?缘何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自己又是谁呢?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想来想去,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意识还活跃着的这个女人的自己,真真切切地,现在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会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
完全搞不清楚……
可是,又为什么要搞清楚呢?
想想也有点可笑,明明前一刻是下定决心,一心赴死;而现在呢,辗转内心的好似是如何求生……
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了,这是生物求生的本能?是倏忽间发生的巨大变化带来的新鲜感、拨动神经的刺激感冲淡了她求死的念想?是意识脱离身体,生根在他人躯干上的这种神秘感的迷惑?
好像都有……
既然意识未死、灵魂未灭,那就姑且看看接下来要面对的的会是什么吧……
掬一捧溪水,洗了洗脸,隐约间听到有人在夜幕中呼喊“倾川……倾川……”
她想:是谁在喊?倾川是谁?来人不会是刚才那个流氓吧?还是赶紧藏起来为好!
只听得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并在这四野无人的地界被无限放大,她蹲在石头后面,大气不敢出,偷摸探出头去,发现来人身形略矮小,不是刚才那个流氓,当下松了一口气,没了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就顺势坐在了地上。
来人名叫辛余,注意到了她的动静,走过来,对她说:倾川,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不是不舒服吗,跑出来干什么?
她心下沉吟:原来“自己”叫“倾川”,川,大约就是山川河流之川,但“倾”做何字呢?这个人又是谁?是敌是友?既然能够费心来找自己,大概也不是很坏。
左右不敢张口来问,就只说:有点发热,觉得口渴,来这边找水喝。
那现在如何?好点没有?辛余问。
好多了,多谢费心!她说。
辛余:那我们回营吧。
心里有很多疑问,却又不敢宣之于口,她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辛余:这河西地界,你能来的,也就这里啦。校尉要巡岗点卯,清点人数,我见你不在营中,是赶来寻你的,快走吧。
跟在辛余身后,她踏上了去那无可名状的军营的路。
穿过丛生灌木,走完碎石小路,不多久,远处的星星亮光映入了眼,这大概就是军营了,她想。
和辛余赶回营中,正碰上校尉清点名册,见二人匆匆赶来,呵斥到:辛余、倾川,你二人跑到哪里去了?
辛余应声答道:倾川身体不适,我想照看他,所以我二人来得迟了。
她低眉腹诽:原来他名叫“辛余”。
校尉黑着脸,对辛余的说辞不知可否!然后大喊:田方呢?!
不远处,跌跌撞撞的田方刚好赶回,应声讨好地答道:在这里,在这里。
校尉: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田方抬眼看到了她,于是反咬一口说道:刚才路遇倾川,他对我痛下黑手,狠打了我,当下疼得紧,所以回来的晚了……
校尉恶狠狠地瞟向她,带着怒火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辩解:田方占我便宜……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就开始哄堂大笑,借着火光,她看到连那个田方似乎都在略带得意的笑她。
她当即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作为男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被另一个男人占便宜,确实挺可笑。
于是改口低声道:田方占我便宜,让我叫他爷爷,我实在气不过……而且也没有狠打……
校尉怒气沉沉地说:你三人说辞各不相同,我营队军纪严明,哪容你三人这样撒谎?!
辛余:校尉您息怒,倾川今日确实是身体不适,我是在西河边找到他过来应卯的,并不知晓他和田方之间的事。
她不想给田方狗咬人的机会,就接着辛余的话说道:田方辱我是在辛余去西河找我之前……
校尉似乎不想再多问事件经略,对他随侍左右的人说:把这倾川和田方拉去各打十五大板,以儆效尤!
漫漫黑夜里,传出了田方凄惨的叫唤声……
满地碎石上,落上了她隐忍的汗水,十五大板落在身上,她一声没吭……
不是不疼,而是这一晚实在是如梦似幻。
只有那些落在身上的板子带来的疼痛感能让她清明地认识到——这一切都踏踏实实的是真的;前尘过往,既然已经不复存在,那就重新开始,从此刻起,我就是倾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