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下》桃花岛二当家

2、桂花树下狗窝

　　2.桂花树下狗窝
　　烟雾朦胧，没有风。
　　张之城回望着萧木街孤独的张宅，想着即将为自己拼命的父亲。虽然二十年来，跟父亲的关系如同上下级一般，可是一旦真的离去，谁又会舍得呢？况且，张之城有时想想，他连自己的父亲叫什么都不知道，不禁更加黯然神伤。
　　就这样离开了，就着离开吧。小小张宅容不下年轻人自由的灵魂，或许当这个灵魂变成遍体鳞伤的形象时，家才起了港湾的作用吧！
　　四更时的兰城外，更尽一杯酒亭。
　　叶执早早的在那里让人备下了酒。其实叶执也有一个浪荡不安的灵魂，哪个年轻人又何尝不是呢！梦里的大海和苍梧，谁不向往呢！
　　叶执之所以和张之城成为了至交，一方面因为他俩家境差不多，心思相仿。可是叶执处处受到父亲的管教与限制，却没有力量反抗，只好乖乖服从父亲，可是张之城总是如一条游鱼一般，在他父亲的渔网下来回跳脱，他羡慕张之城。
　　“干了这杯酒就走吧，保重！”叶执坚定的说。
　　张之城没有说话，他知道，叶执还有很多话，但是他听到了。他也有很多话，叶执也明白。干了酒，张之城，叶执同时会头，走向天涯两端。雾气笼罩着他们，徒增二人的萧条。

　　张之城并不知道该去哪，他曾想四海为家，出了张宅哪儿都一样，可是没过多久他发现他就错了。
　　他想，既然行走江湖，兵器是少不得的。又想，既然要兵器，就要用上好的，没得跟人家碰两三下就坏了。于是他首先雇了一辆马车，告诉车夫一定要走官道。他去了打造兵器全国闻名的地方——西都。
　　两天之后的午时，张之城来到西都城外，繁华非凡。
　　一条大河，两岸柳漂。一架大桥贯通了两岸。不时有拉着各式各样兵器的车来来回回，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
　　“江湖迢迢，暗招难逃，要防暗招，暗器嗷嗷！城内乱匈奴号兵器铺暗器五折销售啦！”
　　“这里的枪，明光甲都怵三分！这里的剑，干将莫邪也丢魂！这里的刀，开山砍树还不沉！锷不残号兵器铺，十里八庄街9697号，你不容错过。”
　　张之城下了车，看着眼前的繁华，想起家里的沉闷，竟一时感到错愕，眼前的一幕幕，倒像是前世。
　　“兄弟，瞧你器宇不凡，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必得配一把宝剑悬腰行走江湖，届时美人在侧，美酒在前，好不快乐啊！兄弟去我们家试把剑吧！”，一个穿着普通，但眼神炯炯的人。
　　“你是？”张之城问。
　　“我是城里锷不残号兵器铺的小二，您一定是来买剑的，跟我去瞧瞧吧。”
　　“走吧！”张之城爽快的说。
　　小二前来一辆马车，张之城上了车。
　　到了锷不残。张之城看到一个金字招牌悬挂大门之上，便大踏步走了进去。
　　小二招呼他进去之后，赶紧跑到老板身边，贴在老板耳边说，“瞧那贵公子，一身珠光宝气，肯定很有钱。今天有笔大生意了。嘿嘿嘿！”说完小二就去倒水。
　　老板径步走了过来，“公子来买兵器啊！”老板满脸堆笑。
　　“是啊，我买把剑。”
　　也不等老板介绍，张之城便在店里四处看。他自小衣食无忧，买东西从不看价钱，也从不回价。
　　一把剑，剑鞘剑柄通体全黑，而剑身十分光亮，午时的阳光正照在剑身上，那种光彩着实炫目，令人心属。
　　“多少钱，我买了！”张之城说，并拿起来把玩。
　　“公子不好意思，您眼光真好。这是本店最好的宝剑，名为黑羽剑。这把剑其形如一块黑玉，其轻一尾羽毛。行走江湖，必备利器啊！只不过三天之前被人花了五百两订下了，我这边.....”老板狡黠的说。
　　“不用多说，一千两，我买了。”说完，张之城掏出了一张通国商号的一千两银票。
　　话不多说，张之城拿完就走。剩下老板和小二惊诧的表情和秋风亲吻。

　　张之城找了一家酒店饱餐了一顿。而后出了城。腰上悬着黑羽剑，手里还提了一壶酒。秋风吹过他的面庞，拂过他的发梢，他从没像现在一样意气风发。登时他觉得江湖开始了，他的人生终于破题了。或许明天的方向不知，未来的轨迹难料，但，人在，“可能”就不会死亡。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踱着步，还不时哼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离西都十里远了。
　　忽然闻得一股浓郁的桂花香，让人精神爽然。张子城随着桂花香的味道一直找寻。忽然一片桂花林出现在眼前。秋时飞雪，香飘四野，桂花香中，还夹杂着一股酒香。
　　张之城于是循着酒香深入桂花林。不时有飞鸟略过，张之城忽然一阵胆寒。风声，鸟声，却更显得静，静得人仿佛逐渐堕入地狱，以为人在堕入地狱之前，都以为自己身在天堂。
　　一所篱笆院，茅草屋出现在张之城的眼前。篱笆院门路还有一对楹联，写着：“赶四方英雄，你们是狗；喝天下美酒，老子为仙。”张之城看到，心想这里住着谁啊，这么狂。于是推开门。
　　门开的一霎，顿时响起铃声大作，飞鸟阵阵，落花朵朵。
　　“谁！”一声苍老的声音。接着张之城面前就多了一位穿着蓑衣的老人。
　　须发尽白，时间对他毫不客气，拿着刀用尽力气去在他脸上刻满了皱纹。而他，却他却从不服气，真气充沛，身体健硕，有时会感觉是一个三十岁的人易容而成。
　　“你是，你是谁啊？”张之城佯装胆怯的说。
　　“是我要问问你是谁吧！林前的石碑与白骨没看到吗？”
　　“没，没没没，没啊！”
　　“我在这立庄二十年，分别有三个人闯进了这里。我不知道他们生前是谁，可是死后我却知道。第一个被我剁成了馅卖给了西都城里的包子铺，第二个给我的桂花树施了肥，第三个就成了白骨挂在林前以儆效尤。”老人冷冰冰的说，“至于你嘛，我得想想？”
　　张之城心想这是我在江湖遇到的第一个麻烦事，我得好好解决。可是刚想说什么话，可是身体不由使唤，转身就跑。
　　老人一个起落就站在了张之城前面，张之城再往其他方向跑，老人亦复如是。
　　张之城索性拔出黑羽剑向老人刺去，还念念有词“杀了你不怪我，杀了你不怪我.......”
　　可是张之城之前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读书，偶尔跟几个江湖卖艺的学了点拳脚功夫，用剑更是不入流。
　　之间老人胸口一挺，黑羽直挺挺撞向老人。仓啷一声，黑羽剑从中折段。
　　“啊！我的剑！”
　　“年轻人，剑上一点力气没有还敢杀人。真是初生牛犊。”
　　老人手臂一伸便掐到了张之城的脖子，张之城疯狂挣扎。
　　“爷爷！”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轻盈的走来。
　　“爷爷，今天是我生日，就不要杀人了！”少女乞怜的眼神是那样的令人感动，让人动容，任谁看了都会受不了的。
　　可是下一秒，来自貌似不谙世事的少女的充满杀意的眼神又是那么恐怖，令人胆寒，“明天我杀了他，我还没杀过人呢！”说完，又像一只宠物一样向着老人摇尾乞怜。
　　老人笑着放开了张之城，像提一只他打来的野味一样走进了院子，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今天是我好孙女的生日，爷爷去给您做鱼，再传你一套功夫怎么样。”
　　少女开心的蹦蹦跳跳的说：“好啊！好啊！”
　　老人把张之城绑在院子的狗窝里，就去了厨房做饭。
　　一条大黄狗不时来到张之城身边左舔右舔，舔的他脸上头发上湿漉漉的。过了一会儿，茅屋里传来了鱼香，酒香，还有爷孙俩不时的笑声以及漫天的桂花香。
　　张之城险些掉下泪来。从小到大，谁曾谁敢这样对待他。他喊着金钥匙出生，哪曾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喝苦水生活，用狗的口水洗面。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难受，他第一次感觉到有时父亲对他也不错。行走江湖不久，他就开始感到了一丝丝的恐惧。
　　“吃点东西吧！明天我们要过招，然后我杀死你。所以你今天要吃饱，一定要吃饱，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少女笑嘻嘻地说。
　　“那，那你得，你得给我解开手吧！”张之城低声说。
　　“不，你要直接用嘴，像狗一样！嘿嘿嘿！”
　　“那你杀了我吧！”
　　少女一掌拍在张之城的背上，内力一吐，张之城头晕脑胀，五脏六腑像要裂开一样。痛苦的不行。
　　“好！好！好！我吃！”张之城痛苦的说。
　　少女对着张之城做了个鬼脸，便回屋去了。突然一个回头说：“不要让狗抢了去啊！哈哈！”
　　张之城看看面前的食物，那是他印象中乞丐的食物。可是如今，也不得不吃了。同时，他仿佛听到了狗的低吟。
　　瞬间张之城用尽全力弯成一个月牙，护住食物，有一个瞬间他灵机一动，于是又滚到了一边，让狗去吃了。
　　张之城声嘶力竭的喊：“过来，过来！”
　　少女闻声过来，看到张之城并没有和狗抢食，戾气大发。快步过去，一脚踩到张之城身上，恶狠狠地说：“你敢不吃，我杀了你。”
　　“不，不！明天你不是要我跟你过招吗？可是今天你让我跟狗抢食，我这样怎么抢，被狗咬的遍体鳞伤，那你杀我不就杀得不痛快了吗？”张之城看着少女的眼睛，那眼睛似秋水一般，张之城竟看的呆了。
　　少女瞬时间竟红了脸，慢慢的说“也是，那，那我再跟你一点东西吃吧！还，还有，不准那样看我，否则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少女走开了，又给了一些食物给张之城。当然，张之城还是直接用嘴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