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66、第66章

　　越到城区，游荡的丧尸看起来比之前多了不少。

　　地上模糊有断裂的残肢，路边有野狗或夜猫三三两两的聚着，不知道在啃食着什么，当车里又一次震的他们从座椅上弹起来的时候，乔冉一点都不想知道小孟碾到的是什么了。

　　所幸丧尸们对车并不感兴趣。激素带来的勇气慢慢冷却，到这里，后怕才涌上来。后排传来干呕声，小胖子惨白着脸捂着嘴不敢出声。天说黑就黑，小孟不得不打开车灯，灯光吸引了部分丧尸的注意力，但没有血肉的刺激，也只是跟着追了几步就转了方向。仅仅是如此，视觉效果所带来的惊悚已经堪比鬼片了。

　　不，这是真实版的。

　　乔冉所工作的医院并没有在城区，而是在新开发的大北环，再往前就是通往市区的高速，交通极好。这就意味着，这里的人，不会那么密集。

　　果然离医院越近，就越安静，只有风从车窗呼啸而过的声音。乔冉静静的听着自己一声声清晰可闻的心跳，看到越来越近的红色灯牌依旧孜孜不倦的亮着，医院宽敞的入口处，惨败的灯光大盛，把门洞照的白昼一般。

　　“动作轻一点，戴好口罩，放缓呼吸，准备好了么？”乔冉背好背包，手放在车门把手。

　　医院比自己想象的要空旷的多。因为她之前生病休假，所以并不知道医院和科室是个什么情形。这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很有可能这里是人员最密集的地方。

　　自己其实是冒进了。

　　身边的小胖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乔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门帘下慢悠悠晃荡过来，他们一时都不敢动了，等到那影子到了灯光下，才发现他穿着保安制服。右边半截袖管空空荡荡，等他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时，乔冉死死咬住了下唇——他的整个后脑光秃秃的，脱落的头皮像灰色的布袋一样摇摇晃晃的坠着。

　　“走了。”

　　乔冉用眼神示意两个快要忘记呼吸的人，带头轻手轻脚的向里面走。

　　如果问乔冉，全黑只能用手电照明的环境和灯光依旧的医院那个更可怕些，她会毫不犹豫的告诉那个提问的傻逼哪个都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一句医院的电路布置好，一路走过来，除了零星几个灯光在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闪烁或者突然罢工，其他的都恪尽职守的亮着。他们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到了门诊药房。

　　门诊室在长廊尽头转角处，导诊台的另一侧，是一端长长的走廊，被阴郁的黑暗包围，接着越间微弱的光，隐约可见错落的钢架有半遮半掩的灰色幕布遮挡——乔冉想起来，这之前是中医理疗室和内科的地方，但医院要把这部分重新整修，这两个科室也都移到了另一栋楼，连带着上面的行政处也一并搬了。

　　门诊的药房一般都在一楼离大门近的地方。也在走廊的最前端。乔冉看着被砸的全碎的玻璃沉默。药房的门开着，可是即便不进去，空空如也的柜台也让他们还不及感叹自己幸运的心情来了个急刹车。

　　“该死，怎么没想到这点，白走了这段冤枉路。”乔冉暗自懊恼，小孟急了，压低声音说：“还有中药呢，跟这库房是不是挨着的？”

　　小胖子这会儿胆子倒大，灵活的猫着腰小心的踩过白色灯管映出的光亮。中药房所在的地段正好处于灰色地带——这里多少还能借着些隔壁的余光。再往前，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乔冉摸出小手电，也不敢开最亮的那档，蹑手蹑脚的也踱到门边。谢天谢地，门没锁。不过吸取了教训，几个人是绝不敢贸贸然进去的。小胖子警觉的贴着墙，一时都没有人说话。死寂般的安静让乔冉相信这里应该只有他们三人，忽而生出些死生一线的悲烈来。

　　她背贴着墙，反手把门一推——

　　一线细细的吱呀声响悠悠荡荡缠缠绵绵的落了尾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伴随着穿堂而过的夜风，乔冉似乎闻到些香香的味道，但这香掺在中药房特有的苦药气里，似乎是错觉。转瞬便寻不到了。
　　再次清晰的闻到混着牛皮纸袋，木头和各种中草药混杂的气味，乔冉顾不上感慨，只知催促小孟手脚利索些，所幸中药柜子虽高，配的扶梯却是有的，一时竟然也用不到她什么，只要好好帮着照亮就行。

　　“先找找三七白芨，那些最要紧！”小孟一面装东西一面催促乔冉找药。

　　“知道知道！”

　　乔冉一面应着，一面用手电筒在黑漆漆的层层抽屉里划过。外面还有点余光，一进到里面，当真是睁眼瞎。

　　手电筒的光无意划过天花板，墙面似乎起伏了一下，乔冉来不及细看，旁边的小胖惊喜的压着嗓子叫道:“找到啦，在这儿！”

　　几个人配合着装了袋子。这样顺畅的得手，让他们胆子放开了许多。到底是不死心，小胖毫无顾忌的翻过了药房大敞的窗户，兴奋的扒扒捡捡。乔冉无语的看着也试图爬窗户的小孟，自顾自推门进去了。

　　小孟:“……”

　　乔冉的目标是冰箱。

　　开了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乔冉逡巡了一圈，里面药品码放的整齐，并没有人翻捡过的痕迹。她们实在是幸运，柜台上和抽屉里肉眼可见的地方都空空如也，唯独漏下了冰箱，这里其实才是宝藏:乔冉把乔妈会用到的胰岛素都装了包里，还有大量的凝血酶和破伤风抗毒素。

　　“大姨！这里都是箱子！！！”几个人各找各的，一时谁也碍不着谁，乔冉被小胖这声“大姨”结结实实给震了一下，随即被小胖搬出来的箱子带来的惊喜淹没。

　　　小孟几乎是飞奔着去把车开过来，几个人分外利索的把后备箱塞了个满满当当。甚至乔冉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上车的时候，着实费了些力气。

　　突然有远光灯照射过来，乔冉反射性的用手挡住眼，轰隆隆的油门声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大路分外清晰，连乔冉这样不懂得车的人，也晓得这车肯定改装过。这轰隆的的声音太嚣张，颇有些拼命三郎的架势。

　　小孟开着车悄悄滑入夜色中去，半响幽幽道：“我还以为就咱们了。”

　　“应该一直都有人的。咱们能熬过来，别人自然也可以。”

　　乔冉给自己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她大约胆子真的大了，居然把车窗落到了最底，享受着夜风呼啦啦的往脸上吹的痛快。

　　“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熬过来，就跟我们一样。”

　　“是啊……”小孟附和，眼神扫到手腕，像烫了尾巴的猫一样惨叫一声：“完蛋！都九点了！我们家祖宗奶奶可还等着我做饭呢！”

　　“你还怪洋气，这表有些年头了吧？”乔冉好奇的问。

　　“那肯定比你年纪大，瞧见没，”小孟刻意把腕子绷的直直的，好显出些贵气不同来。其实这表链过宽又大，几乎可以再卷起来打个结，倒是难为了他一路带过来又东跑西跑的，居然没有掉。

　　“你这电池倒是耐用。”乔冉果真去细看了。的确有些年头，但样式笨重，单看着就觉得沉。不知道是小孟哪个长辈的旧物。

　　“没见识，机械表，不用电池。”小孟得空翻了个白眼：“我们家老爷子嘴巴紧，问也问不出什么，咱也不知道这是个怎么来历，不过搁到以前他们那时候，再金贵也金贵不过粮食——那才是能活命的东西！这不我就捡起来么，权当求告我们家老爷子护一护我了，你别笑……”

　　小孟说着，自己倒笑起来，末了说：“要是知道我们现在的光景，老爷子不定多过不得。”

　　乔冉心里也是一紧，突然间就有说不出的惆怅与伤感。说不得她爸妈以为她还在小孟那里，天黑不回家。肯定是要去接的。自己做事这样冲动武断，却全然没有想过后果。

　　其实按照自己想当然的设想，连做晚饭的时间都不会耽误。结果被现实啪啪打脸。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们这趟总算是顺当，自然也好交差些。

　　车还没有出县城，外面的雨滴就砸下来，声势越来越大，密密麻麻的雨线绷直了刷刷的在车顶叮咣叮咣的响，时不时会有白光乍过，像被接连按下了闪光灯。轰隆隆的闷雷从远处传过来，听的人心惊，像等着一锅尚未烧开的水，虽然还未鸣笛，已然是在酝酿渐沸之势了。

　　让人不自觉的想裹紧身上的衣服，期望以这一点布料，稍抵些惧意。

　　车顶砸落的雨滴越发重了，如果这个时候下车去看的话，会发现这几乎是末世衰落的城市电影开头——被大雨浇淋的矗立在街道两旁的钢筋水泥的建筑，空荡荡的路上只有孤寂的两道车灯。

　　乔冉在这样的环境中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而在其他地方，黑夜的第一序章，才将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