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要从我莫名其妙的生了个蛋开始……》牛肉炕饼

54、第五十四章

　　“找我？”

　　乔冉疑惑的指着自个儿的鼻子，想了想小心的掉转了手指指向屋子里：“你们确定不是来找姜唐？”

　　“就是来找你的！”拖着半管鼻涕的那个敦实孩子头发深一寸浅一寸，像坑坑洼洼并不齐整的土地。一帮子半大小孩背着竹筐背篓，有的手里拿着竹竿做的简易吊竿，一看就是摸鱼钓虾的行头。

　　正是午后，天最热的时候。跟在一帮半大小孩后面，还没等走到土路那边，乔冉已然是老胳膊老腿的颇觉吃力了。也不知道这帮小孩子哪里来这么多精力。不过想想自己小时候可能也是这样，玩儿起来，简直不知道什么叫累。

　　大约乔妈是嫌她在家窝的要生霉，出门转转感受下大好时光，也得些野趣。

　　孩子们网鱼捉虾的那条小河段又浅又窄，全然不能跟乔爸他们钓鱼的那一截相比。乔冉是不熟悉这里的，听孩子们讲，水库如今不敢去了，水位涨的吓人。村里的河段常年稀汤寡水的，倒也没有干涸。

　　两边大中间窄，恰如一个葫芦型。他们要去的正是径口哪儿，胜在可玩的地方多。乔爸就在附近跟几个叔伯下河拉网，到时候正好顺路带她回去。

　　有多久没有这样出门踏春的感受了？

　　乔冉反手把马尾挽成个紧梆梆的丸子头，舒坦极了。这一片倒也不算陌生，小时候也来过几次。前面的一大片空地，是早年村里唱大戏搭台子用的。可以抄小道绕过去。过了这片地方，有小小的三间青瓦灰砖的庙宇。神像早年也搬到更大更敞亮的地方，早已经搬空了。外面有水泥砌起来香炉。边角已经残缺了大半，泥沙从其中漏出来，有不知什么种子在其中寻得一点生机，藤蔓缠缠环绕，把整个水泥台面都遮盖住了，像个巨大的绿植盆栽。

　　为首的小胖墩早就按捺不住了，衣服一撂一甩，乔冉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就嗷嗷叫着挺着小小的滚圆肚皮往河里扑腾。其他的孩子纷纷效仿。乔冉哭笑不得的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从庙前面的空地到河边，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乔冉忍不住回想姜唐短暂的婴儿时期的模样，似乎也是滚圆白胖，藕节似的胳膊腿儿上，肉肉挤出来的折子夹死蚊子简直轻而易举。

　　但现在……

　　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还是单薄了些。也难怪黒潭初来看到姜唐的伙食时一脸的震惊了。

　　乔冉脱了鞋子，把脚踩进岸边的水里。这哪里是条河，最多算是个小溪。更多弯绕的枝节大都是仅仅没过了小腿肚的高度。也怪不得大人们放心了。

　　一群小屁孩，戏水的戏水，跑跳的跑跳。也真有几个拾螺钓虾，居然也似模似样的。那个钓到虾的小胖墩十分照顾病号，大方的把虾子送她玩儿。

　　河虾不算大，须子却老长老长的，壳子近乎透明。乔冉抚着触须，环首四周，到处是青绿勃发的春日盛景。她几乎都要认为，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平静日子了。

　　安宁的让人心碎。

　　她想到何飒对她说的话。突然涌起的悲凉让胃里一阵抽痛。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注视着你，并且不断提醒，这场灾难，没有人能置身事外。躲在哪里，都是徒劳。

　　那虾子趁着她不注意，长须抖动，溜滑的身子一弹，蹬了老高，又落进了水里，得以逃出生天。乔冉也不在意，就着溪水洗了洗手，提着鞋子跨出草坡。

　　大约是蹲的时间长的缘故，一时起来，头有些晕。她只低头看路，想要到老庙那边偷懒解乏，打发时间。等到一抬头，却看见远远有人站在那里。

　　有的人，真的是得天独厚，注定是焦点的存在。

　　即使只是简单的长裤黑T，也是好像随时都可以入画的风景。修长笔直的长腿不亚于她曾经看过的任何一张画报。更不要说走动起来时，衣服牵拉出来的褶皱与留空，不难让人看出布料下隐藏的精实紧致的肌肉，和其中蕴含的爆发力量。

　　乔冉是个怂人。

　　她可以对着屏幕发很久的花痴，可以为剧里求爱不得的小哥哥共情到肝肠寸断，以至于某段时间连上班心里都是“梗”的难受。她看一部剧换一个墙头，每个都是真爱。她看脸看身材看演技。

　　她说哥哥眼里有星星。

　　所有的心动，来自于虚幻的真实。

　　那是她的真实。

　　可你要是把她喜欢过的哥哥们放在她面前，这个怂货连打招呼都不会——顶多看上一眼，再急匆匆的走开。风过水无痕，也就那样了。

　　凉薄的很。

　　“怂”这个词，多半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想当年，乔冉在陌生的城市上学时，跟朋友一起徒步走了老远，只为摆脱学校食堂去觅食。她们吃完那碗凉皮，付钱走人的时候，迎面走过来几个小哥哥。

　　真的是几个小哥哥。介于学生和青年之间，白衬衣单肩包，连脸都是各有各的好看。简直符合所有女孩儿的偶像剧梦想。但也只是那么一刹那。至于他们长的什么样子，她根本说不清。也可能并没有看清楚。只是那一瞬间让人忍不住回头的的惊艳感，她现在还记得。

　　但也只是那一刹那而已。

　　乔冉的怂带着自己的小圈子。那是别人的风景，于己无关。

　　乔冉仰着头，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楚亦的脸。

　　她知道这个人很好看。但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毫不顾忌去观察过一个人。如果让乔冉回忆楚亦的脸，她大半是回忆不起来的。

　　长的不错，身材特好，长腿宽肩，啧，跟明星似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乔妈偶尔问起“那个领头的”的人时，乔冉是这样形容楚亦的。

　　而现在呢？

　　乔冉的目光从眼前这人黑色V领露出的锁骨一点点往上，从让身为女人都羡慕的玫瑰色薄唇到挺拔的鼻梁，再到眉眼。楚亦的眼睛让她想起自然记录片里草原上的那匹白马。那匹马的眼睛清澈，黑亮，带着说不清的勇往直前和倔强，当它白色的眼睫垂下来的时候，很温柔。而且无害。

　　就是这样的眼睛，和眼神。

　　温柔无害。

　　似乎还有一点担忧。

　　呵。

　　楚亦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眼前的女孩全然没有要移动的意思——他们的距离有些太近了。乔冉不知道自己在楚亦眼中是什么样子，但她知道自己的目光。

　　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甚至夹杂了一丝怨怼。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样近。不是喜欢，不是惊艳，不是心动。她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看着这个——侵入者。

　　乔冉收回目光，沉默着坐到台阶上。柳树蓬发的枝桠像个绿色的大伞，垂垂摆摆的遮着阳光。

　　“何飒应该跟你说明情况了吧？”

　　楚亦没有坐下，而是退到庙门前的柱子旁，上面的红漆已经掉的七零八落。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咕咕的叫，倒也不刺耳。只是显得这地方更静了。

　　“你们为什么要来呢？”

　　乔冉抬起头：“是不是没有你们，就没有这许多事情了？”

　　她承认她情绪化。

　　但去他娘的冷静吧。

　　反正都末日了。

　　楚亦看着乔冉，他见过太多的愤懑与绝望。甚至可以说，末世的很多人，大都是这样过来的。并且习惯了它们。终归沉寂于生活。

　　他想起何飒的报告。乔冉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了。但总部溯源计划有了变故，探测仪也没有任何异动。况且这里已经开始跟外界一样常态化了。他们必须尽快离开，接到指定人员后返回帝都研究院复命。

　　但是乔冉，不管是出于保护政策还是人道主义，他们都有义务保护她的安全。

　　何飒没有告诉眼前女孩的是，像她这样还拥有完整的生育功能的女人，被称为“繁育体”。也是研究院重点研究保护对象。

　　“你渴不渴？”

　　楚亦大致看了一下，这庙空地前面就是大片的农田，仅有的几块看起来有人打理的土地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拱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肆意疯长的草堆上结着一颗颗小小的红色果实，只有豆子大小，鲜艳欲滴。

　　其实野果子随处可见。但没人敢吃。

　　楚亦低头在最近的田垄处捡了什么东西回来。随意往台阶上一坐，朝乔冉摊开手心。

　　是一株枯死的小苗。乔冉不认得是什么。也许它被精心的侍弄过，被人满怀希望的埋进土地里，期待它生根发芽。然而楚亦手心里这颗，水分似乎都已经消耗殆尽。根部干瘪灰黄。

　　然后，就像看快进版本的植物生长，乔冉眼睁睁的看着它丰润起来，快速抽条蔓延，以楚亦的手心为中心，铺铺叠叠蔓延了一片，把两人坐着的地方几乎都围了起来。

　　楚亦让她把就在脚边的绿皮花纹大西瓜摘下来的时候，乔冉都恍惚的没有回神。

　　这就是异能么？

　　心里再有准备预期，也比不上眼前所见的震撼。这种几乎超越了科学唯物范畴的能力，即使以乔冉并不多的政治嗅觉，也能想象的对于原本的社会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

　　但好像末世背景下，一切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没想到会有，上次去农科站的时候顺便带了种子，没想到真的有人培育出来瓜苗种上了。”楚亦示意乔冉自己动手去摘。他脚边也有一个，没乔冉那个大。

　　乔冉试图像扯绳子一样扯开瓜蒂，但脸憋的通红，手下依旧纹丝不动，楚亦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是看乔冉动作。她一脚踩在瓜蒂上，蹲在地上两只手默默滚着瓜。终于还是绞拧开了。

　　跟个大傻瓜似的。

　　乔冉抱着冰凉的大西瓜坐在台阶上，觉得自己显得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