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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塞拉的脾气很大,这种大不仅表现在她的任性上面:她总会做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决断,这在其他人,特别是她的经纪人,她的母亲眼中是不可思议的。

      她当然乐意在粉丝和媒体镜头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温柔可亲,甚至说些成人笑话和做些小出格的动作来为自己接一下“地气”。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一个明星,特别是一个女明星,太高高在上是无法收获事业所带来的全部成功果实,从他们手里得到奖品,哪怕是应得的报酬,只要你还想同时获得一些“国民度”,进行一些星途上的可持续发展,就必须这么做。而这种讨好绝大部分是基于这个社会的主流要求身上的,举个例子:如果一个女明星能够接受黄色笑话甚至开些黄色笑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塞拉清楚地认识到这种境地是无法扭转的,她绝不会把自己的任性用在拒绝上面——尽管这个时代还没有发展到热烈追求“真我”的地步。所以当她第一次在媒体的摄像机前“叛逆”的时候,特别是她的第二部文艺电影上映期间,这种做法的劲爆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如她所想,人们对此的反应巨大,在此之前可没有人,准确地来讲是没有多少明星,这么“真实”过。他们热切地追捧这个“可爱”“真实”的女孩。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尽管开着有点侮辱女性色彩的玩笑,多数女孩们的反应却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她们追捧着这个潮流,仿佛终于找到了数学题的简易做法和迷宫的出口一样,死命地涌了上去,她们以大声说出这些笑话为荣,拼命地嘲笑那些“淑女”们的装模作样,轻蔑地认为她们是开不起玩笑的脆玻璃。Well,youknow,排挤总是团结的第一步。洋洋自得的满足简直是人生的毒品,但,Justkeepreal。

      可塞拉永远不会去对这进行指责的——她在这里尝到了不小的甜头,并且打算一直尝下去。即使是毒品,她也乐意在这个世上贩卖,只要她觉得有这个必要。与其说她是毫无善心,倒不如说,她本身就富有毒品的气质,黑色的,冰冷的,明明是黏腻的缓滞流动的胶质却又莫名的清爽。

      事实也证明了,这种现象经久不衰且历久弥新,指原莉乃和詹妮弗·劳伦斯,她们都是一样的。能迎合市场的就是王者,不管内心怎么嘲讽,塞拉·纳斯塔都绝不会去立个牌坊砸了自己的饭碗。

      她趁此推出了自己的摇滚专辑,红发扎成的冲天辫一时成为潮流,连带着高饱和度紫色的口红和眼线,吹破的比巴卜,嚣张的金色大圈耳环。即使这身时尚搭配足够石破天惊,但不得不说,这张专辑却是完全靠蹭着“叛逆”的热度而红火起来的。

      扯着嗓子高歌着Iloverockandroll,纳斯塔的团队闪电般撕下清新少女标签,把个人风格板洗得干干净净,重新牢牢贴上青少年潮流风向标的标签。

      说实话,虽说卡罗尔·纳斯塔有预感自己的女儿会因为两部欧洲电影而有所桎梏,但她没想到哪怕到了美国,团队所能接到的剧本里最有突破的也不过是个小妞电影的金发女配——一个愚蠢的大小姐。

      这绝对是不能被接受的,这样下去,塞拉·纳斯塔的职业生涯简直是可以一眼望到尽头。这种温和的标签虽然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在市场上也有不错的口碑,但一旦贴牢了,它的血盆大口也就真正显现出来了。任由这种风格延续,塞拉,顶了天就是个神经质文艺女神,也许还得加个欧洲限定。或许这不错,但在一个纳斯塔眼中远远不够。况且,只有流动的生命,才能存活,没人能当一辈子的小可爱,而替代品又不可能会没有。待在舒适区愈久,沉没成本就愈高。

      而即使在同个年龄段,标签也有高下之分,这种风格带来的利益绝对满足不了一个纳斯塔的胃口。

      卡罗尔的野心因为这个拉响了尖锐躁人的警报。这个警报一直贯彻在她交接欧洲和美国事宜的全过程,最终在女儿一次“任性”的发言后突然陷入沉寂——友善而包容的美国人们终于因为一个小小的笑话和手势接纳了这个从欧洲长途旅游回来,第一次踏上故土的拥有着美国山姆大叔特制爽朗的Miss.Cat。

      即使后世常见的工业可口可乐式的爽朗在这里也算是足够清新脱俗呢,被热烈追捧着,喜爱着,同情着的Miss.Cat扬起叛逆的涂满墨绿色的嘴唇,拉着眼角对镜头做了个不太出格的鬼脸––至少比中指要让人好接受得多。

      “与塞·纳斯塔的第一部不同,《fly(风中的歌)》是一部彻彻底底的忧愁。

      我难以忘怀那个一身布满补丁的农女装束的蓝绿色少女是怎样在布满芦苇的乡间小路上踩着破破烂烂的石墙垣,一高一低地蹦蹦跳跳。

      纯净的山泉是怎样被战火被无奈的人世染黑。一张白纸是怎样绝望地浸在污水里,泡胀了,再在水里无可奈何地慢慢裂开。

      可怜的泰丝,她对姆妈的爱是真切的,她对姆妈的恨意也是真切的。她原先是警惕的小兽,机灵却又离不开保护,姆妈是她的巢,可这个老藤所编就的巢也无法在纷飞的战火中安稳地护下那可怜可爱的蓝风铃。

      泰丝只能自己去分辨那些恶意,借着汲汲可怜的自尊和墨提斯女神所施舍的小小怜悯去在这些丑恶的豺狼直接回旋。她也确实够机警了。但可恨的战争却激化了原本在和平时代而被压抑的不明显的汹涌暗潮,如果罗恩·卡里切这个花花公子再耐心点,他就能骗得手了。是他手上那把冷冰冰的枪给了他加快进度的火热底气。

      这时我们不得不赞叹这个罪恶之夜的运镜和构图,正如我们不得不唾弃那令人作呕的粗暴,□□的拍打声让人不仅想吐出这由心底而产生的恶心。那黑夜的枪声和烛火的明灭所构成的腐烂了的斑驳郁金香的气味,是整部电影的基调,控制了电影里所有人的灵魂,也缠绕在观影者的周围。

      纳斯塔早就把这个纤细的泰丝印在每一个观众的心里了,没人会不深切地爱怜着这个聪明的女孩儿。但不得不说,出于人心底隐秘的黑暗,人天生对弱小的摧残欲也使人内心不禁闪过一瞬对卡里切的理解。一些道德感和智力低下的观众甚至会开始伪善地为这个披着俊俏皮囊的恶臭恶魔找些可笑的借口。

      卡里切是个恶魔,毋庸置疑,他拥有着一个腐烂的灵魂。但在那个罪恶的年代,人人都是恶魔。恶魔就在身边,腐蚀着每个人都骨髓,非把每一个人都同化了,一起拉入地狱了不可。这种现实让人不寒而栗,却再无第二条更好的路可供选择。我们有时候不知道,究竟是人决定环境,还是环境主宰人。

      战火殃及到小镇,这个往日里风光得意的军连撤得远远的。泰丝沦为一名雏妓,她的丑陋和一开始的清新动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种丑陋是由里及外的,是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恶臭,恶毒的咒骂和对无辜人施加的迫害无一不在提醒着观众,泰丝不是再是那个纯洁可人的布鲁贝尔,而是与众人眼中的妓女一般无二的浅薄女人。

      这个花名为蒂瑞的瘦干女人,有着巷子里司空见惯的布满乌青的白腻身子和红嘴唇。再多的粉也盖不了因为过度的伤害而刻下的印痕,额头眼角和嘴边的纹路里塞满的粉,总能让人倒尽胃口。而街边人和同行则会嘲笑她不知羞耻地和个仓皇经过的小农女一样,包着黄头巾,即使她早就把那两股辫子散下来了,即使这黄头巾早已褪了色。

      她憎恨着所谓的爱,却让人不得不爱她。你永远都不会去怀疑她是不是原先那个美丽的蓝风铃,因为她尽管丑陋、恶毒、庸俗、肤浅,但却处处保留着原先那个可爱女孩来过的痕迹。

      善良的姆妈积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也投入了'国难捐献'这个可笑的无底窟中,被军连的公子哥不小心一枪打死。

      战争里的所有都顺理成章,顺理成章到让人无力挣扎,只有任风吹过。

      一切都像是诗里,在灰蓝天空中被寒刀所割裂的破碎风筝,孤独地,脆弱地飞翔。

      不得不说,塞拉·纳斯塔,是个理应被人珍藏在心中的小镇女孩。是电影史中难以抹去的一页。

      无论是《candy(卡蒂的初恋糖果)》里的阳光个性的活力热情的小不点还是《fly(风中的歌)》里一开始纯真无暇的纤细哀怜的蓝风铃,都牢牢地抓住了观众的心房,摇曳着他们的心神。

      她就如同你我隔壁的那个时不时在心间抓挠的邻家女孩,让人无法遗忘。”

      ——潘德勒斯

      塞拉·纳斯塔砰的一下把手里的报纸摔在桌上,白瓷杯里的咖啡也随之颤颤巍巍激到了杯托里。

      去他妈的小镇女孩,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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