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芳阁之今天影卫又腰疼篇》墨梅雪兰

19、第十九章

　　极乐林隐藏于京城东郊的树林中，往远了看，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府邸，然而近处却能听见里面的乐舞笙歌，渚明如今在三楼，一层是酒楼。二层是赌坊，三层便是青楼楚馆，他们进入的楼在极乐林中也不算小，可是在极乐林中大大小小的楼里，也不过是一颗璀璨些的星罢了。
　　这里每个人都戴着一层面纱，这是极乐林中不成文的规矩。每个人都害怕被人认出身份，带着面纱，他们可以放荡形骸、为所欲为，而出了这座楼，他们还是那个文质彬彬，不然流俗的贵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座楼里的所作所为，就算楼里的人知道，也没有人会说。
　　极乐林的人对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只看钱，只要你钱多，在这儿你就是天王老子。
　　渚明此时已换了一身行装，打扮的像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再加上他的身量比周遭的同僚都要高些，这往那儿那么一站，便一下显出了玉树临风之态来。
　　此刻他正坐在一个软椅上，椅子上垫了一个软垫子，让人坐的极其舒服，酒，也属上乘，更何况身边还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听老鸨说，这两位是楼里最文雅，最像闺秀的姑娘，而此刻这两位姑娘却是衣衫半解，眉目含春——
　　老鸨其实也没有骗人，这两位姑娘确实是这里露的最少、眉目里的情态最含蓄的姑娘，只是一点儿也不是真正的闺秀罢了。
　　那个叫木锦儿的姑娘正坐在渚明的软榻旁，一手勾着渚明的脖颈，往他的耳朵旁呵气。那个叫姻儿的姑娘更是直接坐在地上，脑袋靠着渚明的大腿，小手却在不安分的往上。
　　……然而这只灵巧的小手却被另一只煞风景的大手抓住，这才歇了心思。
　　渚明虽然嘴上还在调笑，却早已浑身僵硬。
　　所幸两位姑娘也都是爱财的，看着渚明迟迟不动作，知他不会给钱，也歇了心思，转而去陪他人了。渚明如获大赦，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向了人流较少的一侧拐角处。他好不容易喘了口气，脑海中却全是脂粉的味道，回身，正巧看到了一扇紧闭的窗户，想要开窗，却忽然被一只莹的手拉住了袖子。
　　“公子，极乐林是不许人开窗的。”微微有些低沉的女声响起。渚明惊觉，回身一看，一个身材娇小，面目清秀的女子映入眼帘。
　　这女子脸上的妆容其实较之刚才那两个女子还艳丽些许。可是这个女子却给了渚明一种比较舒服的感觉，也许是这个女子的举止并不像刚刚那两个女子一般轻浮。
　　她此刻衣服穿的齐整，这让渚明好受许多。他连忙收手，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还望姑娘海涵，不要说出去。”
　　这姑娘听着，面目表情渐渐变得慵懒，眼波流转地在他身上流连，忽的“噗嗤”一声掩嘴发出一声娇笑:
　　“看不出来，倒像是个风流成性的。”
　　“罢了。”那姑娘冲他招了招手，“五十两银子，我带你去一个能开窗的地方。”随后也不看他，亦步亦趋的径自转身离去了。
　　渚明还能说什么，尽管他觉得这姑娘十有八九在讹他的钱，那也只得跟了上去，毕竟他的鼻子实在是痒得紧了。
　　两人来到一间房子里。这房间的窗户是大开着的，旁边有两个高力士守着。女人招招手，让高力士离开，随后便关闭了房门，把渚明拉到了房间里的床上坐下，然后三下五除二地，爬到了人的腿上。
　　朱渚明已经看呆了，可手上仍然下意识的推拒，可没等他说话，女人便凑到了他的耳边。然后便是分外熟悉的声音响起:“主人是我，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主人责罚。”
　　从明面上一阵看着面前的姑娘，妖冶的脸，忽地瞪大了眼睛:面前的姑娘虽然换了浓郁的妆容，可眉目，分明就是渚清宇啊！
　　渚清宇来的时候时间本就匆忙，就没有易容，只将自己的面目修了修扮作女子，此刻看着渚明目瞪口呆的神色，也是罕见的有些窘迫。忍不住出声道:“主人可是觉得太丑？”
　　渚明这才将将反应过来，因为见到熟悉的人，也忍不住放松了些，嘴也下意识地开始贫:“哪里哪里，清宇姑娘是最美的。”
　　渚清宇一愣，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窘迫，一时接不上话，只得停顿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主人谬赞了。”忍不住捏了捏衣角，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主人可要在这再待一会儿？我……我保护主人。”
　　渚明成功地被这个话题吸引，他忽的想起了来到这里的目的，然后再看向渚清宇，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说实话，他并不想留在这里，这里纷纷扰扰的欲望和喧嚣根本不适合他。
　　他们家世代忠臣，因为守着严酷的家训，他的父亲是一个直言不讳的忠臣。家中教他怎么辅佐皇帝稳固江山，教他在群臣的纷争之中坚守，却没有教他如何猜测帝王的心思，如何在这场风雨纷扰之中保全自己，保全家人，这才落得了被陷害，被流放的命运。
　　即使是在他父亲年轻为官的时候，也因太过清廉不懂逢迎，在官场中几乎没有靠得上的朋友，加上他们一家向来人丁单薄，虽然主家看似跟其他的大家庭一样，但却几乎没有什么旁支系。所以也就无什么青梅竹马一说，他自小对女子的接触的印象，也只有关于他的奶娘和他母亲的记忆。
　　换句话说，渚明对于女性和关于情爱方面的认识，甚至还没有渚清宇来的丰富，其实偶尔潇洒调侃两句，也不过就是从旁听来的，只为了尽一时的少年意气。
　　渚明自己也许也意识到了少年的经历对他的影响，自那一晚他对渚清宇的异常举动之后，便想到根着同僚来这青楼楚馆见识见识，可是他却忘了，即使是再清丽的女子，在青楼楚馆里呆的久了，也会被被迫养出一种风情。而这种风情对于他来说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印象，反而会把他吓到。
　　然而就这么跟他回去，渚明还是有些于心不甘。第一次，渚明面对着渚清宇，产生了一些逃避的心理。
　　也许他真的应该冷冷静静的找个地方思考一下，找个没有渚清宇的地方。
　　不论心中千回百转，渚明面上确实只说了一句话。他哑声道:“你先从我的腿上下来。”
　　渚清宇被他突然的一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然而，当他正想着遵从渚明的命令，从他腿上下来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仿佛要走过来的脚步声。
　　由于极乐楼的喧嚣，渚清宇听不真切。正当他想转过头来仔细查看时，后脑勺突然被一股大力按住，然后一双手主动攀上了他的腰，将他的腰部箍的死紧。
　　渚清宇心领神会，瞬间调整姿势，摆了一个暧昧的造型。然后他侧了侧头，半眯着眼，借着妆容的渲染，硬是做出了一副迷乱的表情。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个雍容成熟的男声:“你们这儿的倌儿，有没有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