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妓》薄良

5、第5章

　　长平城南郊·二十里·长风山庄
　　聚贤厅里，冷风端居上首，冷竹，乔木，白羽三大护法依序排坐于下，只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一致的观察着他们正愁眉不展的庄主大人。从京城中回来，冷风便召集三大护法来到聚贤厅里，说有要事商议。但却顾自坐在那里出神了半天，没有人敢发问，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冷竹也收起了嘻皮笑脸，关切的注视着他的大哥，长风山庄冷大庄主的表情。可是却看不出丝毫端倪。他这大哥的性格和自己可是大相径庭啊，两人都遗传了母亲的绝美姿容，可偏偏一个在性情上冷若冰霜、狠辣决绝，一个却热情似火、刚烈豪放。想到这里，冷竹不禁摇了摇头。连他这个当兄弟的都怀疑自己那大哥到底是从母亲肚子里蹦出来的，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计划有变了！”好不容易，冷风的嘴里才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庄主的意思是指弑龙计划么？”一向沉稳的乔木接口道。
　　“恩，本想借贤王这颗棋达成目的，但看来这贤王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可靠。”接着，冷风把下午发生的事简略的告诉给大家。
　　“哈哈，华夫人，这贤王还真是有眼光啊！”冷竹又恢复了他那吊儿郎当的本性。
　　“庄主的意思是不想和贤王合作了？”乔木试探的一问。
　　“如此草包，纵然给他鸿鹄之志，也难以成就霸业，只怕他日还将成为我们计划当中的绊脚石。”冷风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庄主言之有理，可是，不倚靠贤王在宫里的势力，纵然我们有穿天入地的本事，只怕也难以接近段崇明啊！”乔木苦恼的摇摇头。
　　“大哥，那华夫人果真如此差劲么？传闻可完全不一样啊！”冷竹戏谑道。
　　冷风不理会冷竹，转向乔木道：“我也是忧心这个问题，前次行刺失败之后，段崇明那小子肯定更加严密的防范。这一两晚我到宫里打探过，形式不乐观，想要下手而又能够全身而退根本是不可能的。恐怕连近身都难。”冷风想起了时刻守在段崇明身边的那和尚和那个背负古铜剑的年轻人。
　　“咦—白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眼尖的冷竹叫了起来，这时，大家才一致望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白羽。只见他脸色苍白，神情异样。
　　“该不是生病了吧？”冷竹挨近白羽身边伸手去拭额，被白羽一掌推开。
　　“我没事。”白羽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恐怕是昨夜受了凉，身子有些不适而已。”
　　冷风若有思的看了他两眼，然后道：“身子不适就先下去休息吧。冷竹，着下人去给白羽炖些补身子的汤药。”
　　“谢庄主关心，属下先告退了！”正在白羽转身之际，管家汤伯走进了厅里。
　　“禀告庄主，庄外有名姓华的女子求见。”
　　“华？”冷风狐疑的皱起了眉头，“她可有说什么？”
　　“她说，她叫华离落！”
　　“离落！”白羽转过去的身子颤了颤。
　　这一声惊呼虽小，却让厅里的其余四人听得清清楚楚。
　　“白羽——”冷竹兴奋的跳到了白羽的身前，“老实交代，这个华离落是谁？哎，不用问了，肯定是你的老情人是吧？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让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我说白羽啊白羽，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呀，弄得我还当你和我哥一样是个柳下惠呢。哼哼——”冷竹一副揪住小辫子志得意满的小人模样。
　　“住口，冷竹。”冷风一声大喝，吓得冷竹忙不迭的缩舌头。
　　“我知道这华离落是谁。”冷风看向白羽，白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冷风的眼睛，有些羞愧的喃喃道：“庄主！”
　　乔木和冷竹都有些诧异的望向冷风，他如何认识与这白羽有牵连的女子呢？
　　“她就是华夫人！”
　　一语激起千层浪。最激动的要数冷竹。
　　“华夫人？”冷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有得好戏可看了。
　　“白羽，在请进这位华夫人之前，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冷风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
　　白羽有些迟疑的转过身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
　　“庄主还记得三年前命属下带领明佑堂围剿凤凰城南郊由头目张九儿占据的强盗窝子么？”
　　“当然记得。”
　　“离落姑娘就是属下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提起离落这个名字，白羽多年不见阳光的冷峻面孔上多了几丝温柔。“那时离落姑娘带着妹妹逃难，正遇上张九儿一伙强盗，是属下——”
　　“哦，我知道了，白兄路见不平，就英雄救美了。”冷竹忍不住插话道。
　　白羽没有责怪他多嘴，反而轻轻的笑了，“是的，这是我一生之中做过的最为正确的行侠仗义之事了。对于将自己和妹妹从魔头张九儿手中救出来的恩人，也就是属下，离落姑娘很是感激的。我当初救人之时其实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剿灭张九儿本来就是那次行动的目的。可离落姑娘——”说到此处，这位英雄豪杰的脸上竟然现出几丝难得的羞赧。
　　“离落姑娘是我这一生之中遇到过的最美好的女子，可能是我白羽福薄吧，这三年之中我也尝试着去找她，我是真心的想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可惜每次都被她拒之门外！当后来我知道她就是名满京城的华夫人——”白羽脸上尽是苦楚，这位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刚烈男子，原来有这般不为人知的柔情。真是让所有人尽皆瞠目啊！
　　冷风还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白羽“如果你的离落姑娘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离落了呢？”
　　“不管她怎么变，属下，属下，还是想要她的。”白羽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那好，汤伯，有请华夫人！”

　　离落踩着碎步跟在汤伯的身后，是多久了，自己都没有走出忘情阁一步。而今，为了离珏，不管这里是虎穴还是狼营，她都要冒险一试。趁着夜色，她悄悄的打量着这个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大山庄。很大，月色之下的园子显得阴森葱茏，但还是能隐约看出主人的喜好，这里的一石一木，一花一草，都原本的保留了自然的风貌。看起来虽不富丽但却不失大气磅礴。营造这座山庄的工匠一定具有广大的胸襟和独到的品位。
　　不知走了多久，汤伯把她带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这大厅的装饰也明显迥于常见的那些富丽堂皇的风格，严肃之中不失活泼，雄浑之中又不失精致。特别是进厅一抬头就可见的两个醒目的大字——贤?雅，笔风遒劲有力，饱满生动。一看即知出自大家手笔。看来这个长风山庄的确盛名无虚。
　　“华夫人！”冷风高居厅首，冷冰冰的看着走进厅来的女子。
　　“冷庄主。”迎着冷风那足以冰冻烈火的眼神，离落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冷风挑高了眉毛，探究性的注视着这个白羽口中所称道的美好的姑娘，可是从哪都瞧不出有什么美好可言啊！身姿一般，有些赢弱，象牙白的皮肤，衬托着小小的眉眼，扁平的鼻梁，略有些单薄的嘴唇。怎么看都和一般市井妇人一般无二。连贤王也称道她好，难道是自己的眼光出了差错？
　　“华夫人这么晚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离落脸上闪过一丝气愤，所为何事？干嘛不问问自己干了些什么事呢？
　　“小女子深夜叨扰，还请冷庄主见谅，只是请冷庄主放还舍妹，离落一定感激不尽。”
　　“令妹？”冷风依然不动声色：“冷某和令妹素不相识，何来放还可言？”
　　离落挑高了眉毛，一双眼直视进冷风双眼深处，“冷庄主还在生离落下午怠慢之气么？离落自知一向有些不识大体，但舍妹无辜，我不想她搅进这个是非圈，要离落做什么冷庄主尽管吩咐，只要不累及舍妹，离落一定照办就是了！”
　　“我要你做什么？”冷风面露愠色，“别说我冷风不会做掳掠妇孺之事，即便是冷某掳掠了令妹，敢问华夫又能为我做何事？”
　　“做你想做而不能做，不敢做的事。”离落挑衅的迎上眼前这个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
　　冷风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平常的女子，或许，真是他看错了，这个女人有异于常人的勇气与胆识，只是要对付段崇明，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啊！
　　“离落——”一直站在远处痴痴的望着离落的白羽走了出来。
　　“离落，你，还好么？”白羽有些怔忪，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啊，多少次午夜梦回，都以为佳人在抱，却抱了个空。这时候当离落站在自己面前，却又疑似在梦里。
　　“是你。”离落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个白羽居然就是长风山庄的人，当初自己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许一夜之后，这个白羽就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自己身后，三年来，每当离落遭遇麻烦之时，都会有人暗中替她解决，离落也想到过是他，原来他是长风山庄的人，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是我，呵呵，我还以为你早将我忘了。”白羽憨厚的挠头，一抹笑容浮在脸上，让身边的冷竹看了不禁咋舌。
　　“白羽，是么？你和长风山庄？”
　　“他是庄里的右护法。”冷竹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插嘴道：“在下冷竹，长风山庄的左护法。那位乔木，是庄里的总管！”
　　“哦——”离落施施然下拜。
　　“离落，我们并没有劫持离珏，我的话，你信么？”白羽的眼睛里满含期盼，哪怕只是一个肯定，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值得回味一辈子的莫大幸福了吧！
　　离落皱了皱眉，看向白羽。既然不是冷风派人劫持的离珏，那珏儿现在？
　　“你是不信我的话？”白羽焦急起来。
　　“不，我信，只是珏儿，我有些担心她。她现在应该在贤王手里吧！”
　　白羽闻言，眼里冒出了火，“离落你放心，我一定把珏儿安然的送到你手上。你现在就回去等我消息吧！”说着，就朝厅外大步走去。
　　“白羽！”冷风大喝一声，“你送离落姑娘回去，我去找贤王爷谈,顺便，我们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呢。”冷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