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与王飘飘》噜本酱

5、第 5 章

　　第五章
　　参加工作的第一天，王飘飘预感一切都会相当顺利。她再次打扮得利落大方，直奔县棉纺厂的人事科。这儿的主任是个40岁左右的大姐，第一眼看到飘飘时就觉得这女孩是个能干的人，于是亲自领着她去财务科报到，又带她看了看宿舍、看了看食堂，最后还拉着飘飘的手嘱咐她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自己，这才离开。
　　飘飘心里高兴，脸上也是笑出一朵花，同办公室的大叔看见这样子，便忍不住去调侃她，“小姑娘啊，第一天上班高兴成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当厂长了呢！”飘飘居然回了一句，“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是这儿的厂长呢！也说不定有一天，给我个厂长我也不当呢！”这话本来是略有冒犯的，可偏偏说出这话的人是王飘飘。她脸上带着稚嫩的笑容，口气也满是天真，大叔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当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吧，于是再说到，“来个小姑娘好啊，以后，咱这屋里，准是能干干净净的了！”飘飘本想反驳，她可不是来打扫卫生的，可想到昨晚妈妈，连同两个弟弟都劝自己要在工作的场合收收脾气、别给高县长丢脸之类的话，便生生把自己胸口的闷气憋了回去，趁着打扫自己新工位的同时，将整个办公室都料理了一遍。
　　临近午饭的时候，有个看似同龄的姑娘来办公室里找飘飘，她心想自己并不认识她，有些疑惑的时候，这姑娘亲热地跟飘飘进行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采购科的海萍！我还以为今年就来我一个新人呢！没想到啊，还来了个大美女！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午饭吧！”飘飘仔细看了看海萍，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个头小巧，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有点男生相。她想着，自己被夸了这么多年大方得体，可看到海萍，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落落大方啊！于是她赶忙应到，“好，一会儿，我在屋门口等你！”
　　入职第一天的一切都让飘飘觉得美好。她第一次又了个属于自己的宿舍，虽然是和海萍公用的。不过因为放心不下妈妈和家里的两个弟弟，她并没打算在单位住宿，只是以防万一便申请了这个单身宿舍。食堂的饭菜及合胃口，比学校食堂的好了太多，比家里手艺不佳的母亲做的饭菜也强了不少。大多数的同事都是笑脸相迎，她的师傅也开始手把手教她熟悉业务。所以当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她心里还有点不舍呢！这天是个周五，按照厂子里的规定，明天再来上半天班就可以，可她真巴不得这个周六可以全天上班，这样，她又能在这个她喜欢的厂子里多待上半天了！
　　周五下班后，李红旗照样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赶往政府宿舍，准备继续搬家。看样子，今天他自己再搬一次，明天再让大刘华章他们来帮帮忙，就能搬完啦！新宿舍就在粮食局后面，是个两层小楼。每层有6间屋子，并排着，出门就是露天的阳台。条件比从前在政府宿舍时要好一些。分配到李红旗的是二楼最东头那间房，另外这层还住着两户人家，都是一家三口，占4间屋子。单位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结婚成家后，会分配两间屋子，让一家子都能住进来。所以当时给李红旗分配宿舍的大姐还调侃他，专门给他挑了间隔壁有空房的屋子，就等着他结了婚，直接把另外一间的钥匙也给他。李红旗心想，娶媳妇这事儿，离我还远着呢吧，就算参加工作了，自己也不过是个还没满20的小屁孩，还结，结哪门子婚啊！
　　当然了，虽然这么说，李红旗在上高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早恋过。那女孩叫秀云，成绩很好，眼看要去北京上大学了。毕业后，李红旗再也没去找过那个女孩，心想就这么算了吧，自己再找人家，也是耽误人家前程。况且高中时期所谓的恋爱也不过是头脑一时发热，自己最多不过拉过秀云的手，总不至于为此对她负责吧。而且啊，这“恋爱”不过持续了不到半年，还是被身边的朋友怂恿而成的。想着想着，李红旗觉得这事儿根本就谈不上是恋爱。可当他骑车回到了原来的政府宿舍门口时，他却看到了秀云。他吃了一惊，险些掉头跑掉，但又想到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便也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哎，秀云，你怎么在这儿，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吗？啥时候往北京走啊？”李红旗尽量保持平静的口气，但秀云却忽然红着眼睛冲着他喊了出来，“我怎么在这儿？我来这儿还不是找你的！你为什么再也没来找过我！为什么你都参加工作了也没通知我！”这一吼吼得李红旗再怎么厚脸皮也红了脸，他拽着秀云往边上走，本想直接进院子回屋说，可他看到门卫大叔已经探出来的脑袋时，他赶忙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拉扯着秀云离开这宿舍小院。
　　“秀云啊，你吃晚饭了没有？”秀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走路，李红旗看秀云没搭腔，只能自己一个人安排，“那这样吧，咱们去前面吃碗面好不好？现在天长，咱们赶快吃好饭，趁着天还有亮儿，我骑车送你回去。”李红旗知道秀云的家并不在县城，但他不知道秀云的家是在哪个镇、哪个村，他想骑车应该能到吧，他只想快点把秀云打发回去，便开口乱给承诺。
　　秀云依旧没说话，跟着李红旗走到面馆，李红旗觉得这气氛尴尬得像是要把他的头爆开，他强忍着这种不适，点了面，继续跟秀云说话，“秀云啊？”“你想分手是不是？”秀云这句话再次让李红旗倒吸一口凉气，他抬起头看看四周，确定没什么熟人之后，赶快低下声音解释，“不是分手，什么分手啊，咱们本来不就是好朋友吗？怎么就叫分手了，等过几天，你上北京去的时候，我去火车站送你好不好？再以后你可就是北京的大学生啦！那就是北京人啦！以后偶尔再回我们这小县城，可别把我们这些老同学忘了才是！”李红旗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撇清两人的关系，直接不认账。他其实也不想这样，可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局面，只能先装鸵鸟，或者装乌龟也行。怎样都好，就是别再为难他应付这局面了就好。
　　听罢这几句话，秀云忽然站起身来，跟小面馆的老板喊话，“老板，再来两瓶啤酒，再随便来俩凉菜吧！”之后又坐回来，说，“那既然这样，李红旗，你就请我喝个践行酒，这要求不过分吧！我今晚住我姐姐家，她家到这儿走路五分钟就能到，你别担心，咱们就是喝一杯。”
　　李红旗抬起头看着秀云，她的眼睛并不大，但此刻却也是水汪汪的，直直地盯着自己，像要把自己吞没，也像要把自己淹没，李红旗找不出拒绝秀云的理由，他只能连着唉了几声表示应和，同时，心里只能骂自己，真是个怂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