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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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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的手被解开了,而女野人并不见踪影。
他有一刻钟时间的开心愉悦。这表明女野人慢慢解除了对他的敌意。
对。他说出声来,我不是你的敌人,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时也会拉的,虽然看不见鸟,但我知道鸟在洞顶的某些地方——我们没必要消耗彼此的力量去敌对,我们也许能想出办法逃离这个地方,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虽然女野人并没在眼前,但他还是咕噜咕噜地说下去;这么久不说话,没有说话对象时也没怎么着,但现在有了说话的对象不说话竟有点憋得难受了!虽然野人实际上听不懂他的话,也不能回答他,但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欣喜:有同类感觉到的安全感与温暖感是这么不同!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野人回来了——这个女野人脚上都长了长长的白毛,走路悄无声息;一只手里是那只他受过威胁的棍棒,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串大大小小的鱼!而这些鱼其实也是白色的,且无鳞片,所以他之前吃鱼都不用剥鱼,因为鱼的内脏也是可以食用的,丢掉太可惜了!食品如此匮乏,生存如此艰难,还有什么她计较的?
他向女野人投去几乎是谄媚的笑容,但没想到女野人根本没看他一眼。她把鱼放到那个有灰烬的地方,又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里抱了一小捆柴——其实是些干燥的苔藓、细小的藤蔓,还是树叶、草根等混合物。
他好奇极了:自己多方搜寻,并没找到什么树枝草叶,因为根本就没这些东西,可是女野人显然另有门路!
这想法鼓舞了他,他觉得生存的希望似乎大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野人准备做什么:只见她把柴放在地上,在灰烬处掏摸一下,居然摸出两片石片。这石片也没什么奇特,只不过比较薄也比较亮——她用两块石片敲打起来,刚开始只是冒出火星,但最后居然把柴点燃了!
一堆火出现在他的眼前!
女野人用较粗的树枝把鱼架起来烧,当柴烧完后,鱼都掉进了火里,女野人把带着火星的灰烬把鱼埋起来时,他分明闻到了人间的极致美味:烤鱼味!
天哪,原来女野人这么会“享受”呢!
吉杰只觉得口水四溢,真想向女野人讨要一条美味的烤鱼啊!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向一个通过千辛万苦才得到一点好东西的人讨要人家自己未必够用的食物,尽管他现在觉得自己是如此的饥肠辘辘!
当烟火气沉寂下去,刚才还茫然坐在地上的女野人准备食用美味了。她先是把灰扒开,让鱼露出一条来,强烈的鱼香顿时满洞弥漫开来!
女野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把撕开的鱼尝了一下后,把大半块鱼朝吉杰递了过来!
吉杰这时才明白,女野人已经把他当做同类了!
也许,她也是如此强烈地想找到一个同类吧!
但他非常知道她得到这一切的不易,他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但却摇了摇头,并示意女野人:你自己享用吧!我不吃!
他看到女野人惊奇的看着他,同时又把半块鱼递了过来。
他这次接过了鱼,因为他感觉到,女野人准备的食物里,本来就有他的一份!
谢谢!
他发自内心的对她说:
你这么不容易弄来的食物,我哪好意思分享?要不,你把我的脚也解开好不好?我可以帮你!
说着,他用眼神引导她看向他的脚上。
女野人毕竟头脑简单,她放下手里的鱼和棍棒,似乎深思了一会儿,大约也是考虑到他并不危险,就真的过来把捆绑他的绳子给解开了。
解开的一刹那,她颇愣了一下,并且捡起了那她须臾不离手的棍棒,退后一些,警惕地观察着他。似乎他只要稍有不虞,她便会拳棒相向。
吉杰明白她还是不太信任他,这也太合情理了。他便慢慢地转动身体,并且没有站起来,而是坐起来靠在的墙边。
他明白她的担心,他不想加重这种担心。
坐起来之后,他用温和的眼光看了看她,然后把她刚才递到他手里的鱼放进嘴里。
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鱼,示意她也吃。
女野人终于也坐了下来,但面向着他,眼睛炯炯地看着他,她还处在警戒中。
两个人最终分吃了烤鱼,竟然还没吃完。
剩余的鱼女野人用灰埋好,并把石壁另一边的一堆比吉杰原来的床铺更厚实的苔藓类物品扒拉扒拉,准备入睡了。
吉杰觉得这时候需要跟女野人谈谈自己的住所,虽然可以说自己一无所有,但那里自己住了很久,那个有很多干苔藓的“床”,他的背包,衣服的碎片,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都是值得珍视的“家产”,丢掉了实在可惜。
他于是跟女野人说,如果他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就应该回到原来的“家”,把他的东西取过来,因为“它们”还很有用。
但他却无法把这些意思很正确地传达给她。因为那个正准备要睡觉的女野人一听他在“咕噜咕噜”,就立马跳了起来,手中抄起了棍棒。
吉杰知道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取得这位同类的信任,最好不要乱说乱动。
他不想跟这个唯一的同类引起冲突,更不想让她觉得他对她有威胁。他现在必须要做的是:向她示好,让她认同他是一个可依赖的同类!然后再去管其它的事。
吉杰于是赶紧向她摆手,用最少的音节,向她说话:
我叫吉杰,32岁(他其实不知道,他在洞里已经快两年了)。
你叫什么?
他期待她能回答这个基本问题。
但女野人眼晴瞪着他,眼光茫然地在他脸上逡巡,很显然,她根本没听明白。但她应该感受到了他并无威胁,拿棍子的手垂了下来。
“我是吉杰”,他指着自己说。
“你的名字?”他又指着女野人。
反复问了几遍,也许是这些语言唤起了她沉睡已久的记忆吧,她居然开口,说出了一串含含糊糊的字,吉杰按自己的理解猜测她应该叫“胡星”。
“你叫胡星,对吧?”
吉杰一个字一个字地,并用手比划着,问她。
“胡……星……”她居然重复了一下。
“好,好!”吉杰微笑,“你叫胡星”。他指着“胡星”说;又指着自己说:“吉,杰,吉杰,我的。”
大约是“胡星”看到吉杰在笑,她居然也有了笑容。
“七……鸡……”
“吉!吉!”吉杰慢慢纠正她。
“吉!”她说正确了!
“对了!你很聪明!”吉杰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吉!”她不停地说,好像这样很好玩。
“吉杰!吉杰!”
“胡星!胡星!”
吉杰不停地教,好让她把这两个名字深刻地记牢。
吉杰知道,必须用最简单的语言,让她有一个好的开始。
让她说出话来,让她表达出她的意思,更重要的,他要知道她的来龙去脉,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是自己判断这个洞的情况,甚至关系到能否找到出口,走出洞穴,回到原来的生活中,极其重要。
学会了名字,吉杰渐渐就可以教她一些别的问题,诸如“我32岁,你几岁了?”等等。
不过最终胡星也没说出自己多少岁,估计她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还是半猜半解地略略明白了一些问题:胡星也是从上面掉进来的,掉的时间不用问就知道太长了,从她的长发和身上的白毛可以推测,她在这地方至少生活了十年以上!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十多年她都没能找到出口,那就说明,这个洞也许根本没有出口!
某些绝望的时刻,他止不住地仰天长叹:老天爷,你这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时候抱有希望却又希望破灭,比从来没有过希望还让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