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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 公子王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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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钟乳石洞,时不时可以听到水滴的声音,韩苗苗点了蜡烛,举高照亮了前路,脚下一条土路一直延伸到远处,齐铭抢在前面,拿着一颗夜明珠,这夜明珠如此之大,恐怕价值连城,韩
苗苗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言,跟着他出去。
洞外的光线有些刺眼,韩苗苗忍了眼中的热泪,拿出谢诩所赐的海螺。
这海螺传音是有距离限制的,不知道此处是否在范围之内。
刚输入一点灵气,这海螺就好像被煮沸了似得弹动起来,韩苗苗握不住,掉落在了地上,谢诩的声音传来:
“苗苗,速回复。”
马上又出来一个焦急点的谢诩声音:“韩苗苗,你到底在哪里?”
下一秒又蹦出来:“我已在云梦泽,你可听见?”
接着是心急火燎的:“苗苗,我马上就来救你。”
“韩苗苗,你已经失踪一年了,我在找你,速回复。”
中间是一大串心急的、威胁的、命令的、崩溃的谢诩式传音,各种声音太密集,还有重叠,听的韩苗苗心也揪得紧紧的。
韩苗苗和齐铭都没说话,只听谢诩一直讲着。
“苗苗,你已经失踪五年,为师已经在云梦泽组建苍澜分支,长居于此。”
“找不到你,我绝不回返!”
韩苗苗泣不成声,用海螺传了一道声音:“师父,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几乎是下一秒,天边出现了一朵红云,谢诩宽袍大袖一身玄金飞蟒,面有憔悴之色,而神情严肃,从天而来。
“师父!”韩苗苗再也忍不住,扑入谢诩的怀中,她就知道师父会一直找自己,他应该时刻都在注意海螺的传音,不然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谢诩捧起她的脸颊,抹掉她的泪珠,低声道:“苗苗,这些日子可曾受苦?”
“我想您!”韩苗苗眼似烈火,她就不信自己还是在谢诩这张白纸上划不出痕迹!
但是让她失落的是,谢诩已经转头看齐铭:“这位是?”
“我是齐铭,是永安城城主之子,被困于云梦泽小国,今日与韩苗苗共同逃出。”
齐铭的话,让韩苗苗惊讶不已。
永安城是云梦泽有名的大城,城主就相当于王上,齐铭岂不就是公子?她早看出来他有些有与众不同,却想不到他的身份如此高贵。
谢诩点点头,道:“既然你是城主之子,那我就派人送你去永安城。”
几个随从当时就请齐铭上飞舟,齐铭深深地看了韩苗苗一眼,朗声道:“韩苗苗,多谢你相助,我们后会有期!”
齐铭似有不舍之意,频频回顾,无奈韩苗苗没有看他一眼,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回到了永安城。他的父亲已经接到消息,早早在城外迎接他,两人叙过前事,齐城主握住齐铭的手:“你既然回来了,那么你和伶仃国公主的婚事,要排上日程了。”
“我如果想结婚,当初就不会离开,”
“你和公主的婚事,是你幼年就定下,你想要反悔?”齐城主脸色一变。
“父亲,这些年没见您,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想着怎么利用您的孩子来巩固地位。”
“大胆!”齐城主暴怒,他白白的方脸被气出了红晕,额头上的皱纹随着抹不平的眉峰而显露出来,“逆子,你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来?”
齐铭淡淡笑着,他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容颜峻整,比他的父亲要好看很多,这都要归功于他早逝的母亲,她是名震云梦泽的大美人,是齐城主的发妻,在永安城有崇高的声望。他的平淡无波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诡谲,他上前一步,将齐城主抱住,在齐城主耳边低语:“我回来,当然是来取代你!”
“逆……”齐城主惊呼。
两人分开,齐城主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完美地刺入了他的心脏,鲜血疯狂地涌出,齐城主想要说话,血水却从他的喉头涌出,模糊了他的呼叫,他倒在地上,像一条蚯蚓似地挣扎了几下,在血泊中,双目怒睁,已经失去了生机。
周围的人大惊。
齐城主的卫队队长最先反应过来:“齐铭,你竟然弑父!”
下一秒,他的头颅就飞了出去。齐铭擦拭着剑上的鲜血,淡淡道:“我已经先天未画,你们有不怕死的人,就来击我。”
先天未画,是凡人修行世俗功法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
齐铭从小修习母亲家族的内功心法,母亲早逝,他扮猪吃老虎,没有人知道他的天资,后来他逃
婚远去,遇到了打鱼的夫妇,贪图世俗的温暖,就留了下来,但是他时刻都在勤练武艺,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练到了先天未画,站在了江湖之巅,谁也想不到云梦泽一渔夫,竟然身怀绝技。到了先天未画,甚至可以和练气后期居士比拼不落下风。
困龙终要出海,他也不是一只睡狮,韩苗苗的出现,是他心境转变的契机。见到了谢诩的神通,他更加有了野心。
齐铭提着剑,在万众屏息、紧张万分的时候,来到一个锦衣短发的男子面前,那是永安城的国师,从小教养他长大的师父。
那强者凝神看着他。
齐铭将剑扔了,跪下道,泣道:“徒儿来晚了,望师父教我。”
齐城主对于齐铭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符号,真正养育他长大的就是国师,是他教他写字、教他练功、教他道理,两人之间亲厚更胜父子。永安城的国师曾是名扬海外的武林盟主,被齐铭的亲娘请来辅佐齐铭,他在城中威望势力极大,隐隐凌驾于齐城主之上。
而国师则扶起他,沉声道:“老城主已逝,你就是新的城主!”
“……师父!”齐铭抬起头,脸上露出喜色,只要国师支持,何事不成?
“臣等恭迎城主入城。”
在国师的带领下,诸臣子纷纷下拜,齐铭傲然穿上深红色的城主服,坐上了他爹的圣驾,一行人除了齐城主,又整整齐齐地回去了。齐城主的尸体被收检,第一天就有臣子写奏章问如何葬法。
“他是我父王,当然是国葬。”齐铭不怒而威,“之前在修的陵墓,限半月内完成。”
接着又有人问登基大典的事,齐铭的脑海里陡然浮现起韩苗苗俏丽的容颜,他卧在宝座之上,用手敲着太阳穴,补了一句:“给苍澜门也送一份请帖。”
韩苗苗则过得有些郁闷,只因师父不理她。
明明在传音海螺里那般焦急,那般着急她的安危,可人在面前,又装出一副日理万机的严师模样。
也许真的是日理万机。
一回到苍澜,韩苗苗就把发现矿脉的事报告给了谢诩,谢诩当日就带人出了苍澜,半月之后果然找到了荒岛以及在上面过得舒舒服服的杨师兄等人。矿脉是门派根基,这个发现居功至伟,杨师兄被一名化神老祖招为亲传弟子,还得了不少好处,而谢诩也给她奖励了丹药、符篆、灵石,而她掌门大弟子的身份也更加稳固了。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其实谢诩只要温柔地对她说几句话,她不要其他奖励。
偏偏他表面上奖励她,却不见她,她好不容易见了,又对她冷若冰霜。
韩苗苗想:“渐渐夏天到了,我给师父做一件夏衫,他可怜我用心良苦,可能就与我和好了。”
于是她关起门做衣服,白天在月季缤纷的院落中就着阳光刺下一针针,夜晚点亮所有的蜡烛放上所有的夜明珠密密缝制,终于在立夏之际做出了这饱含她所有心思的一件上衣。
她想来是向上掌门峰就上,而这次却被拦住,守山的是个内门弟子,他陪着笑脸:“大弟子,不是我不让您进去,是掌门下命说不见你。”
“胡说八道,我是师尊唯一的弟子,他怎么可能不见我?”
“掌门就是这么吩咐的。您有什么话,不如让我们通传,这样也不算违命。”
“哼!”
韩苗苗一溜烟跑了,此路不通,她自有方法。当了掌门大弟子这些年,她知道顺着山崖往上爬,就能到掌门的住处,只是无人知晓,知晓的人也不敢上去。而她不怕谢诩,看着云雾缭绕的山顶,她咬住辫子,开始往上爬。这山崖越往上越陡峭,一开始尚可以趴着,到后面必须紧紧抓住山石承担全部的重量,韩苗苗的手指已经出血了,她脚下一滑,踩住的地方掉了一块土,落到了缭绕白云之下,她见下面深不可测,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往下看,却又不料眼前没有可以攀抓的地方,只是不远处有一棵绝壁古树,她睁大眼睛,奋力跳过去,然后继续向上爬。
不知多久,陡然天地间回荡着谢诩冷淡自持的声音:“回去吧。”
“不!”韩苗苗执着地说,“我要见你,我不会回去!”她的眼中出现了泪意,好多委屈充满了她的心房。
师徒之情不可回转,爱慕之意难以断绝。这世上哪又收缩自如的感情!既然厌弃了,当初又何必让她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