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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番外二花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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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醉闲行春色里,闲行春色里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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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五师姐醒过来了”
为了取些难寻的药材熬制补汤,吴宣仪今日回了一趟药宗,而后就是李紫婷扔下手中捣了一半的药杵,慌慌张张的提着裙摆跑进书宗的庭院……
“……小七……小七……有个好消息……”
刚刚午憩醒来的严旭带着李紫婷冲进器宗时,赖美云望着发冠散乱的白衣男子看傻了眼
“大师兄这是……”
“六师兄你快开门啊!!!!”
赖美云三人焦急的叩响宁未凡的府门时,少年一时之间以为稷门出了什么乱子,疑惑的挠着后脑
“……这是……跑来投奔我来了……?”
……于是乎……当这么火急火燎的四个人冲进吴宣仪家的小院时,孟美岐一点也不觉得出奇
“呜呜呜呜呜呜”
这番赖美云和宁未凡还跪在她床前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马儿嘶鸣的声音就遥遥从门外传来了
“师妹我来了——!”
沈阔扯着嗓子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在翻身下马时还险些摔了个趔趄
吴宣仪无奈的勾着唇角,避开地上毫无形象的一个两个人影,拍了拍一旁已经看呆了的孟怀瑛的小脑袋,端着一碗汤药凑到了床前
“张嘴——”
女子将瓷勺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递到床上清瘦的天乾唇边,后者凝视着她温柔的动作,乖乖含住了汤匙
“六师叔和七师姨是着了魔吗……”
人前光鲜亮丽的器宗师姐和万人追捧的坊间先生此刻正埋在孟美岐的被褥上嚎啕大哭
……孟怀瑛可没见识过这等场面,就连一向稳重寡言的大师叔……不知第多少次笑眯眯的扶正他歪倒下来的发冠,直到李紫婷终于忍俊不禁的扯了扯他的袖口,那人才望着憋笑的吴宣仪轻咳一声,小步走到镜边整理起来
“师姨师叔们对爹爹真好啊——”
晚上入睡前,小家伙躺倒在俩人怀中伸直了双臂,孟美岐笑着摇头,吴宣仪只弹了弹他的脑壳
“……你爹爹当年也是这样的呀……有次你七姨夜里发了疹子,宗门里没一个人敢靠近上前……是你爹爹冲进院里一路背着你七姨来药宗寻我的……”
“……你六师叔更是荒谬……少时每每挨了先生的罚,都是你爹爹私下帮他誊抄那些东西……事后两人再一起受大师兄数落……”
“……说来也巧……小六那时不爱读书,倒是我老逼着他熬过早课……如今倒是他成了名扬天下的大文豪了……”
孟美岐扶着脑袋,若有所思的开口
“……什么大文豪……他净爱写些那坊间话本……也就受寻常百姓喜爱得很……”
吴宣仪无奈的打断她,满眼都是宠溺
小院里每日络绎不绝的人影使得医馆没了往日的宁静,女子的身体却一天天恢复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些光彩
孟怀瑛有时下了学堂,还能看到孟美岐在后院里拎着剑舞上一小段,可羡煞了手仍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
临近吴宣仪生辰的那几日,孟美岐常常早出晚归的,沈阔也从朝中回了门中暂住,不知与其他众人商议着什么
……
……
“今日我们带怀瑛回门中为你庆生”
眼见着落日西沉,女子早早的到医馆唤回了吴宣仪,三个人在房中好生打扮了一番
步上稷门前的长阶时,眼尖的小家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倾盖而下的红色长毯
“师叔师姨为了给娘过生辰,布置的好隆重啊——”
孟怀瑛睁大了眸子看着一路行来的红灯笼,颇有些感慨
“别装了……”
快要步入主殿前时,吴宣仪早早的就看到了门前端着托盘的赖美云和宁未凡,两人皆着一身艳红,盘中却陈列着两套金灿灿的头饰发冠
“……瑛儿都这么大了……你还谋划这些……”
女子红着脸嗔她,孟美岐却浑不在意的紧了紧她的手
“……师姐……当年我许诺回了门中便迎娶你……却耽搁了这一场婚事”
二人当年在西戎曾有过一场简单的仪式,在场的也不过就王爷几位亲朋,说到底是少了高堂与至亲的见证
而她此番平安归来,势必要补给吴宣仪一场稷门上下最隆重的婚礼
孟怀瑛其实还未看懂这来龙去脉,却被宁未凡牵着落座在了堂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看着自家阿娘披着艳红的盖头,孟美岐一身大红喜服,长发被整齐的束起,艳红的唇映着雪白的肤色……她托着女子的手步入堂中,堂上列座的老者有许多他仅有过一面之缘,还叫不上名字来……他们和蔼的望着这对璧人,不时眼神交会一下,再不约而同的捻着白花花的胡须点点头
“兹愿我门器宗弟子孟美岐,药宗弟子吴宣仪”
“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
夭桃灼灼 歌好合于百年”
沈阔郑重的立在一旁念着誓词,听的小家伙都有些紧张感
……
……
“增来鸿案之光
结此凤仪之好
爰于此良辰美景欢言嘉礼 共协唱随
入洞房而喜溢花烛辉煌
睹华屋之欢腾笙歌迭奏
欣此时宜室宜家烂门庭而有耀
卜他日而昌而炽庆瓜瓞兮绵长
用志燕喜以抒忱为尽长乐未央之颂
特贺鸳盟而书牒愿敦二好无尤之文
寅筮吉辰行合卺之礼
伏愿
百年偕老 永结琴瑟之欢
五尽其昌早协熊罴之庆”
熙熙攘攘站立的人潮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礼毕那一瞬,热闹的庆贺声响彻了殿内
孟怀瑛手舞足蹈的跟在孟美岐身侧,看那人礼貌的走至每一桌案前恭敬的仰头一饮而尽
“阿爹今日真神气……”
女子面颊微红,双目却炯炯有神,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瑛儿……后半段你便跟着六叔我”
宁未凡朝他招招手,挤眉弄眼的与孟美岐对视了片刻,看她身形不稳的放下了杯盏
“我师姐还有正事要做呢……”
吴宣仪百无聊赖的在房中等了许久,好在那人贴心的早早从堂上脱了身,仍是少时居住的别院,却不同于以往无数次房门被拉开的轻响
她从她的脚步声中听出了踌躇与紧燥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孟美岐扯下的盖头的那一瞬,脸上的红晕还带着三分稚气挂在颊边
“……夫……夫人”
她的嗓子有些哑,不敢直视吴宣仪直直投来的视线
“……岐儿怎得也不夸赞师姐这身……”
吴宣仪敛着眸子逗弄她,看那人咽了咽口水,慌张的出语补救
“……师姐今日真美……是每一日都美……这喜服更是……”
“噗——”
还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女子笑弯了眼角,朝着她伸了伸手臂,那人立刻迎了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真好……还好是你……”
吴宣仪附在她耳边,颇为感慨的小声絮叨
“……还好从一而终的人……一直是你”
回想起两人这些年来所历经的寒来暑往,死生契阔,有些鼻酸的不易感涌上心头
那时她孑然一身飘落异乡,那人凭着一腔孤勇与自己抵死纠缠,终是不肯放开她片刻
孟美岐转身吹灭桌上繁饰金纹的赤红喜烛,温柔的褪下两人厚重的喜服,虔诚的轻吻吴宣仪的眼睛,略过鼻梁吻上她柔软的唇瓣
兰草香气一丝又一丝的漂浮在空气中,与艾叶的沁香交缠在一处,彼此熟络又亲昵
她在月光洒下的银白中轻扯着那人柔顺的长发,却又被她寻到手指紧扣在一处
吴宣仪是贪恋她的拥抱的,也不吝于赐予年下这拥不住的爱意,爱极了她的紧张自持,爱她情到浓时的轻喘
这些年来所有的经历无不让她将这人的温柔与脆弱尽收眼底,又默默的吞吃入腹
说到底来,二人的关系已从朝夕相伴的依赖变成了缠绵悱恻的习惯
她补给她不仅是这一场大礼,更是数年前少女未曾出口的承诺
“吴宣仪,我要你这一生,都只许给我一人”
孟美岐做了一场梦,梦里整夜的大雨倾盆,雷声振聋发聩,女子淋湿的喜服皱巴巴的被扔作一团,蜷缩在桌角处
孟美岐望着怀中人不安的睡颜,在寒意刺骨的夜中捏紧了拳头,脑海里浮现出齐昊一身大红喜服的身影,唇角咬出了鲜血却浑不自知
她彻夜未眠,一直到晨光微熹才拎起长剑奔去了剑宗
……
……
……后来……后来……
“唔”
怀里的女人嘤咛一声,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紧
女子这才从这窒息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
“……岐岐……岐岐”
吴宣仪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全然没了平日里凌人的气势,温软的倚在她怀里小声呢喃
“呼——”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平息下胸膛里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思绪将她拉回云开月明的如今
孟美岐映着月光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俯下身吻了吻这人的额头,沉默了良久,方是释怀的笑了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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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本身就是幻梦,
而夜中绵绵的情话,便是情人在织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