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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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肃卫那话听起来很敷衍，但凑巧助长了闻瑶的心意。
她这阵子做任何一个决定都要瞻前顾后，总束手束脚，实在憋屈的厉害，难受的厉害。
绍安城里几十万百姓辖制着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杀一个臭老道若还如此，那岂不叫人笑话。
正所谓快刀斩乱麻，理不清头绪的时候，合该清清场子。
于是闻瑶在肃卫手底下借了十个极为善于刺杀的暗使，又挑了些许灵巧机灵的赤甲军，这般临时组了一队，趁着夜色潜入城中，寻摸到那邢玉在信里所指之处。
那果然防守森严，机关重重，绝非轻易就能闯入，不过也称不上无懈可击，老道更没扣什么金钟罩，穿什么铁布衫，到底是俗世里的肉/体凡胎，哪个能禁得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怀揣着狼子野心，在珲州兴风作浪两三年的布夜道人，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
而闻瑶派出去的刺客，只有几个受了点不足挂齿的情商，不回来的时候都是囫囵个儿的。
顺利的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叛军贼首已除，想来青教不过秋后的蚂蚱，再蹦跶不了几天。众将领大多这样认为，皆是满面喜色，只等闻瑶一声令下，就率兵杀入城中，完成平叛重任。
可一天过去，有几个嗅觉灵敏，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这会却显露出些许愁容。
绍安城里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青教徒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样成为一盘散沙，一群无头苍蝇，反倒昼夜聚集，沿街游荡，声势极为浩大，城里的哀乐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起初是祭奠老道的丧音，而后隐隐掺了点战鼓声，逐渐杀气奔腾。
看这架势，那些青教徒是贼心不死，还妄想血战到底啊！若他们当真攒足了力气背水一战，可不是开玩笑的！
徐宝珍急忙来找闻瑶商议应对的计策，殊不知闻瑶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诚然邢玉企图先下手为强杀了老道，可老道若不明不白的死了，青教徒必定疑心于他，到时纷争不断，内患无穷，叛军在朝廷军手底下根本撑不了几个回合。
邢玉的目的是搅乱燕国内政，那么杀老道不如不杀老道，但不杀老道，他在绍安城里势必举步维艰，也甚是不妥。
故而邢玉将刀子递给了闻瑶，闻瑶一出手，他便能打着给布夜道人复仇的旗号，煽动珲州百姓的怒火，将青教和叛军两边的力量都牢牢攥紧，为他一人所用。
届时不论胜负与否，鲜血定要染红绍安城，其绍安惨状更会轰动整个燕国，他邢玉一旦大功告成，自有无数办法全身而退。
如此毒计，阴损至极。
闻瑶敢说，邢玉要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燕梁战场上，绝对会成为名存青史的一位奇才谋士。感慨的同时，也终于理解了当初老皇帝为何让她去幽州押送粮草。
光是邢玉就已经这般棘手了，偌大的梁国又岂止一个邢玉。
闻瑶下令暗杀老道的决策，此时看来无疑是有些欠妥，不过这会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了，徐宝珍只能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给年仅“十六岁”的小小上将减轻一点负担，他道：“老臣无能，未曾料及这帮青教徒如此执迷不悟，害得殿下陷入两难之境。”
何为两难呢。
饶是朝廷军极力避免杀戮，架不住叛军要杀出来自寻死路。
来平息叛乱的总不能拔腿就跑吧。
闻瑶笑了一声道：“那些愚民，哪里是执迷不悟，炀王残暴不仁，朝廷无动于衷，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老道，老道一死，头顶着摘不掉的反贼名衔，算是彻底没了盼头，可不得放手一搏，谋条生路吗。”
闻瑶这番话，分明句句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说的，偏生她还骂那些百姓是愚民。
徐宝珍一合计，顿时明了。
几十万燕国子民，被一个梁国人驱使着甘愿送死，古往今来，又比这更蠢更可笑的事吗？
然而论愚论蠢，珲州之上的所属官员，乃至朝廷，乃至帝王，谁能逃得过去。相较之下，以闻瑶的年纪能有这般见解，实为不易。
徐宝珍带着点奉承意味的夸赞道：“难为殿下身居高位，还如此体恤民情。”
闻瑶不领他的奉承，也不居这份功劳，直说道：“并非我体恤民情，是那位正判大人前日夜里足足给我上了一课时辰的课，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便是个没心没肺的泥人，也该叫他点化了。”
司苏与闻瑶秉烛夜谈的事，徐宝珍略有耳闻，虽然很想深入的，细致的，好好聊一聊，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避免杀戮，早日平息叛乱。
“这样说来，殿下早知杀那老道会激起民愤，为何还如此？”
“珲州乱局是因炀王而起，病灶所在乃是内患，须得对症下药，而让老道和邢玉这么一搅和，竟成了外伤，成了一块不得不割去的腐肉，实在有违本意，所以我想老道必须要死。我们不杀他，邢玉绝不会动手，何必拖沓着呢。”
徐宝珍闻言，颇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心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真不错，看来那司苏不单模样长得俊俏，肚子里的学识也不浅，难怪公主会看重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从月都一路拉扯到绍安来。
“那绍安现状，殿下打算怎么处置？”
“到底是造反的名目，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再回过头来定夺药方也不迟。”
闻瑶在老皇帝跟前立了军令状，正月十五前还回去一个太太平平的珲州，如今只剩三日之期，怎能不急，故而半个时辰后，四万多朝廷军就整整齐齐的列在了绍安城下，兖州十万大军也在赶来的路上，大约几个时辰后就会到了。
绍安城内壮丁三十余万，自诩有招架之力，又怀着复仇求生之心，丝毫不见慌乱与惧怕，两边势头竟旗鼓相当。
闻瑶伤还没好利落，骑马就很吃力了，还背着霍瑞的三石弓，箭囊里竖着几根宽口重箭。
她双手握着千里镜，紧盯着城墙上，良久，遗憾的叹息道：“邢玉这缩头乌龟，躲哪去了。”
宽口重箭与寻常长箭不同，若射在肩膀上，不是像霍瑞那样被贯穿，而是整条手臂都要打下来，若射在胸口或腹部，那便要活生生的被掏出去一块肉，必死无疑。
闻瑶抱着非弄死邢玉不可的决心，特意拿了这个，没见到他，很失落。
霍瑞在旁道：“别着急，你在这里，他不可能一直躲着。”
邢玉之心计城府，一人可抵万人，放在哪里都是祸患，燕梁迟早还会开战，因此绝对不能放他活着回到梁国。
徐宝珍道：“殿下无需忧虑，待绍安兵败，让他们交出邢玉就是了。”
闻瑶可不觉得邢玉会乖乖束手就擒，她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禄瓦，吩咐道：“盯紧，但凡他今日敢露头出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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